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一封請柬
先不管我的身體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我起身下了床,走到了衣櫃旁邊,可是衣櫃已經空空如也.由於上大學住宿,我把大多數的常穿的衣服,都打了包裹帶到學校去了。
無奈,我只能翻箱倒櫃的找了兩件由於嫌棄衣服又丑又土,從而留在老宅,沒有拿去學校的衣服。也不管什麼款式版型是否好看,先套在了身上,勉強能遮蓋住藍紫色的圖騰。
瞥了一眼鐘錶的時間,才剛剛凌晨四點,這麼看來,我也並沒有昏睡很長時間。老宅裡面一片寂靜,張子健應該還睡著。
我疲憊的眨了眨眼,衣服寬鬆,也勉強能當成睡衣穿,於是我打了個哈欠,躺在了床上。暫且不去想我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也不去想那些牛鬼蛇神,閉上眼,完全放空自己,好好地睡一覺。
這一覺睡得很沉,沒有做夢,像是人體疲憊到了極點,暈過去了一樣。
再醒來的時候,是聽到了家裡的門鈴響,我翻了個身蓋住被子不想動,響就響吧,這麼偏僻的鮮為人知的地方,開了門指不定又看到了在哪裡飄蕩的孤魂野鬼了。可是來的人或是鬼,好像十分的固執,我不去開門,就鍥而不捨的一直按門鈴。
我煩躁的用枕頭捂住了頭,聽到老宅里有拖拖踏踏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張子健扯開了嗓子大喊一句:「誰啊?大早上的。」
然後,沒有絲毫防備的,張子健打開了房門。
我也不知道來的是誰,門外的人說話聲音很輕沒聽不清楚,可是張子健卻是個大嗓門。我聽到他不耐煩的答應了一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麻煩你了,我一定轉達。」
來的人,極有可能是找我爺爺,因為現在外界,還並不知道爺爺的去世。還有很低的概率,就是找我,找我這個名義上未來的柏家的傳人。
張子健拖著拖鞋,踢里踏拉的上了樓,「噹噹當」敲響了我的房門。
也沒等我回應,他就自己推開了房門進來了,說道:「老三,老三,醒醒吧,大忙人,都找到你家裡來了,還讓我接待?」
我沒搭理他,沒有出生,裝死狀態。心中默念著,我在睡覺我在睡覺。
張子健看我這反應,深呼吸一口,然後開口說道:「你都不知道那大叔看我是什麼表情,好像我張子健這麼健碩的一個老爺們,是你柏家管事的人一樣。嘖嘖嘖,真是可怕,不知道傳出去了,你柏家大少爺,可怎麼當一個採花大盜。」
「別跟老子瞎扯淡!老子直著呢!」我想都沒想,就罵出了聲,罵完我就後悔了,我不是在睡覺嗎?
張子健一副計謀得逞的老奸巨猾的模樣,陰陽怪調的說道:「喲,大爺,不是在睡覺嗎,怎麼,我把你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他說著,伸出粗壯的爪子就要碰我,但卻被我一把打掉了。
「變態啊?真想不到你還好這一口,去去去,有事趕緊說。」我騰的一下從床上彈起來,不耐煩的說道。一邊說一邊埋怨,張子健這傢伙,關鍵時刻確實很靠譜,就是著平常,怎麼總是老不正經的。
張子健撇來一個薄薄的淡藍色色信封,上面蒼勁有力的用金色的刺繡印著一個大字:韓。
我拆開了信封,裡面是硬質紙殼卡片寫的一張請柬:韓家當門長子成人禮,接手韓家大小適宜,宴請眾多前輩,誠邀吾柏兄攜孫赴宴。韓。
我正面反面翻了很多遍,上面沒寫時間也沒寫地點,落款又只有一個「韓」字,那麼這請柬到底是誰送來的啊。
我一臉不解的看著張子健,問道:「來送東西的人,大概長什麼樣,還記得嗎?」
「送東西的是個五十歲的老頭,穿西裝來的,樣貌堂堂正正的,看著挺和藹。不過從語言啊旗幟之類的,我覺得他應該不是當家的人,而是韓家的管家。你爺爺生前的好友里,有沒有姓韓的?」張子健咂咂舌,回答道。
我「斯」了一聲,低下頭,盯著請柬上豪放有力道的字體反覆看,腦中不斷篩選著爺爺帶我見過的人中,是否有姓韓的。
這位請柬的主人,能叫出一聲柏兄,並且知道我的存在,請柬里也沒有提及父親,說明應該是對我家的情況比較的了解。
我腦中不斷的閃過畫面,韓,姓韓,這麼偏怪的姓氏,應該很少見吧.
『學之,來,叫韓爺爺。』
『韓爺爺好。』
『學之真乖,長大了不少,也長高了。』
『我們這一輩的風水術士啊,沒剩下幾個了,算我一個,老韓一個,這些個老東西,就等著自己的孫子啊,兒子啊成熟長大,我們也好金盆洗手,傳給下一代了。』
那些熟悉的話語,在一瞬間進入了耳畔。爺爺生前,確實和我經常提起一位姓韓的爺爺。他和爺爺的年歲差不多大,由於記憶實在是太過遙遠,我有些記不清他的容貌,印象里,是位慈祥的老爺爺。
「恩,是有一位韓爺爺,老頭子生前和他關係很要好,兩個人聯手,降服了不少的鬼魂,我也去過他家,見過他,老爺子人很好。」我思考了一會,回答道。
「今天下午一點,來的那個管家說的,就在韓家老宅,怎麼樣,你打算去嗎?你覺得你能找到嗎?」張子健緩緩的吐出這一句話來,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沖著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回答道:「這有什麼找不到的,雖說這地方荒山野嶺的,又沒有路可走,可是風水道界的所有掌門人,老一輩的幾乎都居住在這。」
張子健「哦」了一聲。我也不顧他是不是有興趣聽我說這些,自顧自的繼續說著:「可是現在,老一輩的風水道士,其實沒剩幾個了。風水道有個規矩,家裡的掌門人若是換了居住地點,上一個住宅的樓房,一定要完完全全的小毀掉。」
張子健挑了挑眉,說道:「嘖嘖嘖,真有錢。」
我沒搭理他,對於他來講,不正經才是正常現象,我繼續說:「所以這座冥山上,也沒剩幾戶人家了。像我們柏家的老宅一樣,誰家的宅院都會在大門最顯眼的地方,插一面印著自家姓氏的靈旗。」
「一方面是招攬鬼混,另一方面,就是占有權的宣告。告訴過往的人,這棟宅子,是歸誰所有。」我羅里吧嗦的解釋完,張子健早已不耐煩了。
他擺擺手,說道:「這些神叨的事,你可以過兩天再說,現在已經十點鐘了,下午一點宴會就開始,你能不能先決定一下,你去不去啊?大少爺?」
「我靠,十點了?」聽到時間,我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看了一眼鐘錶。
「我滴個天,真的十點了!我得去啊,我不能不去,韓家跟柏家,是幾輩人的情意了,不能斷在我這輩上啊。」我一邊說著,一邊忙忙叨叨的起身沖向衛生間,洗漱打扮。
雖說是柏家的孫子,外界還不知道我繼承了柏家祖業。但是出席宴會,出於對於柏家未來繼承人想象的維護,還有對韓老爺子的尊重。
我還是老老實實,利利索索的套上了西裝,背起了頭髮,刮乾淨了臉上碎碎的鬍子茬。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柏學之啊,你稍微搭理一下,還是很帥的。
臨出門前,我想起來深山老林的,張子健這個傢伙還沒有安頓,於是囑咐道:「爺爺的習慣,冰箱里永遠都有吃的,你餓了就自己找吧。別去林子里亂走,你找不回來的,到時候我還要去找你。」
張子健一邊把我往外推,一邊不耐煩的說道:「你這套無微不至的關懷還是留給我未來的弟妹吧,少在這忽悠我了,一路平安啊!」
他推推搡搡的把我趕了出去,我前腳剛剛踏出家門,只聽「咣」的一聲,大門在我身後關上了。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究竟是我家還是他家啊,真搞不懂了。
其實尋找韓家,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上次到訪,一來是年齡太小,根本沒什麼印象。二來,這些年過去了,林子的變化也不是一般的大,多少樹木死去了,枯萎了,多少林子被新加入的風水道士世家給砍伐了。
冥山已經不是從前的冥山,林子也不是兒時的那個林子。
一路摸索著,按照兒時模糊的技藝,走了不少彎路,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半,宴會還有半個小時開始,我才兜兜轉轉,找到了韓家的老宅。老宅熱熱鬧鬧,裡面聚集了不少人,有老一輩頭髮花白的風水道士,還有新的年輕一輩,和我年齡相仿的,恐怕是韓家孫子的同學之類的。
我站在門口一臉懵的看著,這時候走來了一位和我年齡相仿的少年,穿著白衣服白褲子,衣服的領子上印著「韓」字。
「你好,我叫韓雲濤,是韓家長子的兒子,也就是韓家的長孫。」他笑了笑,熱情的找帶著我,「宴會快開始了,趕快就坐吧,怎麼稱呼?」
「柏學之,柏家長孫。」我淡淡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