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婚
千挑萬選出來的五十名秀女,還有最後一輪的選拔,然後由太子敲定最後的人選。
張淑寧偷偷瞧了瞧這些人,心裡嘖嘖讚歎,各個都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之貌,另外自己也得意了一把,想不到自己這張臉在古代選美中也能脫穎而出。
而這選秀的最後一輪就是比才藝了,由太后和皇后親自挑選。
張淑寧心想她的機會來了,這次自己可以憑實力被刷下來了。
這天,五十名秀女被老嬤嬤帶到秀閣,主座上正是當今皇上的生母周太后,旁邊坐著正宮王皇后。
因離的不遠,張淑寧剛好能看清她們的模樣。
周太后雖然已到花甲之年,但一身華服坐在那裡,氣勢絲毫不減,旁邊的王皇后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周太后說什麼她都會笑著應下。
說起來這王皇后也是可憐,成化皇帝尚是太子時就被選為太子嬪妃,雖然因吳皇后被廢,撿了個皇后當,但丈夫不愛,有沒有子嗣,還處處被萬貴妃壓制著,敢怒不敢言,空有一個皇后的名分,在這深宮裡度日。
想到這些,張淑寧不免有些唏噓。
聽到內監高唱一聲「現在開始!」張淑寧才從神遊中回來。
秀女們需從「琴棋書畫」中選一樣來表演,最後由太后和皇後來選出三人,供太子最後挑選。
張淑寧從小字就不好看,更何況是用毛筆呢?暗自盤算著著自己的小九九,一會就選「書」。打定主意,張淑寧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秀女的才藝上。
很快輪到張淑寧了,當內監報出張淑寧的名字,問她選什麼。
張淑寧道:「我選.」,「書」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主座上的周太后打斷。
張淑寧一怔,只聽周太后道:「你就是張淑寧?哀家聽說你彈的一手好琴,彈得曲子更是新奇,正好,哀家今日也可以一飽耳福了。」
得!選琴吧,周太后都發話了,不選琴豈不是抗旨?人家太後娘娘都要一飽耳福了,還得拿出看家本事好好彈,不然就是不給太後面子!
太后就是太后,輕輕一句話,把張淑寧的後路都堵死了。
張淑寧心裡都要哭了,來不及想太后怎麼知道的,琴都給擺好了。
張淑寧只好坐下來,好好彈一曲了。
在青樓教給過妙音的曲子,張淑寧不敢彈了,萬一被按上大不敬的帽子,弄不好小命就丟了,保險起見,張淑寧選擇彈一首著名的《梁祝》,現在應該有梁祝的傳說了吧。
一曲罷,周太后和王皇后相視一笑,王皇后笑著在周太后耳邊低語道:「看來樘兒所言非虛,如此琴藝可算得上翹楚了,看這模樣也足以配得上樘兒了。」
周太后微笑著點了點頭。
張淑寧不知道她們的想法,只有計劃失敗的沮喪,接下來就聽天由命了。
沒有讓張淑寧等太久,所有的秀女表演完,當場就有了結果。
周太後身邊的內監郭公公宣讀選秀結果,高唱道:「秀女張淑寧,秀女沈明月,秀女徐慧入閣待選.」
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張淑寧腦子懵懵的,覺得自己不會再有什麼轉機了,心裡又罵了一遍紀煦,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老嬤嬤把張淑寧和其他兩位秀女被帶出秀閣,三人只等著太子朱祐樘最後選定了。
走在路上,張淑寧猛然想到了朱祐樘的張皇后,張皇后,三人中只有她自己姓張,難道自己就是史書中的張皇后?
張淑寧心中嗤笑,難道自己的一生早就在史書中寫就了?
事在人為,她還就要闖一闖了。
按理來說,太子朱祐樘要親自來見一見她們三人,然後選出一人做自己的太子妃。
但朱祐樘並未出現,而是直接選定了張淑寧。
其他兩位秀女恨恨地盯著張淑寧,不服氣為什麼太子殿下見都不見就直接選定了。
張淑寧不以為意,朱祐樘怎麼選定的張皇后,其中細節張淑寧並不感興趣。
選定太子妃的聖旨幾乎和張淑寧同時到家。
張巒捋著鬍子,笑的合不攏嘴,以後就光耀門楣了。
金氏鬆了一口氣,也無比高興,嫁給皇家只要不犯錯,錦衣玉食也能一輩子了。
張鶴齡張延齡知道姐姐嫁入了皇家,也高興的不得了。
張淑寧看著一家喜氣洋洋的,心想:大家只想著攀上了皇家,就有了潑天的富貴,就沒有人關心她會不會幸福,在深宮了會經歷什麼,果然女人沒什麼地位。
聖旨將婚期定在了二月十六,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選秀剛結束就要成親,張淑寧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快,古代不都是什麼納采、下聘等等好多步驟,金懷珠當時從定親到迎娶也隔了一年的時間呢。
聖旨已下下,張淑寧這個皇家兒媳婦是跑不掉了,嫁衣嫁妝都要準備,張巒金氏忙的不可開交,張淑寧也被宮裡來的綉娘圍著量尺寸做嫁衣。
張淑寧像個木偶人似的由著她們擺弄,心裡只想著紀煦。
那天他說讓她等著,結果就等來了這個。
從那天長樂宮之後,張淑寧就沒聽到關於紀煦的任何消息,怨他不守信用,難過他不是也喜歡自己嗎?竟然看著自己嫁給別人嗎?
一會又害怕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才沒有找她,擔心他現在是不是安好?
奈何張淑寧白天被纏的脫不開身,晚上,張淑寧決定往紀府走一趟。
梅香和鄭金蓮一聽,雙雙跪在張淑寧面前。
張淑寧大驚,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梅香帶著哭腔道:「小姐,你現在是選定的太子妃,不能再做那些出格的事了,若是被發現,可是死罪啊,到時候我們全家都會被連累啊。」
鄭金蓮忙點頭,跟著道:「小姐,你現在只能安心在府待嫁,若有什麼要緊事,金蓮可以代勞。」
看著兩個丫頭衷心的勸誡,張淑寧也不想連累大家,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寫封信,依舊讓梅香送去紀府。
梅香趁著夜色,悄悄出了門,兩刻鐘就回來了。
張淑寧問梅香有沒有見到人。
梅香搖搖頭道:「沒有見到,門口的侍衛見是我,接過信后就讓我回來了,李岩也沒有見到。」
張淑寧卸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腦子亂的很。
東宮的朱祐樘卻樂得很,諸事已定,他只等抱得美人歸了。
打開張淑寧的信,卻樂不起來了。
張淑寧在信上道:言而無信,就此訣別。
李岩看著自家主子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忍不住關心道:「主子,可是太子妃娘娘說什麼了?」張淑寧現在是已定的太子妃,這個稱呼也不為過。
朱祐樘把手裡的信紙遞給李岩。
李岩看了看醒目的八個大字,道:「主子那天沒有表露身份嗎?」
朱祐樘揉了揉眉心道:「那天我一高興,給忘了,我這麼戲耍她,她肯定恨死我了。」
李岩想了想道:「主子,現在要不寫封信交代清楚,我給送過去。」
「不行,得當面說,現在說了她一生氣,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來呢。」朱祐樘猛然想起什麼,朝李岩道:「你趕緊把明玉送去,再派兩個侍衛,守著她,以皇祖母的名義送去,就說,大婚將近怕她忙不過來,派人來幫襯點。」
李岩領命,把明玉和兩個侍衛送到了張宅。
張巒金氏千恩萬謝,要留李岩喝杯茶。
宮裡的主還在等回話呢,李岩哪敢多留。
張淑寧見到明玉,先是一愣,在宮裡沒少得明玉照顧,也有感情了。
明玉也覺得張淑寧是個好伺候的主,比宮裡不把宮女當人看的主強太多了,而且現在是欽定的太子妃,以後就是自己的正主了。
看到張淑寧,明玉恭敬地朝她行禮,笑道:「女婢恭喜太子妃娘娘。」
張淑寧更想知道紀煦怎麼樣了,扶起明玉,道:「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我正好有事問你。」
明玉微怔,知道張淑寧想問什麼,主子跟她交代過了。
張淑寧道:「明玉,紀煦還好嗎?他讓我等,就是讓我等著做太子妃嗎?」
聽出張淑寧語氣中的不滿,明玉趕緊道:「娘娘不用擔心,主子他很好,他還說,會向娘娘解釋一切的。」
知道他安好,張淑寧更氣他的言而無信,道:「好,我明白了,下次你見了他,告訴他,我跟他絕交!」
看著氣鼓鼓的張淑寧,明玉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主子交代的事她不敢不從,什麼也不能說。
這時,金氏派人傳話,說舅母王氏帶著大表嫂林氏來賀喜,讓張淑寧出去待客。
張淑寧帶著明玉梅香準備去前廳,一出門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侍衛,疑惑地看向明玉。
明玉忙解釋道:「娘娘,這是太後娘娘派來,保護娘娘,供娘娘驅遣的。」
張淑寧眯了眯眼,瞭然於胸:這不會是怕她跑了,派來盯梢的吧。她也想跑,山高水長任她逍遙自在,只是她逍遙去了,一家人都會被連累丟命的。
張淑寧還不至於為了自己的快活害死別人。
因為婚期太近,張巒謝絕了其他來道喜的親朋好友。一家人專心在家裡準備嫁妝。
半個月轉瞬即逝,二月十六,朱祐樘張淑寧的大婚之日。
一大早張淑寧就被拉起來,梳妝打扮。
坐在梳妝台前,全福人為張淑寧梳頭,嘴裡念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戴上珠光寶氣的頭冠,穿上火紅的嫁衣,張淑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沒想到自己還是要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人,終究是隨波逐流了。
全福人為張淑寧蓋上紅蓋頭,攙著張淑寧上了花轎。
皇太子大婚,街道兩邊站滿了來觀禮的百姓。
人群中不免有人感嘆:「這得多好的福氣啊,現在是太子妃,將來就是皇后啊。」
有人接話道:「是啊,從此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張淑寧鳳冠霞帔坐在花轎中,聽不到人群中的唏噓,也沒有看到幾乎染紅整條街的十里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