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他心甘情願
季聿白的話讓林笛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其他高層聞言神色驟變。
他們相視一眼,神情嚴肅的說,「林老先生,我們都是林董精挑細選過來,準備與林董一起大展身手的,您要是任人唯親,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沒錯,林董當初答應過我們,不論什麼時候,都以集團的利益為重,只要能為集團創造價值,什麼福利她都能應允,今天是開年第一天,您就將井慶禾給放出來,他做了什麼您不知道嗎?」
有一個被林連翹一手提拔上來的高層直接就站起了身,神情相當嚴肅,「我已經受夠了際和內部這種任人唯親,將一個公司里的氣氛弄得亂七八糟的!我是因為林董賞識,才留下來,林老先生,您要是一意孤行,我立刻遞辭呈。」
高層們議論紛紛。
現在際和的高層,除了一小部分的舊人,有十分之八是林連翹一個一個篩選出來的精英。
能心甘情願跟著林連翹到這種百廢待興的公司里上班,一來是因為能快速在這裡鞏固自己的地位,二來,就是因為他們相信林連翹真的有能力帶領際和走向更高處。
別的不說,就單單看看際和子公司的星渡產品。
問世還不到四年,就已經佔據了絕大多數的市場盤,在各種商會上出席的人雖然都是劉青山,但誰都知道子公司里真正能做主的人是林連翹。
劉青山只是帶領團隊研究開發的人員而已。
林連翹有意開發什麼東西,她雖然沒有泄露,但高層心裡跟明鏡似的,那是能賺錢的產業。
跟著林連翹有肉吃,可跟著林老先生和林笛有什麼?
等著林笛再把公司的氣氛給敗壞下去嗎?
這些高層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
季聿白相當冷靜的聽著在場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他低頭看向了手中的手機,驀地對上林連翹的目光,他眼睛輕輕一眨。
林連翹抬手在自己的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告訴他自己靜音,也警告他不許多嘴。
季聿白心裡高興得不行,但林連翹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也就只能自己在心中樂呵,面上依舊冷靜沉穩。
吵鬧了也不知多久,林老先生忽然重重拍了拍桌子,「夠了!」
場面一靜。
林老先生視線頗為陰沉地掃視四周,相當不虞。
本想著林連翹將際和內部清理整肅一遍,等把她趕走,林笛接手際和時,就是一個乾乾淨淨,重生回來的際和。
沒想到林連翹就算離開了際和,還是不安分,挑唆著安插在際和內部的高層和他與林笛作對。
林老先生對林連翹失望至極,心中更是憤懣。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救林連翹,讓她在六年前死在那條大河裡才是。
「誰要走?現在就可以離開。」林老先生冷著臉說,「正好公司剛剛開工,沒那麼多活,要離職的就去找趙征。」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全部都安靜了下來。
有些跟著林連翹的人,卻是直接傷了心,本來還寫著掙扎掙扎,現在連掙扎都不想,只等到會議結束直接辭職走人。
會議室安靜下來之後,林老先生目光從季聿白的身上一掃而過,依舊陰沉地開口,「既然沒有人走,那會議繼續。」
原本林老先生最先想解決的人就是林連翹。
她手握著際和子公司的絕對股份,還有法人身份,總部想從際和子公司拿錢,就得先得到她的同意。
這是因為子公司最開始建立時,林老先生和林連翹,劉青山商量后就已經決定了林連翹以際和總部股東的身份進入子公司。
林連翹掌握子公司百分之七十二的股權,相當於林連翹在子公司有絕對的控股權,她的話,就代表了總部的話。
就算當初子公司為了融資曾吸納股東,話語權還是在林連翹的手中的。
林連翹是子公司的實際話語人,從她手裡拿回股權,子公司的掌控權才會回到林老先生的手中。
有劉青山與高層內的股東投票,他們可以先把林連翹的法人身份投出局,至於股份……
更簡單。
林老先生拿捏著林連翹的弱點,只要他稍加威脅,林連翹不可能不給。
好好的計劃,因為林連翹把股權賣給了季聿白,全部都被打亂了!
林老先生因為此事,面上表情淡漠,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其他人也沒來得及開口,季聿白掃視四周,平靜道,「說實話,我並不想參與你們際和的事兒。」
「子公司放在我手裡,也是我的產業,我這個人喜歡與人攀比,林董以前作為子公司的總裁,將產品打造到全球知名,我自認追不上她的腳步,但再如何也不能做得比她差。」
「既然股權轉讓已經通過,今天所有總部的股東和高層都在,我也就說說我的想法。」
林連翹皺皺眉,他說話就說話,幹什麼給她戴高帽啊?
劉青山聽到季聿白說話,心中就產生了不太好的預感。
林笛,林老先生還有趙征,紛紛都皺起了眉頭。
季聿白輕輕一笑,「星渡有這麼大的成就,我決定將子公司獨立出去,打造成一個全新的公司。」
滿座嘩然。
「不可以!」林笛和林老先生齊聲說。
季聿白淡淡掃向他們,「為什麼不可以?」
「以星渡如今的業績和銷售額,這三年賬上的流動資金反過來將際和總部收購都綽綽有餘,我沒有如此心狠手辣的做,已經是給林阿公你面子了,你還想和我爭什麼?」
季聿白不是林連翹。
林連翹說話清冷有條理,能講道理就講道理,講不動才動拳頭。
而季聿白,別人只要不聽他講道理,那他就會打到別人聽他講道理。
「季總,你這是不講道理。」劉青山臉色很難看,「我是被林老先生給提拔上來的,堅決不可能把我自己的心血讓你隨便糟蹋!」
季聿白輕輕拍了拍耳朵,一副沒聽清的模樣,「你再說一句,是誰把你提拔上來的?」
劉青山被季聿白面無表情的嘲諷羞辱得臉色白了又青。
季聿白輕輕一笑,「各位都知道子公司是個搖錢樹,不想丟,但現在掌握著股權的人是我,你們如果拿不出一個能讓我滿意的方案,相信一個月後,港城媒體就會報道《際和子公司實實行獨立》。」
他站起身,拿著手機和自己的手套,「諸位,慢慢想。」
說完,季聿白繞到劉青山的身後,不輕不重的落下了一句,「怪不得翹翹不會拉攏你。」
「白眼狼戴草帽。」
這句歇後語的後半段季聿白沒說,劉青山卻瞭然是什麼意思。
他被羞辱到臉紅脖子粗,卻張不開嘴反駁一句。
林老先生看著他走,憤怒說,「季聿白!你這麼囂張,不怕我把以前的事抖摟出來嗎?!」
視頻電話還沒有掛斷。
季聿白已經把手機放進褲兜,林連翹的手機畫面一片漆黑,只能聽到這麼一句。
她吃早餐的手一頓,眼皮下斂。
季聿白停住了腳步,站定,轉身,扭頭定定看向林老先生。
他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笑,「嘴長在你臉上,林阿公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總不會跟您一樣,怕自己的大孫子鬥不過孫女,就狠心折斷自己孫女的翅膀。」
「為了能讓大孫子能幹乾淨凈的走,讓自己親孫女躺進泥潭裡給他鋪路。」
「林阿公,我是做不出來這種事。」
林老先生的目的被季聿白徹徹底底揭開,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告辭了,林阿公,希望你能好好護住你的大孫子,別再讓他出事了。」
可沒有第二個林連翹會再聽他一言之詞,心甘情願的為他當牛做馬。
周明左右看了看,沉默了一瞬,對林老先生說道,「不好意思,林老,我是被林董一手提拔上來的,我很認可她的工作能力和實力。」
「我會將辭呈以郵件的方式發到人事部。」
說完,周明立刻跟上季聿白的腳步,離開了會議室。
整個會議室一片寂靜。
林笛已經扶起了林老先生,擔憂的喊著,「爺爺,你沒事吧。」
高層們面面相覷,八百個心眼在轉動,誰也沒說出口。
周明將季聿白的大衣還給他。
季聿白沒有穿,放在手肘上,將手機拿出來。
畫面里的林連翹坐在看上去像是餐廳的地方,手裡拿著一個勺子,緩慢的攪動。
季聿白挑眉,說道,「如何?看到那些人吃癟,有沒有開心一點?」
林連翹點了一下屏幕上的靜音,清零的聲音響起,「為什麼不開心?昨天只是想到他們會被你懟的啞口無言,我就高興得能連吃三碗飯。」
「看來我今天沒有白跑一趟。」
林連翹看著他輕輕勾唇,眉宇間多了些許輕鬆,心情很複雜。
「謝謝你。」
季聿白心想,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你的感謝。
他卻不會這麼說,只是唇角勾動,問道,「打算去哪兒?」
「還不知道,應該會往北走吧。」林連翹放下手中的碗,相當輕鬆的說,「趁還沒有開春,再去看看雪。」
季聿白說,「國內的雪有歐洲的雪好看嗎?」
林連翹,「看過才知道。」
季聿白,「今天就去?」
林連翹,「嗯。」
隔著屏幕,林連翹彷彿依舊能對上季聿白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眸,裡面藏著很多情緒,或壓抑或翻滾,躍躍欲試的奪籠而出,卻又被狠狠摁回去。
無論哪一種,都讓她感覺到熾熱又無處可逃。
她下意識的就想迴避。
看出她行動的季聿白卻又開口了,「注意保暖,你比我還不耐寒,又在一年十二個月有九個月是冬天的國家生活了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更知道要怎麼防寒。」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好,上電梯了,先掛了。」
林連翹點頭,季聿白率先把電話掛斷。
電梯一到,季聿白上了電梯,轉身這才發現了跟著一起出來的周明。
他頓了頓,明顯的疑惑出現在臉上。
「你也要下樓?」
周明:「……」
您老發現我還挺及時的哈。
合著他跟了一路,季聿白壓根沒發現!
無意間偷聽到季總和林董之間對話的周明訕訕一笑,也不敢多問,只說,「我辭職了,想跟著林董干。」
季聿白上下打量了周明。
長得很周正,雙眼皮大眼睛,瘦臉龐,寬額頭,後背也挺直的,就是個頭不太高,估摸著還沒穿著高跟鞋的林連翹高。
季聿白沒了威脅,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你和她說過嗎?」
「還沒有,一會兒我會聯繫林董的。」
「好。」
下了樓,周明跟上季聿白,還是沒忍住的問了一句,「季總,您真要把子公司獨立出去嗎?」
季聿白側頭看他,穿上雙排扣黑色大衣,道,「你可以去問你的老闆。」
「這事她做主。」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再見。」季聿白沖他點點頭,上車,直往機場而去。
周明摸摸腦袋,心想,股權都給你了,怎麼子公司的去留還是林董做主?
管家的是林董啊?
接季聿白回京市的專機早就準備好了,季聿白一到機場,便直接上了飛機,飛往京市。
他趕回寰宇開了寰宇的大會。
不出意料的被季邦則扯住詢問他拿出那麼多流動資金去幹了什麼。
季聿白壓根不搭理他,甩開人,自顧自去會議室。
季聿白現在的身價很高,直逼千億,身價是身價,流動資金是流動資金,這並不是一個概念。
他一次性拿出幾十億來買林連翹手中的股權,自己也冒了很大的風險。
季聿白清楚,但他並沒有對林連翹說。
能讓林連翹從林家解脫,不再被過去束縛,自由自在的高飛,他心甘情願。
開完會,季聿白看著眼前的文件,深深吸了一口氣。
罕見的多了幾分煩躁。
要工作很久才能去找她。
國內最北邊,林連翹穿著羽絨服,和宜瑛一起下了火車,白凈的小臉左右扭了扭,因為穿得太厚,差點沒看到宜瑛去了哪兒。
「好冷啊!」宜瑛同樣全副武裝,哆哆嗦嗦地對林連翹說,「快快,我們快先回酒店!」
林連翹哈哈大笑,「都在歐洲待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是受不了一點冷啊你?」
「我為什麼要離開有暖氣的地方?」
宜瑛理直氣壯,挽住林連翹的胳膊,和她一起出了火車站。
入住的酒店距離城市有點遠,抵達時又下了一場雪。
車窗外,樹木,房屋,全部都落了一層厚厚的雪,遠處山藹與天連接,天空被壓得極低,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林連翹卻比以前在國外時哪一次看雪都覺得輕鬆。
從靈魂到身體,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