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只娶你一人

江染輕咳一聲，血氣騰地上涌。她臉色變了變。

「阿染，怎麼了？」司寒目眥欲裂。再加上面具，整個人平添了幾分陰沉。

江染艱難地，搖了搖頭，扯著笑，喉嚨滾動，她硬生生將嘴裡的腥甜壓了下去。

「王爺，我沒事……」

「阿染，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目光死死鎖在江染的臉上，司寒聲音有些哽咽，「不要再說這些傻話了。阿染，我發誓，這一生，只娶你一人。」

莫夜看得心中一陣酸楚。

江染和司寒對視，兩人好像把一切都排除在外。眼裡只有彼此。

「咳咳……王爺。」

江染鼻尖發酸，她其實是不想他這樣的。但她也不想把他分享出去。司寒是她的，她沒有辦法笑著祝幸福。一想到未來，他可能和別人在一起。江染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王爺，好想，聽……你說說話。」

江染虛弱的抬了抬眼皮，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扯了扯蒼白的唇瓣。

如果是死，她希望自己在司寒心裡，還是美好的模樣，這可能是她的私心。

一行清淚，悄然划落。

「好。」

「我昨天去看了澈兒，那小傢伙很乖巧。乳娘說他晚上睡得不太安穩，你放心，沒事的……」

「墨雪如今在北方，她們倆開了一家醫館。」

「……阿染，只要你好好活著。我可以帶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司寒一口氣說了好多。

這一刻他不是吉國的王爺，只是一個丈夫。

「阿染……」

江染突然抬手拉住他，她慢動作的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暗示著什麼。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王爺，若是……若是有來生的話……」江染一口氣提上來。

「還想再遇見你。」最後一句話說完，拉直司寒衣袖的手划落。

即便到了這會兒。她依舊美艷動人。司寒想起兩人初見的時候，他迎娶江染的時候，以及在江南，在皇宮……

往事一幕幕一下子涌了上來。

心口麻木，已經沒有任何知覺。

「阿染！」痛徹心扉的喊聲傳開來，司寒死死抱住江染，扣在自己懷裡。

莫夜低了低眼瞼，不敢看眼前的畫面。有些人可能真的只是驚鴻一現。她們的出現只是為了驚艷歲月。然後悄然退場。

江染是天邊的女子，美好如斯。他本來就配不上。也不敢高攀。但是莫夜是真的希望她和司寒能永遠在一起。

以若痛哭失聲，撲通一聲跪下，「王妃娘娘！」

她不能原諒自己……

江染這麼好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柳南楓像是感應到了，手上一顫。

前頭哭聲不止，柳南楓安靜地盯著藥材，腦子裡一片空白。

很快，葯開始咕嚕冒泡。他眼前一亮，立即把熬好的葯倒出來。

「成了！阿染，葯已經熬好了。」她喝下去就不會有事了。柳南楓小心翼翼地端著碗走過來，雙腿都在打顫。

「阿染。」

柳南楓根本不敢看江染一眼，就站在馬車外，自顧自的道，「你要不要現在喝……算了，太燙了，還是等它涼些了再喝，我知道你很怕苦。所以我多給你放了一味葯。應該會好些的。我給你放涼。」

可惜江染沒有半點回應。

她只是在那裡安靜的躺著。

司寒死死扣住江染柔弱的身子，恨不得將其揉入骨血。

「阿染！」她怎麼可以一個人離開。

這世間，沒了江染，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司寒的悲傷。那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只是看他一眼，心口就劇烈的收縮。恐怕這裡最難過的就是他。

司寒面無表情。任由雨水拍打在臉上。

「把葯拿給我。」他伸出手。

「什麼？」柳南楓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不僅是他，其餘的兩人也疑惑了。

人都已經死了，難道還能復生嗎？江染已經沒有半點生的氣息了。

「給本王。」司寒大吼一聲。眾人都被他嚇到了。

司寒雙眼赤紅，黑眸劃過一抹水光。

柳南楓一直護著葯碗，索性沒有被淋到。

他猶豫了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雙眼眸給打動，還是將東西遞過去。

「你想做什麼？」

司寒沒有說話，他接過葯碗，一閃身回到馬車裡，帘子落下。

雨簌簌落下，竹林里很安靜，時不時吹起一陣寒風。

天灰濛濛的，明明還是下午。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

更沒有人知道司寒是用的什麼方法。反正一碗葯已經見底。所有人都猜到司寒應該是讓江染喝下去了。

「王爺。」以若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她雙眼通紅，哽咽道，「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王妃娘娘不能一直待在外頭，她最討厭這樣下雨的季節。」

以若想著，這樣說應該能有。

果然，司寒收回視線，「走。」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樹葉沙沙作響。

司寒不能就這樣一蹶不振，以若沒有忘記江染的囑咐，她必須把這件事辦好。皇城的百姓也還需要司寒。

「是。」一路上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兩道身影落下。

「你放開我！」以微淚流滿面。

剛剛的一切，她都看到了。

王妃娘娘她……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惡人！」以微抬手就要打面具男人，指尖剛要觸碰到他的衣角，男子側身，直接躲開。

以微一凌，像是發瘋了一般，使勁撲過去。

男子一次次躲閃，以微也像是感覺不到疲憊。

當隨著時間的流失，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

「我一定要殺了你，給王妃娘娘報仇。」說到最後幾個字。以微再一次淚流滿面，她手上沾了泥土，刺客也看顧不得那麼多，胡亂地擦了擦臉。

「看招！」

瞧她這副模樣，男子心中五味雜陳，好像並沒有心中的那麼快樂。甚至有一股莫名的酸楚在滿眼，他下意識捂住心口。

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好陌生，有些，疼……

以微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事到如今，她是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王爺那麼強大，他那麼愛王妃娘娘，怎麼會讓她出事！

「去死吧。」這一次，以微用全力，飛出一根銀針。

之前恆顏跟她說過，每個人身上都有幾道死穴，無論是武功多麼高強的人，只要碰到他們的死穴，只能束手就擒。

這一針如果扎得下去，男人必死無疑！

其恨意再明顯不過。

「放肆！」男人也動怒了，他絕對不會對一個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仁慈。

他一掌打出去，以微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幾步遠，直到她後背抵在竹子上，落地的那一瞬間，以微吐出一口鮮血。

男子臉色大變，身子不自覺往前走一步，想說點什麼，唇瓣翕動。

「這就是謀害本公子的下場，直到了嗎？於本公子而言，你就是個奴才，身為婢子，就該好好聽話。否則……」要挾之意再明顯不過。

男子故意別開頭不去看她。

他並非不知道自己對著丫頭好不一般，既然如此，那他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就算這丫頭長得丑點，身材像乾癟豆芽，那也算了！

雖然他來了興趣呢。

男子並沒有覺得自己想法有什麼不妥。從小到大，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都有人給他送到面前，至於女子，從來沒有缺過。

以微掃了他一眼，看向江染等人消失的方向，苦澀溢於言表。

「王妃娘娘，是奴婢沒用，明明兇手已經在眼前了。但奴婢卻沒有辦法為你報仇。」

男人聽到這話，也沒有放在心上。

女子就是這樣，容易被一些小事給羈絆。但日後成了他的人，就不會有這樣愚蠢天真的想法了。

以微視線落在地上的竹片上。

足夠尖銳，如果手法得當，割破喉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你幹什麼？你是個蠢丫頭！」男人看到她的動作頓時慌了神。

以微既然已經放棄了反抗，她選擇自殺。

這該是多絕望才會如此。

以微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使勁用力，她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王妃娘娘，黃泉路上你也不要害怕。奴婢來陪你了。」

男子一把扣住她的手。

以微的喉嚨已經割開一道口子，頓時鮮血淋漓。

「你瘋了嗎！」他怒火中燒，幾乎要把人凌遲。

以微迎著他的目光，心裡說不出的嘲諷。

「既然我殺不了你，那我就自殺。」

「就算你現在攔著我，我以後也會找機會自殺的。二公子，我不是你的寵物，沒有心思陪著你玩。我的使命是陪著王妃娘娘。」

對上以微絕望的眼眸，男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無力感襲來，他覺得哪裡好像錯了，但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

反正……以微現在的模樣讓他很不喜歡。

「江染只是你的主子。如今她死了，你也算是掙脫束縛。不應該開心嗎？你這樣做，又必要嗎？在她眼裡，你也只是一個奴才而已。如果這一刻的身份顛倒。死的是你，她不會流一滴眼淚。」

「有意義的死亡，那叫犧牲，沒有意義的那叫愚蠢。」男子說完，冷笑一聲。很明顯，他並不贊同以微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