第十六章 啟程回京
朱祐樘朝張淑寧晃了晃手裡的魚,張淑寧看他得意的模樣,噗嗤笑出聲來。
是不指望朱祐樘這個養尊處優的人來處理魚的,張淑寧袖子一挽,用刀把兩條魚都處理了。
朱祐樘在旁邊看著問了一句:「阿寧,你一個深閨小姐是怎麼會這些東西的。」
張淑寧剝魚鱗的手一頓,瞬間又恢復了笑臉,編了個理由:「我以前看別人這麼做過。」
朱祐樘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她這個理由。
等兩人魚都吃完了,李岩一行人才回來。
「主子,按您的吩咐,趙闊已經押入大牢,等新指揮使上任再行處置。」一下馬,李岩先向朱祐樘稟報事情的處理結果。
「傳信給信任指揮使,不必有任何顧慮,將趙闊依法處置。」朱祐樘明白,趙闊與萬安的關係,他雖然信任心指揮使,但再強權面前,有些人還是會有些猶豫。
「是!」
此事已了,朱祐樘準備啟程回京。
張淑寧在天津玩了也有小一月了,此行無憾,老老實實跟著朱祐樘回了京。
只是她不知道,在京城等著她的是張巒的暴怒。
為了避嫌,他們在東城門分別,朱祐樘繞道回了宮,張淑寧在街上轉了轉又回了家。
張淑寧敲了敲門,小廝從裡面打開了門。
小廝看見張淑寧跟見了神仙似的興奮地朝裡面大喊:「大小姐回來了!」
張淑寧不知道自己不告而別,家裡什麼樣了,先去了正廳。
托小廝的福,全府的丫鬟小廝都來看她,或擔心或喜悅的表情。
弄得張淑寧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是夾道歡迎她嗎?
張巒金氏,並著張鶴齡張延齡都在等著她。
梅香鄭金蓮也在,看到張淑寧笑著笑著還哭了。
張淑寧剛一進正廳,上座的張巒就是一聲怒吼:「你給我跪下!」
嚇得張淑寧一個哆嗦,張巒平時也凶,但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張淑寧自知理虧,乖乖地朝張巒跪下。
「你真是翅膀硬了啊!姑娘家家的還出門遊歷?這一個月你都去哪了!」張巒氣的臉色發青,看來這次是真闖禍了。
旁邊的金氏也是一臉悲戚,既心疼擔心又氣張淑寧擅自離家。
張淑寧低著頭,現在只能認錯:「對不起爹娘,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張巒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從今天起,你一步都不許出去!現在就在這跪著,跪一天!看以後還敢不敢擅自做主!」
「啊?」跪一天啊,張淑寧心疼自己三秒鐘,這次確實是自己做錯了,也不敢反駁,老老實實跪著吧。
張巒又沖梅香和鄭金蓮道:「你們倆不許幫她,不能送吃的,聽到沒!」
梅香鄭金蓮同時給了張淑寧一個同情的眼神,頭低了下去。
張鶴齡想開口求情,剛喊了一聲「爹」就被張巒瞪了回去。
得,跪著吧。
為了不讓此事傳遍,張巒嚴令下人不許外傳,對外就直說小姐為了祈福,去城外的長樂庵吃齋念佛去了。
此事算是平息了。
苦了張淑寧在廳里跪了一整天,張巒為防止張淑寧偷懶,自己還時不時讓下人稟報張淑寧的狀況。
到了晚上,張淑寧的膝蓋又紅又腫,一天沒吃東西的她,差點沒倒在廳里,被梅香鄭金蓮扶回了房間。
鄭金蓮給張淑寧按摩膝蓋,梅香給張淑寧弄了點吃的,送了過來。
外面小廝過來稟報:「小姐,外面有人找梅香,說是梅香的遠方親戚。」
三人皆是一愣。
張淑寧看見梅香獃獃大的樣子,忍不住催她:「梅香,你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梅香轉身跑了出去。
一會功夫,梅香就回來了。
張淑寧奇道:「這麼快就回來,是你什麼親戚啊。」
梅香噗嗤一笑:「什麼我親戚啊,是李岩。」看自家主子跟鄭金蓮都是一頭霧水。梅香拿出李岩給的一個小瓷瓶,道:「紀公子聽說,小姐跪了一天,特地派李岩送來了這個,活血消腫的葯。」
說著,梅香打開瓷瓶,給張淑寧紅腫的膝蓋抹葯。
張淑寧心裡跟吃了蜜似的,他還挺有心的嘛。
鄭金蓮把張淑寧的小表情都看在眼裡,低頭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托朱祐樘的福,睡了一覺,張淑寧的膝蓋就好的差不多了。
把從天津帶來的一些小禮物給大家分了分。
梅香鄭金蓮都很好奇張淑寧的所見所聞。張淑寧也樂得把自己見到的講給她們聽。
連說帶編的,張淑寧講的不亦可乎,兩個小丫頭只覺得神奇。
皇宮。
趙闊被處置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萬安不樂意了,趙闊是他提拔的,但並沒有什麼交情,只是趙闊以漕運之便,給他他不少好處。
錢袋子突然沒了,萬安給萬貴妃添油加醋的打了小報告。
萬貴妃近來有些身體不適,她已經年老色衰,成化帝又是個好色之人,妃子一個接一個的納,皇子公主一個接一個的生。
把萬安當成娘家人的萬貴妃,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像她一般委屈。
以身體不適為由,把成化帝叫來,一番哭訴。
趙闊罪證確鑿,太子已經把罪證呈給他看了。現在漕運是朝廷經濟的一條支柱,趙闊竟然以公謀私,成化帝不想饒了他。
但面對萬貴妃悲戚的模樣,又念著萬貴妃以前的好,決定補償一下萬貴妃。
萬貴妃的家人都已經封官進爵,沒什麼可封得了,成化帝便把萬家的僕人封了錦衣衛都指揮僉事。
萬貴妃這才臉色好點。
從天津回來后,張淑寧真真被禁足了,張巒專門排了小廝守著她的院子,好幾個月張淑寧都沒能出門半步。
張淑寧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憋出病來了。
當他找借口想求金氏讓她出去時,金氏非但沒有讓她出去,反而請了一個嬤嬤一起教導她規矩。
張淑寧叫苦不迭,不過出門了一次,被禁足了好幾個月,現在還要讓她學規矩。
孫嬤嬤是金氏花重金請來的嬤嬤,曾經伺候過宮中的妃子,後年事已高被放出宮來。
有些門面的人都會請他來幫忙教導自家女兒。
聽金氏說完孫嬤嬤的情況,張淑寧只想翻白眼,搞不懂為什麼非要要她學規矩。
張淑寧拉著金氏撒嬌:「娘,我又不嫁進宮裡去,幹嘛非要學這些規矩。」
金氏猶豫了一下,柔聲道:「就算不進宮,將來家人這是要懂這些規矩的,免得讓人笑話咱們張家沒有家教。」
古代女人好可悲,張淑寧在心裡哀嚎了無數遍。
每天還要強顏歡笑地跟著孫嬤嬤學規矩。
從最簡單的行禮,到各種節氣場合,女人該怎麼做。
不僅如此,孫嬤嬤連皇后貴妃要做學什麼,都一一教給張淑寧。
雖然孫嬤嬤並不嚴厲,反而和藹可親,但張淑寧還是忍不住反駁:「嬤嬤,我又不當什麼皇后貴妃的,幹嘛要學這些啊。」
有錢人家來請孫嬤嬤的,大多都是想讓女兒攀高枝嫁進皇家,雖然皇上已經四十多歲了,但還有王爺,太子,和皇子啊。
孫嬤嬤並不想說破,笑道:「我的大小姐,萬一將來用得到呢,技多不壓身。」
張淑寧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她知道的技多不壓身,可不是學各種規矩。
成化帝尚在,朝堂上的事情,朱祐樘並沒有插手過深,進來頗為閑暇。
自從天津回來,他還沒有見過張淑寧呢,如今算來已有近半年了。
叫來李岩問一下張淑寧的近況。
李岩恭恭敬敬地答道:「從天津回來,張大小姐就被禁足了,張巒專門派了人看著,一步也不許張大小姐離開。」
朱祐樘勾了勾嘴角,給她點教訓也好,省的她以後隨便就往外跑。
李岩繼續道:「前幾天,張巒和金氏請了孫嬤嬤教導張大小姐規矩。」
朱祐樘微微蹙眉,孫嬤嬤他是聽過的,宮中的老嬤嬤了,後來因年事已高請辭出宮養老去了,只是不知為何會請她。
李岩看出了自家主子的疑惑:「凡是家中有女兒的人家,會請孫嬤嬤教導規矩,有些是讓女兒嫁個好人家,有些是想想讓女兒嫁進皇家的。」
朱祐樘眉峰一挑:「哦?是嗎?那你說張巒是想哪種?」
李岩猶豫了一下:「屬下不知。」
「我倒是希望是第二種。」朱祐樘拿起一杯茶,邪魅一笑,「那就能省我不少事了。」
李岩懂自家主子的意思,低低一笑,沒有答話。
張淑寧被孫嬤嬤教了兩個月的規矩,現在的她可能是個名副其實的古代閨秀了。
有時會厭煩每日的課程,有時又會為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而感嘆。
不管怎樣,這規矩算是學完了。
還沒有享受大好時光呢,天氣已經入冬了。
張淑寧就在她的一方小院里待了大半年的時光,心中無比惋惜。
看在張淑寧老實了這麼久的份上,張巒金氏終於同意讓她出門了。
像被關了許久的小鳥,猛的把它放出來,它卻不知道怎麼飛了。
思慮再三,張淑寧絕對不能浪費這個機會,決定去大舅舅金兆英家,找二表哥,細算來大表哥家的鈺哥也要一歲了。
這天一早,張淑寧收拾好,歡歡喜喜地去找金懷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