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榆木腦袋
「讓我離開。」看樣子,他作業都是待在這間院落。這也就意味著,張大人找他的時候,會發現他的屋子空無一人!
張大人怒火是他不能承受的。
「咳咳……」無情說完,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唇瓣發白,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倒下。
一看這樣子就知道他是在逞強。
現在外頭正亂著,以若也知道,有些病人根本就不配合官府的調查。他們四處躲避,甚至有人為了報復世道,把自己的病惡意的傳染給無辜百姓。
「如果你倒在外頭了,就是一個死字。」以若雙手環抱,大有看好戲的架勢,這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樣善良。
無情低了低眼瞼,「我知道。」
「所以?」以若似乎已經聽到他說要留下來的話了。
看著他煞白的臉龐,剛剛的憤怒也消散了大半,「我救了你,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吶,我也並不是為難你,只要你願意跟我道歉,順便再把這滿地的落葉打掃好。我就讓你留在這裡。」
這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尊重。
以若並不認為自己是在為難眼前這個男人。
無情沉默了。
他看了以若好一會兒。面前的女子算不得多美,也不會給人驚艷的感覺。但看久了卻覺得莫名的舒心,這個女子,似乎也很溫柔。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以若臉上浮現一絲可疑的紅暈。
這個男人還真是奇怪。
以若撇了撇嘴,她幹嘛要收留他,簡直是麻煩。想著,以若嫌棄的咂舌。
無情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好不容易,憋出幾個字,「你需要報酬?」
「嗯,什麼?」
「如果你需要回報的話,我可以想辦法。」
無情摸了摸腰帶的位置,空無一物,猶豫了一下,結下隨身玉佩,他像是下了什麼重要決定,「給你。」
在他眼中,以若剛剛說得那些話,都是為了能得到救他的回報。
「你放心,我這就離開,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以若一怔。
玉質通透,一看就是好東西。但這祥雲圖案更像是女子的。難不成是這人心上人給他的東西?
「你就這樣把隨身的玉佩隨隨便便的交給一個外人?」以若原本消下去的怒火騰的一下湧上。可能是看久了司寒和江染的溫情,以若見不得任何一個不負責任的男子。
無情沒有理解到她的意思。
點了點頭,「我身上就只有這個東西,還值一點錢。應該可以償還你昨天對我的照顧。」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
以若算是救了他一條命。這塊玉佩對他來說是無價的,但是對於眼前這個女子,興許就只是一塊還算不錯的玉罷了。
他頓了頓,隨即補充道,「如果你還有什麼吩咐的話,我也會照辦。」
男子的目光異常堅定。好像只要以若一句話,他就可以去殺人放火。
以若徹底懵了,「我只是讓你道歉。」
「就你現在這副模樣出去就是找死。城裡這麼亂,你就別再去給官府找麻煩了。」最後一句是以若小聲嘀咕。
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
無情一臉不解。手裡還拿著玉佩,他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要不要。
「真是個榆木腦袋。」以若擰了擰眉。
「如果姑娘不要,那我就把玉佩收起來了。」這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
「慢著!誰跟你說我不要?」以若一把躲過。
「辜負一個女子的真心,也只有你這樣的男人才幹得出來。誰知道你以後還會把它再送給什麼人!我先收著。」以若心裡同情起這個玉佩的主人。喜歡上這樣一個男子,應該很累吧。
「進來吧,既然收了你的東西,那我就要幫你辦事兒,我給你換一下藥。」
以若徑自推開門。
無情很想拒絕,可身上的痛再一次襲來,如果不儘快換藥的話,他可能會隨時暈倒。
以若熟練的把東西拿出來,掃了一眼男子,冷漠道,「你在張府,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是春梅的人?」
但這個男人的氣度和武功,應該不是那麼簡單才對。
以若想要了解清楚。這也是她之所以會救一個數不相識的陌生人的原因。
「無可奉告。」無情蹙了蹙眉。
他一臉戒備的看著以若。
如果眼前這個女人再問下去,他一定會立即離開。
「呵,都成這樣了,還有骨氣。」以若冷嗤一聲。心中卻不免有些欣賞,他們好像是同一類人。
「把衣服解開,我給你上藥。」
無情一愣,以若抬了抬手裡的藥膏,意有所指。
「不用。」無情臉上劃過一抹紅霞。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窘態。
想想又覺得不對,他道,「你身為一個女子,怎麼能對男子說出這樣的話?」
「我只是好心幫你,你怎麼還有臉責備起我來了?」以若瞬間炸毛,「反正我昨天晚上也是我給你上藥!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已經瞧見了。」
以前她們在訓練區,那時候保命為重,刀口舔血,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在以若眼裡,他只是一個人而已,沒什麼特別之處。
「你……」無情唇瓣翕動,半晌,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兒形容眼前的女子。
她和他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
張府里的女子,要麼柔柔弱弱,要麼蛇蠍心腸,只知道爭寵。
「還愣著幹嘛!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解開衣衫。你背上的那些傷口可都已經發炎了。若是再不好好處理的話。你遲早會死的。」
「看你這穿著,也不像是最下等的侍衛,竟然連個給你換藥的人都沒有。」胸膛明顯可以看到是上過葯的,已經在恢復了,但這後背,都已經發炎了。
無情抿唇,也不言語。
他討厭別人觸碰,而且這點傷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反正也死不了。
「喂!」見無情再出身,以若炸毛了。
「不必,我自己來。」無情看著以若手裡的藥膏,若是以若不答應,他可以不用換藥。
這執拗勁,還真是……令人想發火呢!
「你是非要我動用武力,把你摁在地上給你上藥嗎?」杏眼微微上挑,多了幾分要挾的意思。就無情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是打不過以若。
「姑娘!你逾矩了。」
「這兒可是我家,什麼規矩還不是我說了算。你只是一個欠我人情的。當然,如果你不乖乖聽話的話,我也會好人做到底,必定把你親自送回張府。」
無情臉上一白。
以若眸光閃了閃,果然是她猜想的這樣嗎?這個人很害怕張大人。想來他那一身的傷痕估計也是張大人造成的了。
那一層層的傷疤,令人觸目驚心。沒有七八年是不能造成這樣的情況。
「勞煩姑娘。」無情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衫。但是那神色,分明就是忍辱負重,好像以若強迫他似的。
「嗯,你忍著。」奇迹般的,以若並沒有生氣。
她突然想到了以微。這個男人身上有很多的特質和以微很相似。
那丫頭現跑出去這麼久,估計也應該想明白了吧。
以若愣神之間,並沒有注意到手下的動作。隨後就聽到男人的一聲悶哼。她擰了擰眉,「疼就直說。」
「無妨。」無情額頭已經布滿薄汗。這一刻,他不太確定這個女子到底是要救他,還是想疼死他。
以若哭笑不得,但手上的動作卻放柔了不少。
再說以微,她憤怒地跑出隔離區。
沒多久,她就後悔了。
王妃娘娘那樣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娘娘是主子,她怎麼能陰奉陽違呢?
以微坐在柳樹下,看著眼前的小溪,心情格外複雜。她應該要回去的,出來這麼久,說不定王妃娘娘會很擔心。但她又很害怕……具體怕什麼,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
「姑娘在這兒坐了這麼久,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
以微一驚。騰地站起來,「你是什麼人?」
她真的是太大意了,竟然有人靠近都沒有發現。若是有人想對她不利,那她豈不是身首異處?
不過……
「姑娘,我只是過路的人。看見你一個人在河邊擔心你出什麼事兒,所以過來瞧瞧。」燉了頓,他又道,「我看姑娘的狀態很好,應該是沒有生病。」
說話的男子筆直而立,他身材頎長,宛若青松。這人長得其實很普通。仔細看看,也還瞧得過去。但是那雙眼睛很奇怪。棕色的眼眸。只是一眼就讓人心跟著平靜下來。
「我什麼事都沒有,好的很。」以微看了看男子,又瞧了一眼他身邊的小侍,冷硬道,「你沒看到官府貼出來的榜文嗎?這個時期不能到處走動。你們還是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這位姑娘,我家公子可是好心過來看看你,怕你想不開。你這還攆人了!簡直是豈有此理!」小侍年紀不大,氣鼓鼓的。那張小臉看著格外可愛,讓人想忍不住想捏捏。
「藍安,回來。」男子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悅耳。
小侍有些不悅地瞪了以微一眼,還是道,「是。」
「公子,我們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這天馬上就要黑了。」
男子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以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