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自投羅網
司寒似乎真的很困,很快就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
江染側目瞧他,那完美的側顏,有些不真切。司寒的五官很立體,是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那種美好。她看著看著,鼻尖發酸,不得將這張臉鐫刻進自己的心底。
不知道還能看幾日。
江染哭了,淚水朦朧,沒一會兒就真的睡著了。
她所在的帳篷里。別的病人還是有些距離,周圍有侍衛把守,算是比較安靜。但隱約還是能聽到痛苦的嚎叫。
「阿染。」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司寒突然睜開眼睛。
他抱了江染一會兒,起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隨後迅速離開。
「事情查的怎麼樣,有沒有線索?」
小溪邊,一抹黑影跪在他身後。
「回稟主子,我們已經查到那兩人勾結現在正在城內。可需要現在就把他們抓起來?」
司寒目光一頓,「城內?」
這城外待不住了,還是想進來自投羅網。
這倒是有點意思。
「王爺,興許他們是有別的陰謀。」但是這波操作實在是令人看不懂。
現在城內可是處處充滿了危機。
病人數量正在不斷的疊加。甚至已經出現了斷糧的現象,幾乎沒有人能買到蔬菜了。各方的店鋪都已經關門,實在不是一個好去處。
「興許他們是想要孤注一擲吧。主子,莫公子已經研究出了藥方,現在需要一味最重要的葯,但是……」
「但是什麼?」司寒目光一凌,渾身散發著殺意。
黑衣人身子輕顫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但是王妃娘娘可能已經等不及了,因為那味藥材。只有北疆才有。這一去一回至少要四天。」而且還是武功高強的人。
江染目前已經到了第二日。明天開始就是第三日,她是怎麼都熬不到六日。至少起今為止是沒有人能熬到這麼久。而且還要等莫夜把葯研製出來,如果江染真的能挺下去,那將是一個奇迹……
「主子?」許久沒有聽到司寒說話,黑衣人忍不住有些著急。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此時此刻,司寒心情是有多沉重。
「派人去了嗎?」司寒眯了眯黑眸。
「沉今天下午已經去了。」至於能不能在五日之內趕回來,實在不好說。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記住!那個人的事,千萬不要讓王妃知道。」司寒淡淡地收回視線。
「是。」
黑衣人掃了一眼林子某個方向,見司寒抬手,他立即離開。
「出來。」司寒的聲音格外凌冽。和著月色,讓人有些心驚。
大樹後走出來一抹白色人影。
借著月光可以看到,這人竟然是白天被關押的夏枳。她本來應該被侍衛圍困著。可現在,就這樣大刺刺的出現在了司寒面前。
「找本王有什麼事?」司寒不準備跟她多費唇舌。
黑眸掃過夏枳的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王爺,我是來跟你做一場交易的。」
「你也配?」司寒冷冷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
夏枳呼吸一滯,突然覺得渾身不適。這可能就是上位者帶給人的壓迫力吧。
夏枳恨不得現在逃離。但是她不可以,她還有屬於自己的使命。
「王爺,如果我有辦法讓王妃娘娘挺到解藥帶回來的那一刻。那我是不是有資格站在你面前跟你講條件。」夏枳咬了咬唇瓣。
表面上看著平靜,但內心慌張也只有自己清楚。
她的命在司寒眼中就是螻蟻一般得存在。
她死了不要緊,可……
「跳樑小丑。」司寒薄唇緊抿成一條細線。
莫夜那兒都還沒有傳來可以延緩江染病情的消息,這個女子?就她?
「王爺心中有所懷疑,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請您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證明自己。」夏枳鼓起勇氣,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葯我已經研製好了。只要王妃娘娘服下,就一定能挨到第七日。」
夏枳雙手呈上一個黑色錦盒,裡面有一顆褐色藥丸。
月光如絲綢,伴隨著微風。
隨著司寒的沉默,夏枳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成敗就在此一舉,她沒有後路可言。
「說出你的要求。」司寒出聲。
夏枳手上一顫。她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是放下了。
按照以前司寒的脾氣,她一定會被拖出去大卸八塊!這一次,她算是賭對了,若說這世上,司寒最在乎的是什麼,那一定是江染!
甚至為了她,可以原諒一個卑賤丫鬟的要挾。
「我要您放了齊國夫人。」夏枳神經緊繃,她人微言輕,承受不住司寒的怒火,「王爺,這一切都是我做。如果不是我偷偷的把病毒帶走拿給夫人,她也不會想到要這樣做……」
齊國夫人已經瘋了,在她眼裡,這天下的百姓已經是司寒的奴隸,吉國也是司寒的吉國。所以,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王爺,求您答應。」夏枳撲通一聲跪下。
她是了解齊國夫人的,甚至能知道齊國夫人要的是什麼。
只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夏枳突然開始後悔。
「你覺得可能嗎?」司寒不答反問,眼底也未見怒火。
「王爺,奴婢也是為了您著想。」
「王妃娘娘現在病著,最是受不了刺激。現在公子已經知道夫人還活著,如果您賜死夫人,公子必定會想方設法的來接王妃娘娘一面。」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夏枳就是篤定,如果柳南楓要來,司寒也是防不住的。
江染知道,一定會飛奔而去。
呵……
一聲低笑,下一刻,夏枳的脖子已經被扣住。
嘴裡的空氣被掏空,夏枳腦子嗡嗡作響。痛不欲生。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清明,「王爺,你可以殺了奴婢,但奴婢說的事情,您卻不能阻止。只有……您放過夫人,王妃娘娘也不會有事。還有公子大變,王爺金口玉言,答應過王妃娘娘的事情,總不至於出爾反爾吧。」
司寒額頭青筋暴起,他還需要再用力一下就能擰斷眼前這女人的脖子。
這個女人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挑戰他的極限。
「王爺,我賤命一條,你隨時都可殺了我。」這是夏枳最後一句話。
她艱難的抬起手,手心裡正捏著那顆葯。只要再用力一下,就會變成齏粉。江染最後的希望也就這樣沒了。
夏枳覺得,司寒賭不起。
「放肆!」司寒鬆手,夏枳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手一痛,哪裡還有那顆藥丸的蹤跡。
儼然已經落入司寒手裡。
對,他賭不起。
這是江染的命。
「多謝王爺。」夏枳忍著身體的疼痛,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司寒眸光閃了閃。
「滾。」
「嗯?」夏枳還以為自己會當場死在這兒。
「你的命是王妃的。」司寒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
他不想剝奪江染的樂趣。
夏枳苦笑一聲,也瞭然。
第二日江染醒來的時候,就瞧見一張放大的俊臉,司寒正看著她,目光如水,讓人忍不住想要膩死在他眼眸里。
「王爺,你怎麼醒的這麼早呀?」
江染掃了一眼外頭,早已經日上三桿。
原來不是司寒醒得早,是她起來得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病的緣故。江染覺得渾身乏力,沒有一點勁。
「想起來了嗎?」司寒溫聲道。
「嗯,睡久了對身體不好。」江染只能這樣說。
她其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辦。
每天早上吃,不想聽到的就是死亡人數和病情的增加人數。
江染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憂愁。
「阿染,這個葯吃下。」司寒遞過去。
江染一愣,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好。」
等著她吞下,司寒這才笑了。
「今天一整天我都在這裡陪著你。」
江染頷首。原諒她自私一次,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有可能隨時都會。
而另一邊。
以若從隔離區出來,直接去了一間小院子,要是以前她自己購置的。
為了訓練過後有一個棲息的地方。
她已經好久沒有來過,院子里有一個年邁的老者在打掃。正門出來。有一顆很大的梧桐樹。這個季節,正在長新芽。看上去一派祥和的春天景象。
「這裡,是哪裡?」無情推開門。
他臉色還是很蒼白。
捂住受傷的心口,視線掃了一圈,落在進門的以若身上,聯想到昨天的經歷。無情大概也猜到自己昏倒,被這個女人給救了。
「站住。你這樣就想走嗎?連一句道謝都沒有?」以若簡直要被氣炸了。
要知道,她可是一個女子。昨天背了三條街才把這個男人弄來!
現在這個男人竟然直接從她面前走過去。
簡直是,豈有此理!
「不然呢?」無情抬了抬眼皮。
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模樣。
以若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既然你這麼沒有教養,那我就要你的命。」
說完,直接抽出腰間的軟鞭。
無情目光一凌,想到什麼,他並沒有還手。以若一鞭子落在他身上,發出啪地一聲。
她一驚,立即收回手。
「你這是想死的嗎?」舊傷未愈再添新傷。這個人到底要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