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還當虞公子對我情根深種
虞安歌連忙來到城門,看到商清晏一襲銀白戰甲,如天降神兵,率領數萬大軍直逼城門。
援軍...到了。
天空降下大雨,吊在城門的虞安歌屍體像是大哭了一場。
她看到商清晏帶領殷國兵馬重新奪回望春城,看到涼國皇帝帶著宋錦兒如喪家之犬般匆忙逃竄。
看到商清晏親手將她的屍體從城門抱了下來。
他如玉的臉龐在征戰中染上鮮血和臟污,看著懷中冰冷的屍體,一滴淚猝不及防從他眼角落下。
「對不起。」
「虞將軍,我來遲了。」
...
「虞公子!醒醒!」
虞安歌從不知真假的夢裡蘇醒,入眼便是商清晏清雋閑雅的面容。
眼前人與夢中一襲戰甲的商清晏重合,虞安歌一把抱住商清晏,夢中人有了實感。
虞安歌無意識開口:「商清晏,多謝。」
商清晏潔癖,從不與人過密接觸,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手足無措,卻沒有想象中的排斥。
懷中人不似尋常男子,不僅身體柔韌,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細細品來,像是懸崖峭壁上,落滿雪的松柏,冷冽沉寂。
商清晏腦子有一瞬的空白,他被虞安歌的啜泣聲吵醒,湊近后,看到虞安歌眼角濕潤,面有哀色,口中還隱隱約約念著他的名字。
商清晏自認是個睚眥必報的混蛋,不知虞安和接近自己的目的時,還用佛珠戲耍了她,這聲謝他承不起,這個擁抱來的也莫名其妙。
「你謝我什麼?」
一句話讓虞安歌徹底清醒,意識到自己抱著商清晏,她整個人觸電般撒開手,磕磕絆絆道:「我剛剛做了個夢,一時失禮,還請王爺見諒。」
本就淡薄的冷松香更是消散開來,商清晏不由自主湊近虞安歌,盯著她的眼睛道:「是什麼夢,讓虞公子哭著喚我的名字?」
虞安歌一下子窘了,她不知道剛才那場夢,究竟是前世發生過的,還是她執念太重,捏造出來的幻想。
但商清晏的出現,無疑給她帶來了希望,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虞安歌知道這人目光如炬,便避開他的眼神:「一個夢罷了,剛醒就忘了。」
商清晏見虞安歌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對她的疑心更是節節攀升。
商清晏眼含戲謔:「知道的是虞公子另有圖謀,不知道的,還當虞公子對我情根深種,為了救我出生入死不說,連夢裡都在喚我的名字。」
虞安歌聽了這渾話不由紅了耳朵:「王爺慎言!我與你同為男子,談何情根深種!」
商清晏低低笑了起來,他剛退燒,笑聲寥落沙啞:「本王一副病軀,苟且度日。除了這個原因,本王實在想不出來我還有什麼值得你惦記的。」
自暴自棄的問句,虞安歌偏偏聽出殺氣騰騰的味道。
昨夜她逼商清晏展示出實力,商清晏自然心生惱怒,只是受了傷,一時顧不得深究。
而現在到了算賬的時候了。
虞安歌跟商清晏對視起來,那雙琉璃目中倒映著她的臉,兩個人都笑著,笑容之下都暗藏鋒芒。
虞安歌直言不諱道:「病軀不是真的病軀,苟且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苟且。」
商清晏眯起眼睛,不自覺地將腕上的佛珠握在手心,佛珠上昨夜的血漬還未清洗乾淨。
偽裝多年,連聖上都騙了過去,偏偏被虞安和這個傳說中的「廢物」窺破了,尤其是他還半分看不透這個「廢物」。
危險又棘手,當殺之而後快。
他把手放在虞安歌的脖子上摩挲,這動作十分曖昧,可虞安歌只察覺到了他的殺心,而無半分旖旎。
虞安歌覆手在商清晏掛著佛珠的手上:「王爺昨夜受的傷比我重,還是在地窖中好生歇息吧。」
言下之意是,若商清晏真的要動手,不一定打得過她,且客棧里都是她的人,輕舉妄動,不是明智之舉。
商清晏眯著眼,像是躲在草叢中觀察獵物的狐狸:「虞公子是聰明人,當知道跟本王扯上關係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聖上初登基時,處心積慮要廢他太子之位,凡是擁護他的官員,皆被聖上一一清算。
哪怕現在他只剩下一個廢太子的名頭,都被聖上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不惜將刺客派到望春城要他的性命。
虞安歌費盡心思救他,要麼所圖甚大,要麼...
商清晏想想自己的處境,實在想不到有第二種可能了。
虞安歌把商清晏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拿開,目光堅毅地看著他:「我知道最壞的下場是什麼,所以不怕跟王爺扯上關係。」
商清晏「嘖」了一聲,收回手來,指尖捏著一根草屑,是虞安歌衣領不小心蹭上的,隨手便扔了。
彷彿剛剛的殺意,只是為了幫虞安歌摘下這根草屑。
虞安歌沒過多解釋,她知道商清晏不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消除顧慮,若要取得他的信任,還得一步步來。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動靜,打破了地窖里焦灼僵化的氣氛。
地窖上面的門打開,同時露出雁帛和竹影的臉。
「公子!」
「主子!」
二人都想下來,在狹小的地窖口擠來擠去。
虞安歌仰頭道:「讓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