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看水鬼祭祀的時候，那些吃人植物沒有對付戴著水晶面具的祭司們，所以我猜測跟水晶有關。」嫣兒說。

「我們在哪裡？」大拿望了望四周，這是一條隧道，看上去跟之前走過的隧道沒什麼不同，唯獨有很多吃人植物覆蓋其上。

「在黑井底下。」嫣兒說，「你從上面摔了下來，被吃人植物的藤蔓給網住了。運氣不錯，剛好我沒走遠，聽到動靜把你給救了，把你拖到旁邊的隧道里來了。」

「不是從水裡救的我？」大拿問。

嫣兒疑惑的忘了眼大拿，搖了搖頭。

大拿摸了摸額頭，努力的回憶，他明明記得自己在水裡遇到了怪獸，還被怪獸給吃了，難道真是在做夢？

見大拿困惑，嫣兒說：「井下沒有水。只有枯骨和吃人植物，但我覺得它們餓壞了，最底下的枝條非常瘦小，遠不如在井口附近的那些強壯，有些甚至都懶得動彈，恢復了它們的植物屬性。」

「幸好它們不像餓壞的猛獸。」大拿說，「不然它們會不顧一切的吃掉我們，恐怕水晶都擋不住。」

「也有可能是餓過頭了，沒了攻擊的力氣。」嫣兒說，「它們在井底覆蓋很廣，水鬼部落哪有那麼多鮮血可以提供。」

「不管怎樣，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大拿說，「說起來，這裡的危險性跟虎符鎮地底有得一拼了。我們現在還活著，真算得上是奇迹。」

嫣兒說，「其實我不覺得黃金太陽盤被藏在這裡。」

「為什麼？」大拿感到疑惑，嫣兒的過於推論主觀了。

「首先跟科斯祖瑪提供的線索不一致，另外，守衛太薄弱了，環境還不夠兇險。」嫣兒說，「以這樣的程度，保護不了黃金太陽盤。」

「這還薄弱呢？」大拿不禁失笑，「你不會覺得太沒挑戰性吧？」

嫣兒說，「我們得從耶律齊奴的角度來考慮，他防範的可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類，而是高於人類文明的存在，吃人植物加上水鬼，還遠遠不夠看。我的設想中，他的布置會結合黃金太陽盤的特殊屬性，也就是在空間上做一些文章，可我一直都沒有發現任何相關的線索。」

大拿說，「對了，我墜落下來的時候，落到一隻巨型動物身上，索菲亞他們用繩槍驚動了它，結果它飛快的跑動，鑽到一個漩渦里。那漩渦很奇怪，有七彩的光從裡面射出來，跟虎符鎮地底下的神靈之眼很像。這算不算你要的線索?」

「你的意思，那光可能是黃金太陽盤釋放的對吧？」嫣兒來了點興緻。

「就算不是，至少跟它關係很大。」大拿點頭，「我當時沒有想到這點，而且覺得那裡面很危險，就從巨型動物身上跳了下來，早知道應該進去看看。」

「巨型動物？」嫣兒，「你確定嗎？」

「當然。」大拿連忙點頭。

「可是我在地下根本沒有發現巨型動物的蹤跡。」嫣兒說，「哪么大的體型，我不可能發現不了的，難道說它們是生活在空中？」

「這我就不清楚了。」大拿說，「其實我還有別的發現……」

「你倒是快說啊，急死我了。」嫣兒見大拿欲言又止，急切的說。

「我下落的時候，摔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掉進了海里，被一大群怪獸給圍攻，結果還被吃掉了。」大拿說，「但我懷疑這只是一個夢，因為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可那夢實在太真實了，我現在喉嚨里還有嗆了海水的感覺。」

「難道是鏡面效應？」嫣兒一愣，伸手摸向大拿的脖子，那枚卐字掛飾還在，「也不對，你不會產生鏡面人，到底是什麼情況？」

「大概就是一個夢了。」大拿說。

嫣兒湊近大拿嗅了嗅，又在他衣服上擰了一把，擰出一股水來，然後她舔了下沾水的手指，對大拿說，「你身上的確有海水！」

井底沒有水，可自己身上去被海水給浸透了，這也太詭異了，而且明明是被怪獸吃掉，卻又好好的活著。大拿疑惑的撓頭，搞不清狀況。

嫣兒卻變得激動起來，關於空間的線索似乎是出現了。

「你還扛得住嗎？」嫣兒問大拿。

大拿點點頭，知道嫣兒是有了想法，要去一探究竟。

嫣兒雖然心裡很急切，但考慮到大拿有強撐的嫌疑，還是決定再休息兩個小時，兩人吃了點東西，喝了水，在隧道里休整。

兩個小時后，大拿和嫣兒出發，朝隧道口走去。

嫣兒不再把水晶頭顱戴在頭上，因為這實在是太不方便，她是用根子穿過頭顱的眼框，掛在腰間。

大拿緊緊跟在身後，低頭打量那些吃人植物，發現它們對水晶頭顱有反應，但也就微微顫慄幾下，沒有挪動，看樣子真是餓得沒力氣了。

「沒路了。」嫣兒走到隧道口，突然停了下來，她伸手攔住大拿，礦燈則照向外面。

燈光所照之處，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深淵。

兩人站在邊緣處，前面是刀劈似的懸崖，再沒有可走的道路。

「走錯了嗎？」大拿愣住，問出口之後，又覺得說了廢話，隧道就只有兩個方向，嫣兒一向嚴謹，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犯錯。

「是空間變了。」嫣兒說，「之前這外面就是井底，是實地。遺留的骸骨，吃人植物的根莖在這裡，但現在全不見了。」

大拿聽到她語氣里全沒有驚訝，反而有些興奮。

的確，要想找到黃金太陽盤，環境越詭異越好。

只是，大拿不確定自己還能在這種環境中堅持多久。

在虎符鎮留下的舊傷，在新傷的牽引下，有了複發的苗頭。

嫣兒在不遠處說話，大拿都感覺聲音時遠時近，人影也是時而清晰，時而恍惚。

兩人站在隧道口，對突如其來的環境變化有些無所適從。

雖然礦燈的照射下，依然只能看見無盡的黑暗，但兩人都能感覺到黑暗的空間在持續擴大，令人心悸和慌亂的空曠感將他們包圍。

兩人靠得很近，並且是下意識的要和彼此挨在一起，地面和周圍的環境不再值得依靠，它們很不真實，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

「我們退回去。」嫣兒說，起初的興奮在環境的壓迫下變成了惶恐，「空間還在變化，也許我們會被亂流攪碎，隧道內相對會安全點。」

其實她不敢確定，不過除了躲起來，還能做點什麼呢？

「看那裡。」大拿指著遠處，深淵中，有一道光由下而上透入，緊接著，那光亮開始擴大，將黑暗逐漸填充，就像黎明到來，陽光把黑夜驅散。

那光源是個球狀的物體，看上去跟被淡淡霧氣遮住的太陽差不多，但這種光明是來自地底，充滿了詭異，所以沒有讓大拿和嫣兒好受一點。

「有水。」嫣兒輕聲說。

有一個狹長的黑影移動到他們的視線中，將光亮遮擋住一些，那樣子看上去像一條木船，上面竟然還有人影晃動，兩旁有船槳在撥水。

木船停住，船槳被收回去，有幾個人從船上跳下，鑽進了水裡，那是一群手拿漁叉的女人，全身上下就只有片縷遮體，長發跟水藻似的跟在她們身後，而她們的眼睛像碎鑽，很漂亮，眼眶則比普通人要大一倍。

從大拿和嫣兒的角度看去，她們是頭朝上由來，離他們越來越近。

她們遊動著，偶爾會在脖子下冒出一串氣泡。

這時，大拿才看清楚，原來在這些女人的脖子上，有兩個孔洞，一張一合，她們竟然是用那裡在呼吸。

「外星人？」大拿忍不住問嫣兒。

說話間，女人們游過了他們面前，並繼續朝上方游去。

大拿和嫣兒一開始覺得她們是在水裡遊動，但當她們甚至超過了他們所在的高度，頓時被震撼到，連退回隧道躲避的念頭都忘了。

因為在他們面前是不存在水的，也就是說這些女人竟然是在空氣里遊動？

「空間紊亂了，她們看不到我們。也許她們身處平行空間……也有可能，只是特殊磁場記錄的某個時期的影像。」嫣兒乾脆放開顧慮，仔細的打量那群女人，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個民族。

在虛空里用漁叉做出捕魚的動作，在大拿看來，這種場面實在詭異，空間里既沒有水也沒有魚。

空間里一開始非常寂靜，兩人如同在看一部無聲電影。

過了一會兒，大拿忽然聽到了簌簌的聲音，吃人植物那熟悉的移動聲音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