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七十年代的詭事

第013章 七十年代的詭事

「快點,我們在天黑之前要趕回你老家!」已經甩我一大截的阿炳對我喊了一句。

我快步追了上去。

到家之時,已經日漸西斜,阿炳我倆來到後院,沒等我說話,阿炳就先走到了我埋狗皮的地方,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這狗皮是誰讓你埋在這個位置的?」阿炳問我。

我說:「沒人啊,就是那個假三舅說人死有靈魂,狗死也有靈魂,看那條狗如此有情義,就讓我收拾了它的皮毛,埋起來。然後我就埋在家裡後院了。」

阿炳轉頭四看,又圍繞著我家轉了一圈,我就納悶了,他不是瞎子嗎?為啥還裝作一副什麼都能看到的樣子?

我真不知道誰閉著眼睛還能看到東西,我想他一定在眯著眼。

「那個假三舅,為何讓你埋狗皮而不是埋狗骨?若是有情有義埋葬那隻狗的話,埋骨豈不是更好?狗皮若干年後腐爛成灰,但骨頭可不會腐爛。」

阿炳這麼一說,我倒是回想起當初,說:「我倆一起去屠戶家的時候,是三舅跟那屠戶商量的,後來我們就把狗皮帶回來了,當時我只顧著生氣了,也沒想那麼多。」

「哈哈哈,這個假三舅,玩的一手好咒術啊。他明明可以讓你埋狗骨,但偏偏讓你埋狗皮。而且城市裡邊是沒有地方可以埋的,唯一能埋的只有你不遠的家鄉,但你把狗皮埋在自家祖墳里肯定也不妥當,所以就埋到自家後院,殊不知,你爺爺當年就是在家中逝去的,對嗎?」

還真是神了,阿炳所說每一句都對!

「你咋知道的啊?」我很驚訝,我現在對阿炳敬畏之異常,此人絕對不是凡人。

阿炳說:「這個假三舅,一定認識你,或者一定認識你們家,不然的話,他是不會這麼順利下成咒術的,別的不說,至少他肯定知道你爺爺是死在了你的家中。」

當年爺爺從醫院裡拉回來,鼻孔里插著氧氣管,那天夜裡所有的親戚都火速趕回來了,那時候我還小,但大家都哭成了一片,凌晨時分,院子里放了一掛鞭炮,我知道,爺爺走了。

現在阿炳所說的話,果然也跟我的猜想是一樣的,因為假三舅也知道很多印刷的事,知道我哥倆身上的事,加上他知道我爺爺是死在了家中,所以才出此咒術。

「那現在怎麼破?」我看向了阿炳。

阿炳先是嘆了口氣,隨後抬頭,朝著夕陽看了一眼,說:「走,進你家堂屋。」

鄉村裡一般都說堂屋,擱城市當中應該叫做客廳。進了堂屋,阿炳讓我躺在沙發上,說:「閉眼,疼的話忍著點,但別動。」

一聽這話,我一個激靈,心想阿炳要幹什麼?在我閉上眼睛之前,看到阿炳從自己的左袖筒里掏出一套銀針,中醫針灸的那種。

閉上眼之後,先是我頭頂上一疼,感覺有一根銀針扎在了我的頭皮上,然後就是兩個耳朵後邊也傳來疼痛,最後感覺插了十幾針才算完事。

「睡吧,到時間我會喊你的。」阿炳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走出堂屋。

頭上插滿銀針,我哪敢躺下睡?只得坐直身子。

這人要是一閉上眼睛啊,眼前一抹黑,啥都看不到之時,大腦中便會開始胡思亂想。就好比我小時候去墳地里抓知了,那會小,貪嘴,抓點知了就賣零錢,然後買糖吃。

為了多抓幾隻知了,我拿著手電筒去墳地里,去柏樹上找。但自己一個人身處黑暗之中,總會覺得周圍似乎有人一直盯著我看。這其實就是大腦中的臆想。

這一會,我大腦中也開始臆想了起來,想起了夢中看到爺爺用力揭掉背後狗皮的情景。爺爺就站在堂屋裡,面對著鏡子,用力的拽背後的狗皮,我忙走過去,說:「爺,別拽了,三舅請了一個幫手,來幫你解除咒術啊。」

走到我爺爺跟前,鼻孔中卻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白酒味,好像我爺爺喝了半斤燒酒似的。我走到爺爺身後,試探性的拽了一下狗皮,沒想到很輕鬆的就揭開了,而且爺爺的背上並未流血。

誒?我又順著往下揭,沒想到直接將爺爺背上的狗皮給揭掉了!

爺爺不吭聲,也不看我,不知道是不是醉的有點厲害。他叼著煙捲,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堂屋,出了院子。留下我自己抓著狗皮站在原地,片刻后,我跑到院子中直接將狗皮甩到了圍牆外。

晚上,我醒來之時,阿炳就坐在我的旁邊,而我不知何時躺在堂屋的沙發上睡著了。醒了一摸腦袋,銀針早就拔了。

「夢中,你把你爺爺背上的狗皮揭掉了嗎?」見我醒來,阿炳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問的。

我說:「夢中?我以前夢到我爺爺,他都是很痛苦,但今天夢到他,他不吭聲,我伸手拽了一下他背上的狗皮,直接就拽掉了。」

阿炳點點頭,說:「那就對了。」

「那個假三舅的咒術,破掉了嗎?」我連忙追問。

阿炳笑道:「這世間哪裡會有如此厲害的咒術,能對鬼魂下手?其實都是他對你做的手腳,用藥物控制你的精神,讓你哥倆在夢中看到親人受苦,而我強行讓你在幻覺中改變自己曾經的想法,現在是不是好多了?別信鬼神,那東西是不存在的。」

說罷,阿炳拍拍我的肩膀,說:「天剛擦黑,咱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走吧。」

跟阿炳出門之時,我看了一眼院子里埋狗皮的地方,那裡的土質鬆軟,而且土色發黃,再看我家院子里的鐵鍬上還沾有黃土,明顯埋狗皮的土堆被翻動過。

「阿炳叔,你跟我講講這是怎麼回事?」末了,我又加了一句:「我不信鬼神。」

我哥項飛鵬,還有阿炳都經常告誡我,讓我不要信鬼神,我漸漸揣摩出了端倪,因為對於鬼神而言,有一句經典的話是這麼說的。

信則有,不信則無。

你越信,就越容易遇到一些邪性的事,你壓根就別信,正氣凜然,多多少少會好點。

阿炳似乎聽懂了我的語氣,咧開嘴笑笑,說:「你在睡覺之時,我翻動了一下你家後院的土地,然後往裡邊倒了半瓶白酒。」

「白酒?你哪弄來的?」我頗為好奇。阿炳說:「就你家堂屋茶几上放著的那瓶。」

「啊?阿炳叔,那瓶茅台是我哥結婚時買的,都放六年了不捨得打開啊,我爸說等我結婚了再打開呢!」

阿炳一愣,撓撓頭,尷尬了半天。我說:「不過也沒啥,酒這東西遲早都是要喝的,給人喝,給土喝,都是一樣的。不過阿炳叔你為什麼往土地里倒酒?」

「酒乃糧食之精,歷朝歷代祭拜先祖,先不論牛羊豬三畜,也不論白飯大米,至少酒是有的。我師傅活著之時,曾經跟我說過這樣一段話。『人有魂魄若干,疾病為一,夢境為一,運道為一,繁華之世,終究不過泡影一場』你知道什麼意思嗎?」阿炳問我。

這我哪知道?

我倆走在鄉間小路上,往鎮子上的車站趕,此刻月明星稀,月光揮灑下來,將田野大地籠罩在一片銀芒之中,恍惚間,猶如白晝。

「這意思就是說,人有很多魂魄,有些魂魄掌管自身疾病,有些魂魄掌管自身夢境,有人天生體弱多病,是因為他體內掌管疾病的魂魄較為強勁。有人經常失眠多夢,是因為他體內掌管夢境的魂魄逐漸強盛,佔據主體,侵害本家。那張狗皮把你爺爺剩下的殘魂都聚集在了土地之下,用狗皮蓋住,所以你夢境中才會看到狗皮粘在你爺爺背上,揭不下來。」

我點點頭,有些懂了。

阿炳又說:「我往土裡倒酒,就是供你爺爺喝下,在這短暫的過程中,醉倒他掌管夢境的魂魄,讓你在夢境中摘掉他背上的狗皮。這便是我師傅曾傳下的秘術——白日做夢。」

這個阿炳,真是上鞋不用錐子——真(針)中!

不過阿炳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他笑道:「是不是聽起來挺有道理?哈哈哈,其實這都是古往今來的神魔演義,你身上所謂的咒術和魔怔,不過是那個假三舅所使用的伎倆,可能用了迷煙,可能用了藥物,總之能潛意識操縱你的大腦,讓你在沉睡時總聯想起某些事,所以你才會一直做噩夢。」

而至於魂魄這一說,我雖不信,但聽我父親說過一件真實的事情,這是他親眼所見。

那是1973年,我父親還是個留著瓜皮頭的小孩子,那會國民經濟當然比不了現在,也沒什麼大超市,都是代銷點,供銷社。我們村有個姑娘,那會她是年輕的姑娘,現在我見了她,得喊奶奶。

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會,她大概十幾歲,好像是看中了一件花棉襖,特別想要,但是爹媽哪裡有錢買?那會都是生產隊,一拉鈴,大家趕緊下地,集體生產,賺公分。根本就沒錢買花棉襖的。

但這姑娘快嫁人了,她真是特別想要,我能理解她,因為我小時候特別想要個變形金剛模型,我爸不給買,我能跟他賭氣一星期。

那姑娘也賭氣,就獨自一人跑到墳地里哭去了,為什麼跑墳地里哭呢?因為那姑娘的爺爺前幾天死了,剛埋沒多久,好像二七都還沒過。

她跑到爺爺墳前,就哭,說自己特別想要那個花棉襖。這一番哭鬧下來,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傍晚,日漸西斜,當大家都從地里回來的時候,這姑娘就站在街口,當街指著她爸,說:「張娃兒,你給我站住!」

這姑娘的老爹,當場就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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