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洞房
冊立太子妃,需要先去大殿,賜金印寶冊,然後才到東宮行新婚大禮。
一圈下來,張淑寧累的快虛脫了,要不是喜娘在身旁扶著,真是一步都不想走。
以前張淑寧和朋友游過故宮,只是遊覽了有名的幾個宮殿,都累的不行,更何況現在她身著寬大的喜服,頭上頂著沉重的鳳冠,脖子都快壓斷了。
待行過大禮,就沒張淑寧什麼事了,只需要等著太子來就行了。
人都走後,張淑寧喚人,明玉和梅香匆匆趕來,卻不見鄭金蓮,便問道:「金蓮呢?」
梅香道:「剛剛有個侍衛來找鄭金蓮,說有她親人找她。」
「親人?她有親人在宮裡當差嗎?」張淑寧奇道。
梅香搖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等她回來,小.」梅香剛想叫小姐,突然反應過來,打趣道:「等她回來,太子妃娘娘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太子妃」三個字梅香還故意加重音量,張淑寧瞪了她一眼,梅香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她們剛進宮,人生地不熟的,張淑寧還有點擔心鄭金蓮,但現在她也不方便出去找,便遣梅香出去找找。
從早晨到現在,張淑寧都沒吃什麼東西,又走了這麼多路,早餓的前心貼後背了,明玉對宮裡熟悉,便讓明玉去弄點吃的來。
等明玉帶了點心來,梅香和鄭金蓮也回來了。
張淑寧塞了一口點心,問道:「金蓮,聽說你有親戚在宮裡當差啊?」
鄭金蓮像受了驚嚇一般,眼神閃躲,嗑嗑巴巴道:「沒,沒有,是認錯人了。」
看她神情奇怪,應該是有難言之隱,張淑寧便沒有多問,她還有自己的心思,來不及管別人。
填飽肚子,天都黑了,明玉還不忘給張淑寧理理衣服頭髮,重新蓋上蓋頭。
蒙著蓋頭的張淑寧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想著怎麼把洞房花燭夜矇混過去,能拖則拖,拖著拖著,或許還能找機會跑路,反正已經嫁給太子了,現在跑路總不會連累家人了吧。
實在跑不了的話,就跟太子相敬如賓好了,破罐子破摔湊合著看吧。
外面傳來宮女清脆的聲音:「參見太子殿下。」
張淑寧猛地坐正,來了,來了,他來了。書上說朱祐樘是個仁孝的好皇帝,那他人應該不錯,就是不知道長得什麼樣子。
張淑寧聽到了推門聲,接著又他道:「這裡不用伺候,你們都下去吧。」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很快又靜下來,靜到張淑寧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張淑寧感覺到朱祐樘在一點一點靠近她,直到蓋頭被人掀起來,猛的亮光讓張淑寧不適地閉上了眼睛。
「阿寧。」
這個聲音好熟悉,張淑寧兀的睜開眼睛:「是你!」
張淑寧不可思議地盯著朱祐樘:「你怎麼在這?」看到他一身紅色喜服,又道:「你到底是誰?」
張淑寧不敢相信一個多月音信全無的紀煦,此刻穿著一身新郎官的衣服就站在自己面前。
朱祐樘定了定神,道:「阿寧,你聽我解釋,其實我就是東宮太子朱祐樘,當初化名紀煦只是為了掩飾身份,並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張淑寧腦子快不夠用了,回想起進宮選妃后的一切,張淑寧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道:「所以你才消失了一個多月,順水推舟,直到我選上太子妃。」
朱祐樘提了提衣袍,想坐在張淑寧身邊,屁股還沒碰到床,張淑寧猛然起身,故意離他遠遠的,朱祐樘失笑,也順勢起來,走到張淑寧身邊道:「是,憑你的樣貌家世一定會進入終選的,但是才藝那一關,我料你會故意放水,才找到皇祖母,告訴她,你的琴技在民間是一絕,引的皇祖母非聽一聽不可,只要你不放水,最後一關也是小菜一碟。」
張淑寧越聽越氣,自己竟然一直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甩開朱祐樘想牽她的手,躲開了他。
知她氣的厲害,朱祐樘緩緩道:「阿寧,雖然娶你用了些手段,但我對你心是真的。」拉過張淑寧,強迫她看著自己,朱祐樘又道:「從兩年前我在驛館梅林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注意到你了,當時的你剛受傷,頭上還纏著紗布,一副病西施的模樣,性子卻一點都不軟。」
「花燈節上,我是故意去找你的,聽你有意無意的說出了我心中所想,這麼久以來,你是唯一一個懂我的人。」
張淑寧看著朱祐樘真誠的眼神,也想到了那次,他差點被皇上廢黜,她本是無心的寬慰,卻戳中了他的內心。
朱祐樘看著張淑寧明顯軟了的脾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繼續道:「後來我總忍不住想去見你,每次你都會給我驚喜,慢慢的不知何時起我已對你傾心,那次你被綁架,看到手腳被捆綁的你,我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我想,我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你,不再讓你受一點傷害。」
聽他說綁架那次,張淑寧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當時的他像英雄一般從天而降,救自己於水火,才開始慢慢騙走了自己的心,讓自己信他,依賴他。
朱祐樘抬手擦掉張淑寧的眼淚,心裡軟了一片,道:「後來知道你無心嫁入皇宮,討厭宮裡的勾心鬥角,討厭這裡沒有自由,知你對我也無意,我準備放開你,還你逍遙自在,可是聽到你親口說喜歡我的時候,阿寧,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所以我決定,就算要你在這深宮裡陪我一輩子,我也不會在放開你了。」
哭成淚人的張淑寧,忍不住打了朱祐樘兩拳:「混蛋!你怎麼能這麼騙我!」
朱祐樘拉她入懷,抱緊她,想把她揉進骨血一般:「阿寧,你信我,我會好好愛你,好好保護你,不會讓這深宮裡的污穢弄髒你的一片衣角.除了自由,我什麼都能給你,阿寧,你信我,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張淑寧被他的話勾了心神,什麼都不再想,只想抱緊他,抱緊這個他喜歡的男人。
感到腰上的手臂收緊,朱祐樘放下心來,他的阿寧會一輩子陪著他了。
哭了許久,張淑寧眼睛都哭腫了,朱祐樘拿了帕子來給她擦臉。
張淑寧擦了擦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妝都花了,隨口問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朱祐樘笑著接過帕子,盯著張淑寧的眼睛,無比認真道:「阿寧永遠是最好看的。」
被誇總是讓人心情舒暢,張淑寧笑著嗔他一眼。
放下帕子,朱祐樘把張淑寧拉到桌前坐下,張淑寧好奇他想幹什麼。
朱祐樘拿起桌上放的兩個系著紅繩的紅酒杯,將其中一杯遞給張淑寧。
張淑寧知道了,這個是合巹酒,古代的新婚夫婦都要喝的,意為從此夫妻一體,和和美美。
紅著臉接過紅酒杯,聽朱祐樘道:「阿寧,從此我們白首偕老,再也不分開。」
張淑寧看著朱祐樘神情的雙眸在燭火的映襯下,泛著閃閃亮光,點點頭,從此只他一人,白首不分離。
剛放下酒杯,張淑寧突然被朱祐樘打橫抱起,驚道:「你幹什麼?」
朱祐樘邪魅一笑,道:「娘子,洞房花燭夜,合巹酒都喝完了,你說幹什麼啊?」
洞房花燭?張淑寧臉刷的紅了個徹底。一個轉圈就被朱祐樘壓在了床上。
背上傳來一股刺痛感,張淑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朱祐樘驚慌道:「怎麼了?」難道自己把她摔疼了?
張淑寧摸了摸後背,摸到了一把桂圓花生,倆人忘了床上被喜娘撒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了,無奈一笑。
朱祐樘趕緊把床上掃乾淨,重新覆上來,壞笑道:「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可不能辜負了這一番美意。」
張淑寧想罵一句「無賴」,剛一張口就被堵在了嘴裡。
被朱祐樘吻的迷迷糊糊的,都沒注意到身上的喜服早就被脫乾淨了,只剩了一件中衣。
張淑寧伸手想幫朱祐樘把衣服解開,奈何這古代的衣服太複雜,摸了半天愣是沒有找到怎麼解。
朱祐樘吻了吻張淑寧嘴角,忍著笑意道:「還是為夫自己來吧。」
張淑寧暗自下決心,得好好研究研究這衣服了。
芙蓉帳暖度春宵,龍鳳雙燭閃著柔和的光,直到天亮。
第二天。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朱祐樘就醒了,看著身邊躺著的人兒睡得正香。
幸福滿足感充斥全身,長這麼大,從沒有現在這麼安心過。
張淑寧似是感到了炙熱的目光,皺了皺眉也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朱祐樘深情的眼神,昨天晚上的一幕幕瞬間湧入腦海,羞的臉紅,趕緊用被子蒙住了臉。
朱祐樘笑著拉下她手裡的被子,在她耳邊輕輕道:「天亮啦,該起了。」
張淑寧被他的聲音吹得全身發麻,以前怎麼沒發現他聲音這麼好聽呢,想到一會還要去給太后皇后請安,道:「你先起,我這就起。」
朱祐樘失笑,在她臉上偷了個香,攔她入懷,道:「再抱一會。」
張淑寧不想頭次請安就遲到,在朱祐樘懷裡扭了扭身子,想掙開他的懷抱。
忽聽朱祐樘壓低的聲音:「別動,再動,就不止抱一會了啊。」
張淑寧瞬間羞了個臉紅,全身僵著不敢再動一下,緩緩道:「我們該起了,第一次請安可不能遲了。」
朱祐樘閉著眼睛當沒聽見一樣,又抱著張淑寧耳鬢廝磨了好一會才起。
喚明玉她們進來,給張淑寧梳妝打扮,朱祐樘則去他自己的寢殿收拾。等他回來,張淑寧也收拾好了,穿著華麗的宮裝,帶著太子妃的專屬鳳冠,更顯雍容華貴。
朱祐樘看的眼睛發亮,若以前的張淑寧是一朵淡雅的百合,現在的她就是一朵盛開的牡丹,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宮女們見太子殿下看太子妃都看呆了,低頭偷笑。
張淑寧忍不住掐了一下朱祐樘:「殿下,我們該走了。」
朱祐樘回神,在張淑寧耳邊低語:「我的阿寧果然傾國傾城。」
被他這麼直白的誇讚,張淑寧刷的紅了臉,快步走出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