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整編與北伐二十六
「都督,您看著。。。。」
武昌軍政府的一干軍政大員,簇擁著一身便裝的黎元洪,站在遠處望著碼頭前人山人海的,一片沸騰的人群,不知所措中。
「吃裡爬外的東西!喝水還不忘挖盡人,也不想想是誰推翻了滿清暴政,解放了他們!哼,這安徽的胡大都督可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時候來摘桃子了!趁人之危!」
一個自強軍出身的參議,咬牙切齒的怒罵道。
張騫這貨鼓吹的「蘇人治蘇」無疑是面過年見,軍閥割據的開端,但是在哪個極為重視鄉土和裙帶關係的年代,這個口號還是有很大的市場的。
「禁聲!皆為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正值多事之秋,革命尚未成功,正是精誠團結之際,何須分的如此清楚?!百姓自發前來碼頭歡迎,何錯之有?!惡言相向,更是不該!誒,民心所向,民心所向。。。」
黎元洪聞言臉色一厲,隨即板著臉半真半假的呵斥道。
說話間,黎元洪本人的臉色也是一片灰白。什麼時候起,這安徽軍在他治下的武昌三鎮有了這麼大的市場?!
先前漢陽激戰的時候,十餘萬百姓自發的感到江邊,準備一睹安徽軍勢如破竹的風采。江對岸的漢陽炮火紛飛,槍林彈雨,江對岸的武昌百姓搖旗吶喊,高聲助威。
這一刻黎元洪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心底最後的一絲僥倖也被無情的打了個粉碎。
安徽軍再怎麼驍勇善戰、再怎麼親民,到了武昌三鎮,那也是客軍!在老百姓心裡自然是比不上三鎮本地的子弟兵,黎元洪也一直琢磨著怎麼利用這一點,好好的做做文章,等在臨時政府佔據了一席之地后,把這群驕兵悍將,接著洶湧的民意。送回安徽去!
這武昌三鎮的家還是他黎元洪來當!
「宋卿兄,民心可謂啊。。。。」
身旁的孫武,也是臉色一暗,悠悠的感嘆道。
「咱們這次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怕是躲不過去了。蘇人制蘇,怕是三鎮百姓都難答應啊!民心不可違,民意大於天!」
黎元洪點點頭。神色黯然的回答道。
這一刻黎元洪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山窮水盡,作為武昌都督,你制下的百姓能發自內心的歡迎一支異鄉的客軍,光這一點就已經輸的是一乾二淨了。
在聯想到之前黃興在武昌的慘敗,李元紅更是一陣黯然,這左右輿論的功夫。人家怕是玩的更勝一籌!
「嗚~嗚~嗚~」
伴隨著雄渾的汽笛聲,在江邊悠揚的回蕩,這支龐大的艦隊開始進入江邊的碼頭泊位,依稀可以看見艦上兩舷整裝肅立的水兵,和桅杆上迎風飄揚的彩旗。
失去了一切籌碼的黎元洪頹然的站在山頭,如同局外人一般,茫然的望著人聲鼎沸的碼頭。
同盟會不靠譜啊。過於鬆散就不說了,關鍵是這個組織內部人心不齊!看上去龐然大物的同盟會,實際上在明眼人的心目中就是一堆散沙,風一吹就散了。眼下清室尚未退位,剛剛佔據了一席之地的同盟會不等革命成功,甚至來不及等站穩腳跟,就忙著瓜分利益去了。一個內鬥不斷、聲色內荏的主,怎麼看都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主!至於北方袁世凱領先的北洋。自然是不必說了,看看老遠現在操縱清室的手段就知道了,這活脫脫就是一個現世的曹操啊!他黎元洪不是傻子,袁世凱以戰促和、輕取天下的的小算盤他看得一清二楚。心狠手辣之輩,不要說投靠,就算是結盟那時也與虎謀皮!
黎元洪心灰不已,這強圖可以算是一片灰暗啊!幾乎所有的路都走不通。
「昔日唐太宗曾經留下是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至理之言。學生虛度光陰四十餘載,今日得見如此盛況,大開眼界!民心所向,都督。學生受教了!」
一起站在甲板上的關子清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到了,哆嗦著語無倫次的激動道。
在舊官僚衙門廝混了小半生,作為師爺,關子清還從未看見過一個地方的百姓能發自內心的歡迎官軍!這裡是武昌,作為一支客軍,能在當地收到這樣的禮遇,這讓包括關子清在內的很多人始料未及。
「這就是咱們中國的百姓,不止武昌一地,全國都是如此!這些就是被那些官老爺們稱為狗奴才的百姓!中國的百姓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也是最容易滿足的,他們所求的不過僅僅是能吃飽穿暖。你對他們好,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加倍對你好!」
聯想起後世的種種,胡瑞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這個年代,百姓都是質樸的,都是知人知熱的。誰對他們好,哪怕使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們也會發自內心的、加倍的對你好。
說起來,安徽軍在這個時空中,除了裝備和訓練上特立獨行以外,在思想和作風上也是獨領風騷的弄潮!
三大紀律(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八項注意(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不打人罵人、不損壞莊稼、不調戲婦女、不虐待俘虜。)不僅變成了軍歌,更是落實到了實處。之前安徽革命軍一個整編師、一個混成協、一個重炮加強團,再加上後勤輜重部隊兩萬多人,駐紮在大上海這個花花世界。半個多月內愣是沒有發生過一起擾民時間,為了不佔用民房,兩萬多人的大軍從總司令胡瑞開始,集體宿營野外!
除此以外,在軍容軍紀上也有著極其嚴格的要求。嚴禁賭博,違者不論職務高低,通報全軍批評處分,外加輕掃廁所一個月。累計三次者直接除名回家!執勤、戰備期間嚴令禁止飲酒,更加禁止酗酒。在私人生活方面,作為統帥的胡瑞也算是費盡心機了。
都是熱血小青年,都是棒小夥子,孔子曾經說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人之本性嗎,可以理解。是個健康的男人,都有這方面的需要,前世飛行國內的島國動作片就是最好的明證。在這方棉堵不如疏,於是在安徽的時候,軍營百里以內所有的掩門暗娼全部都被取締遣散。剩下的那些有執照的。經過排查和篩選后,把一批逼良為娼、染了病的失足婦女遣返或者收治,剩下的定期到專門的醫院接受健康檢查。除此以外,被後世杜蕾斯的熱銷給刺激到了的胡大帥,還提前搞出了造福人類的避孕套,給較弱的小弟弟安上了保護膜。這玩意可不便宜。目前還只是小範圍的生產,算下來每個ttm的零售價將近一塊錢!一個士兵月薪才六塊錢!不過過高的價格,也逼得軍營內蠢蠢欲動的諸位,三思而後行,錢包不允許啊!
能公開允許麾下的官兵逛窯子的,胡大帥也算是民國初年開天闢地的頭一人了!
這是這個時期各**隊的通病,哪怕是西方軍隊。只不過或明或暗了。這年月貌似還不興擼管啊,要想各個都做到無欲無求,這除非安徽軍全體全部修仙去!萬一逼得急了,搞出來些個「睡干床」的事情來,這既不人道,也還噁心(這方面最顯著的例子就是中法戰爭時期,法軍當中的埃爾及利亞部隊。這群來自法國殖民地的外籍士兵作戰勇猛,執行命令堅決果斷。但是很長一段時期內。他們的功績和付出一直都不被法**方所承認。究其原因,這群埃爾及利亞大兵們,大女人看作是生殖的器具,只有白人男孩才是人生伴侶。ps,作者查了下資料,甚至還有隨軍攜帶的,有的沒有合適的。直接就是同部隊的戰友!為了性取向和私生活的問題,沒少和法**官發生矛盾,就差沒鬧出兵變了!一陣惡寒啊。。。)。
「老胡,剛才唐紹儀在談判團駐地發來電報。請你見面一敘。看來,袁世凱是真的著急了!」
三娘不動聲色的附在耳邊,悄聲說道。
「嘿嘿,送上門來的肥羊,不宰白不宰!爛船還有三斤釘啊,眼下的武昌三鎮雖說是被打爛了,但是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漢陽槍炮廠和鋼鐵廠已經停產了,那些機械設備暫時先不管他們,抓緊時間把工人被網路走。日本人已經坐不住了,中國亂成這樣,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跳出來干涉了!據蘇定坤的電報,和他們二團匯兵一處,死守龜山的還有一批敢死隊和湘軍劉玉堂一協的殘部,能拉走一個是一個!」
胡瑞奸笑著,低語道,抄家神馬的最有愛了!
「噠、噠、噠、噠。。。。。」
「大人,他們來了!」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一身便裝的唐紹儀眉頭緊鎖、焦急的頂著路口,身邊的隨員低聲的提醒道。
「好,吩咐下去,備茶,莫要失了禮數。」
唐紹儀背抄這首,深色複雜點點頭示意道。
「哈哈哈,聽聞前輩相邀,孝廉一下船就快馬加鞭的趕來了!有勞唐前輩親自出迎,孝廉真是受寵若驚!」
胡瑞勒住韁繩,拉住馬頭后,翻身下馬。啪的一個立正,敬了一禮,隨即誇張的笑道。
「呵呵,孝廉老弟言重了,來來來,裡邊請,裡邊請!茶水都是剛沏好的,暖暖身子。」
唐紹儀打量了一下來人,暗自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陪著笑臉,拱手回禮道。
身著安徽軍特有的軍綠色軍服,上等的羊毛呢裁剪的大方得體。大翻領、雙排扣的冬常服,外罩一件常服大衣。包金的紐扣、鍍金的肩章以及大檐帽上金光閃閃的麥穗狀紋飾,在冬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顯得格外的神氣和威武。
太年輕了!實在是太年輕了!作為稱霸一省、短短三年內拉起一支可以大敗北洋軍的梟雄,實在是太年輕了!唐紹儀也是當年留美幼童之一,這麼些年來宦海沉浮,見多識廣,但是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還是忍不住思緒萬千。
羨慕嫉妒恨神馬的,肯定是的有的。不解和慚愧也是有的。他唐紹儀在這個歲數的時候。。。。。
作為穿越者,這貨也確實太妖孽了一點,難怪老唐一時間百感交集啊。
而胡瑞也在仔細的打量著,這位在平行時空中。因為投敵而被軍統戴老闆派人一斧頭砍死的外交高手。
「咳咳,老弟啊,下面的這些兄弟是不是也安置一下?大冷天的,就這麼干站著。。。。」
唐紹儀乾咳了幾聲,指著隨行的衛隊試探著問道。
剛才胡瑞翻身下馬的時候,整個衛隊二百多號人也在一瞬間同時翻身下馬,動作乾脆利落。這會冷驚風正帶著衛隊和擔任談判團護衛任務的北洋軍大眼瞪小眼。手按住槍柄,殺氣騰騰。
「不妨事,唐前輩,咱們談咱們的。平時訓練訓練的時候可比現在苦多了,用不著!」
胡瑞不動聲色的和身邊的燕女俠交換了一下眼神,冷笑著拒絕了。
「咳。快,裡面請,咱們坐下說。」
唐紹儀臉色一變,隨即迅速恢復過來,尷尬的拱手邀請道。
來的匆忙,胡瑞身邊只帶著燕女俠和冷驚風的警衛隊。把衛隊留在門口和看大門的北洋軍大眼瞪小眼,胡瑞自顧自的領著三娘跟著唐紹儀走了進去。
「請茶~」
賓主落定后。唐紹儀揚起茶杯,禮貌的道。
接著喝茶的瞬間,唐紹儀仔細打量了一下跟著胡瑞一起進來的燕女俠,一身裁剪得體的羊毛呢冬常服貼在身上,完美的體現出了女性身體的曲線變化,卷檐帽下一張冷艷的讓人窒息的臉,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唐紹儀也忍不住暗自驚嘆,幾乎驚為天人。
從肩章上看。是個少將!擱在北洋,相當於是混成協的協統!一個姑娘這麼年輕就能坐到這個位置上,想到這裡唐紹儀把曖昧的目光投向了悶頭品茶的胡瑞。
「咳咳,孝廉老弟,有件事情實在是難以啟齒啊,還請老弟千萬多擔待!」
清了清嗓子,唐紹儀整理了一下思緒。面露難色的說道。
「但說無妨,晚輩敢不效命。」
胡瑞放下茶杯,裝模作樣的客氣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嗎,雖說雙方几天前還在打生打死。無論是安徽革命軍和北洋集團之間,還是唐紹儀和胡瑞之間,壓根就沒有交情可言。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見招拆招吧。
「之前第十一混成協兵敗,協統李純死於亂軍之中,除此以外報包括張敬堯、吳景彪兩位標統在內,千餘官兵被貴軍所擒。華普自漢口兵敗後土血暈厥,一病不起,病榻上神志模糊依舊念念不忘這千餘下屬的安慰,弄得袁大人也很是不忍。這個袁大人借南北和談之際,托我帶句話,希望可以按照人數折價贖回所有十一混成協被擒官兵。孝廉老弟開個價,咱們商議商議。」
唐紹儀察言觀色,試探著問道。
北京的老袁,這會確實很難做。打了敗仗的日子不好過啊,一個協統被打死,兩個標統和千餘官兵全部淪為階下囚。都是北洋老兵,這要是不就的話不光是兵員的損失,這北洋上下恐怕要寒心了啊。思前想後,老袁也只能把這個低頭求人的任務就給了唐紹儀。要求在確保不把胡瑞推向南京方面的前提下,商議著用錢贖回被俘北洋軍官兵。
胡瑞冷笑著不答話,看這唐紹儀在哪裡自我表演。
馮國璋是什麼人?進攻漢口的時候能縱兵縱火,一把大火燒掉半個漢口的狠人!這貨都被氣病了,那還有心思去惦記這群被俘的北洋軍啊!至於老袁嗎,那更加不靠譜,心狠手辣之輩!說起來怕是千金買馬骨,怕北洋上下寒心才是真的。
「他馮國璋造的孽啊,漢口一把大火燒掉多少民宅?!縱兵縱火、屠戮百姓,又有多少無辜百姓死於非命?!都是有妻兒老小的,難道說你北洋軍的命就是人命,漢口死難百姓的命就不是命?!這個冬天,不知道要有多好衣食無著的百姓,就因為他馮國璋造的孽,要活活的凍死餓死,倒斃街頭!哈,還好意思說拿錢贖人!」
等唐紹儀說完了,胡瑞忍不住拍案而起,指著唐紹儀的鼻子怒罵道。
「別別別,孝廉老弟莫要激動!華普行事魯莽,漢口之事確實有欠考慮,所以袁大人說拿銀子贖人,就是本著為花圃贖罪的心思。」
唐紹儀何等的老練之輩,趕緊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北洋軍的暴虐和擾民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之前老北洋一直都是戰無不勝,從沒有吃過這樣的虧,所以這樣的毛病自然也就不算個事情。但是如今一個混成協被人家全殲,包括兩個標統在內的一千多人被生擒,被抓到了小尾巴的北洋,真要想把人給帶走,少不了要花力氣了。更何況面前的這位主剛剛在漢口打敗了馮國璋,正式意氣風發的時候,著兩者的地位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
臨出發前,老袁親自把唐紹儀叫去了內書房面授機宜。只要是價錢不太過分,答應了就是。打了敗仗的日子不好過啊,低三下四的求人,這個竹杠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實在不行先把張敬堯和吳金彪給贖出來再說,豎起招兵旗必有吃糧人,可是這領兵的軍官可不好招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