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照片
宜瑛是個喜歡玩兒的人,林連翹在國外那幾年,假期空閑的時候,多數是和她一起出去玩兒,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格外讓人心情愉悅。
這次也不例外。
林連翹和宜瑛痛痛快快在東北玩了一大圈,興起又轉乘飛機去了熱帶的海島。
從極冷到極熱,林連翹一下飛機,還沒開始玩,第二天就成功的給自己弄發燒了。
宜瑛手忙腳亂的帶著林連翹去了醫院。
肺炎支原體引發的高燒。
聽上去很嚴重,宜瑛急得給自己親媽打電話詢問該怎麼照顧人。
宜母很無言以對,仔細詢問后,知道林連翹已經在醫院裡住下,便說道,「你就在醫院裡陪著吧,你們也是,出去玩就出去玩,在那麼冷的地方玩了一圈,怎麼想著去熱帶海邊?這不是找著生病嗎?」
宜瑛訕訕,「媽媽,你就別罵我了,翹翹還在醫院裡呢。」
宜母這才不再訓斥她,「你給她買一些簡單開胃的才吃,多看著她讓她好好休息。」
宜瑛點頭如搗蒜,又發現宜母看不到,便連道知道了。
林連翹發燒的前兩天一直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覺,偶爾迷糊的醒來,被宜瑛餵了兩口飯,就繼續睡了過去。
宜瑛陪了兩天床,醫院裡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她正打瞌睡,門忽然被敲響。
宜瑛腦袋一下點空,略顯迷茫地抬起頭,打著哈欠去開門。
門口赫然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眼眸深邃的英俊男人。
他看上去風塵僕僕,在外打理向來相當整齊的短髮也因為太熱而散開,幾縷凌亂的散在額前。
宜瑛眼睛瞪大,相當遲疑的喊,「季……聿白?」
季聿白看到開門的人,客氣的對她點點頭,「你好,宜女士,我是季聿白。」
「我聽說林連翹她生病了,她現在還好嗎?」
「剛打完點滴,現在還在睡覺。」宜瑛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
季聿白就往病房裡面看,宜瑛這才想起自己堵在了門口,往一側讓去,「你進來吧。」
「謝謝。」
季聿白禮貌道謝,走進了門。
正如宜瑛所說的那樣,林連翹還在睡覺,穿著藍白色條紋的病服,手上還有留置針。
季聿白看著她發紅有好幾個被針扎過留下的小點,微微皺起了眉頭。
「她的血管細,護士扎了好幾次都沒扎進去,還是護士長過來扎進了留置針,也想著讓她少受點罪,她的病並沒有那麼嚴重。」
季聿白頷首,「我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宜瑛,「辛苦你了,這裡有我來照顧吧。」
宜瑛不太放心季聿白,笑著說,「我不辛苦,這裡是單人房,除了護士和醫生,沒那麼吵。」
聞言,季聿白就不再多說什麼,微微點頭,來到林連翹的身邊。
其實宜瑛對季聿白很好奇,林連翹就談了那麼一次戀愛,還把自己談得出國遠走他鄉,傷身更傷心。
現在的季聿白看上去禮貌客氣,神色平緩又可靠穩重,完全不像是能把人給欺負成那樣的男人。
特別是季聿白看向林連翹的眼神,那溫柔得都快能滴出水來了!
「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季聿白突然開口,「來得太匆忙,沒顧得上形象。」
宜瑛啊了一聲,忙搖頭,「沒有,不好意思。」
沒忍住,宜瑛還是問出口,「你們究竟是怎麼在一起的?」
季聿白身體微頓,頭也沒動地問,「她沒告訴你嗎?」
宜瑛,「說了,但不多。」
季聿白點點頭,「如果她想說,她會告訴你的。」
好奇心被澆滅,宜瑛嘆了一口氣,「好吧,你們既然都不說,那我也就不問了。」
「你不想知道她在國外時過得好不好嗎?」
季聿白手指微動,不言語。
宜瑛嘿嘿一笑,「你告訴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就把她在國外拍的相冊給你。」
「你想知道什麼?」
見有門,宜瑛精神一振,立刻問,「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分手之前又發生了什麼?」
六年前宜瑛得知林連翹竟然跳了河,整個人眼睛都快哭瞎了,宜瑛問她為什麼,林連翹緘默不言,什麼都不對她說。
這些年,林連翹依舊對以前的事情保持沉默,從來沒有對外透露過一句。
「是我要求和她成為男女朋友的,分手也是因為我做了一件後果非常嚴重的事。」季聿白說。
說到這兒,季聿白轉眸看向她,「相冊。」
宜瑛:「……」
「這東西我怎麼可能隨手拿?相冊在京市呢,我可以把手機上的照片發給你。」
季聿白也不挑剔,拿出手機,讓她把照片全都發給他。
照片有不少,發了有一陣才發完。
季聿白將手機收起來,宜瑛還想繼續問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她們分手,季聿白此時沉靜的模樣卻又讓她感覺不太好問出口。
一陣沉默之後,宜瑛悄悄打了一個哈欠。
在醫院裡陪床,可不是那麼好陪的。
病床上的人眼睫微顫,緩慢從睡夢中醒來。
「醒了?」季聿白第一時間發現,走過去輕撫她的額頭,又按了床頭處的呼叫鈴。
她的額頭還有些燙,臉上是因為發燒而起的不正常紅暈。
林連翹的嗓子干啞又痛,張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宜瑛忙走到床尾將病床升起來。
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幫她測量了體溫,又詢問了一些問題,說,「還沒好,一會兒再去拍個片看看肺部的情況。」
「注意多喝水。」
季聿白頷首,跟著醫生出去詢問仔細的情況。
林連翹盯著他看,等人走了,才看向宜瑛,喝了一口水,感覺嗓子好了一些,才開口,「他怎麼在這兒?」
「你說呢?」宜瑛一副『當然是來看你』的表情,「我可不知道他會來找你,不久前他來時,我也很驚訝呢。」
林連翹點點頭,腦袋混沌得很,這會兒也做不了太多的思考,起身,「我想去衛生間。」
去了一趟衛生間,林連翹坐在病床上,摸了摸額頭,對宜瑛抱歉地說,「本來說是來這兒玩,把你的時間都浪費在醫院裡了。」
宜瑛瞪她,「胡說什麼呢?我是那種為了玩把親閨蜜扔在一旁不管不顧的人嗎?」
林連翹仔細看了看宜瑛,說道,「一會兒你也回酒店休息吧。」
宜瑛熬的黑眼圈都出來了,眼睛內也都是紅血絲。
宜瑛揚了揚下巴,「這是想和他共處一室啊~」
林連翹:「……」
「那你留下在旁邊睡一會兒?」
宜瑛嘿嘿一笑,「算了,我不阻擋你們倆的好事兒了。」
她伸了個懶腰,高高地打了一個哈欠,「真是困死我了。」
季聿白一回來,宜瑛就離開了醫院回酒店補眠。
病房裡只剩下季聿白和林連翹。
季聿白拉了張椅子過來,就坐在林連翹的身邊,問,「餓么?」
林連翹點頭。
「等護士把單子送過來,我們先去拍個片。」季聿白聲音不疾不徐,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告訴林連翹,「醫生說你要吃清淡的,所以我點食物口味都偏淡。」
林連翹其實很喜歡吃辣的和咸口的食物,讓她忌口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你怎麼會來這兒?」
季聿白沉默了片刻,說道,「看到了你發的朋友圈。」
林連翹:「……」
她和宜瑛一起出去旅遊,每天都會發一條朋友圈,最新的一條就是她和宜瑛乘坐飛機抵達這邊后,在機場拍的。
林連翹扭頭不去看他,心裡亂糟糟的。
難道他就因為沒看到自己這幾天發朋友圈,所以就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城市來確認她的安危嗎?
林連翹不宜多說話,季聿白將所有話都壓在了心頭,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等護士將單子送過來,要林連翹去拍片。
林連翹還在發燒,從病床上下來時,走路都是虛浮的。
護士看到了,就對季聿白說,「陪護扶著病人一點,她現在還很虛弱。」
季聿白頓了頓,就在林連翹要開口時,他抓住了林連翹的胳膊。
毫不遲疑。
藍白條紋病服下很空蕩,她的胳膊幾乎都沒了肉,彷彿能摸到骨頭。
季聿白握著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將她給弄壞了。
大掌很熱,帶著季聿白獨有的滾燙溫度,燙得林連翹腦袋昏沉。
掙了掙,林連翹不僅沒有掙開,季聿白還又扶住她的腰,讓她不需要使太多的力氣就能走。
「你不用這麼幫我。」林連翹說了一句,沒聽到回答,抬頭撞進季聿白的眼眸。
他壓著什麼即將爆發的情緒,本來平靜的神色有一瞬間的皸裂。
季聿白並未鬆開,一字一句地對林連翹說,「看路。」
林連翹一靜,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等拍完肺部的片子,醫生看了看,對林連翹說,「有所好轉了,但你的燒還沒退。」
還是一貫的話,林連翹聽完之後,隨便點了點頭,也不想說話,回到病房之後,爬到病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
看著她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季聿白捏了捏眉心。
「翹翹,你的午飯到了,先吃午飯。」
「不吃。」
她負隅頑抗的沙啞聲音在被中響起。
不論是林連翹的抵抗還是無言拒絕,都讓季聿白處在瀕臨爆發的邊緣。
他在病房內左右踱步,半晌,他大步走過去,掀開林連翹的被子,「想睡覺一會兒再睡,吃飯。」
季聿白將餐廳送來的清淡午飯打開,不容置喙地說。
林連翹推開他道,「我說了,不吃。」
再一次的拒絕,季聿白的臉色剎那間的就陰沉下來,他扣住揮開他動作的手腕,緊緊地抓住。
「老子千求萬求,你真是一點臉都不給。」季聿白的聲音說不出的陰沉發冷,帶著逼迫與壓力,「林連翹,你知道我的耐心沒那麼好。」
林連翹指著門,同樣一字一句,「滾出去。」
她充斥著紅血絲的眼睛看向他,目光同樣的冰冷,再次豎起百米高牆般的隔閡。
那隻手還打著留置針,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呼吸微喘,因為生病,她的情緒格外的糟糕,心思敏感到了極致。
季聿白呼吸急促,扣著她的臉頰,感受著她發燒而滾熱的臉龐,聲音壓抑又急躁,「林連翹,在你眼裡我究竟算什麼?」
「這幾個月,我在你面前裝孫子,不敢多碰你,不敢多看你,連你有了困難我還得死乞白賴地求著你讓我幫忙。」
「你生病我扶你一下怎麼了?你和別人親親我我,怎麼到我這兒就非要拉開那麼大的距離,我碰你一下都不行?」
「你當初求著我上……」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季聿白的話。
林連翹眼眶通紅,用盡渾身力氣地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手中抽出來,因為用力太猛,她整個人都從病床上翻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季聿白眸中爆發的神情皸裂,看到她砸在地上,疼得蜷縮起來,立刻跑過去扶住她,緊張地問,「哪兒摔疼了?」
「季聿白!你別演了!」她失控的大喊,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滴在季聿白的手背上,燙得發疼。
「壓抑自己的天性多累啊?我求你繼續做你的季大少,你想要什麼?要我剝光了躺在你床上求你上我嗎?」
眼淚將她的視線模糊,林連翹根本看不清季聿白此時此刻的是什麼神情,她抓住自己的衣服往外扯,「你想上就上,上完滾行不行?」
季聿白抓住她的手,反吼回去,「我要只是為了上你,我他媽至於給你當孫子嗎?!」
「林連翹!你想讓我說多明白你才懂?」
「我喜歡你,我愛你。」
「沒有你我快瘋了,你走了六年,我無數遍地想你,反覆想將你從國外揪回來,讓你回到我身邊。」
「可我不能,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該死,我就算彌補你一輩子,也彌補不了你被逼到絕境卻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的痛苦,我不能讓得到目標的你再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季聿白眼眶通紅,死死抓住她的手,「你和裴斯墨談戀愛,我願意當你手底下的一隻狗,炮友,只要你叫我,你還能記起我,哪怕見不得光,只是一個只能給你在床上感受的打炮機我也心甘情願。」
「你對別人笑得多燦爛,對我就有多殘忍。」
「你以為我沒想過就那麼離開,永永遠遠都不踏進港城一步,呆在京市,這輩子再也不見你。」
說到這兒,季聿白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慘笑,「你問問,它聽不聽我的話?」
「林連翹,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