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十個夢II

第二個夢：朋友——

「來來來，交換玩具啦！」

學校里，孩子們利用課餘時間互相交換玩具。

「有帶四驅車的嗎？來比賽！」

「我我我！我有惡魔丸號！」

「一堆弱雞，什麼年代了還玩四驅車，有帶溜溜球的嗎？」

「額，我帶了激光燈，有人玩嗎？」

孩子們根據不同的玩具分成了種種派別，聚在一起嬉笑的玩耍著。

「喂！安圖，你的呢？」

有一個孩子看到坐在座位上發獃的安圖，好奇的問道。

「我？」

安圖恍惚的說。

「就是你啦！不是說好每個人都帶玩具來的嗎？你該不會又沒帶吧？」

安圖潛意識的摸了摸書包，但又什麼都沒有拿出來，支支吾吾的說：「我忘帶了。」

「嘖！玩具都能忘帶，不知道你來學校幹嘛的。」那個孩子不滿的離開的安圖，回到他的溜溜球派里。

他剛剛回去，其他的夥伴便笑道：「我就說吧，問也是白問。」

「安圖這小子最近老是痴痴獃呆的，也不怎麼和我們說話，我記得他以前挺有意思的啊。」

「要不我們喊他過來玩吧，我把多出來的溜溜球借給他玩。」

「別，千萬別。」

「為什麼？」

「我說別借就別借，你聽我的就是了。」

「……好吧。」

安圖仍舊神情獃滯的看著窗外，誰也不知道孩子們的言論聲有沒有傳到他的耳朵里。

放學后。

所有的孩子們都三三兩兩的接班同行，只有安圖一個人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過去他是有同伴的，但是因為某個原因，他的同伴都一個個離開了他。

「喂！安圖！」

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圖回過頭，是同班的男生，聽聲音應該就是說要借給他溜溜球的那個孩子。

他的臉同樣的是模糊的。

他氣喘吁吁的躬著身子，嘴巴露出了笑容，說：「都叫你好幾聲了，怎麼不理我啊？」

「額，是嗎？」安圖最近總是恍恍惚惚的，注意力有些渙散。

「不是嗎？」同班男孩笑嘻嘻的反問道。

安圖看著他，不解的說：「怎麼了？又有不會的題目嗎？」這個孩子的學習成績不算好，安圖曾經教過他一些問題。

「不是，」那孩子搖了搖頭，說：「我看你課間總是一個人呆著，不無聊嗎？」

「有點……」安圖回答。

「給！」

「什麼？」

安圖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他手裡的溜溜球。

他說：「你之前教過我功課，我就教你玩溜溜球，怎麼樣？」

「我會玩，不用你教。」

「哈哈，」安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便尷尬的笑道：「開玩笑的，我會玩的是以前的那種老式溜溜球，你這種我不會。」說完，他接過了那個孩子的溜溜球。

「是嗎？」那孩子又高興起來，說：「那我把我的畢生絕技都傳授給你！」

兩個孩子聊著，便開始一邊走在路上，一邊玩起溜溜球，看起來，他們也融入了街上那些三三兩兩同行的孩子當中。

「哎呦，你還玩這種東西啊？安圖。」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街上另一頭傳來，是安圖的哥哥，他和安圖上一所學校。

他走到安圖跟前，一把搶過了安圖手裡的溜溜球，開始擺弄起來。

安圖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旁邊的同班男孩還不認識安圖的哥哥，於是對他說：「哥哥你也會玩溜溜球嗎？」

「當然會！」說著，哥哥將溜溜大力的甩向地面。

然而溜溜球的線比他想象中的要長，於是溜溜球一下子摔得四分五裂。

「啊！」

那個男孩一下子叫了出來。

哥哥滿不在乎的說，「怎麼現在新出來的溜溜球這麼艹蛋啊，一點都不好玩。」

「這是我的溜溜球！你賠給我！」那個男孩子對著哥哥嚷道。

「喂，你不是安圖的朋友嗎？摔壞你一個溜溜球有什麼關係？」哥哥不耐煩的說。

那個男孩轉向安圖，說：「安圖，你也說句話啊！讓他賠給我！」

安圖看了眼哥哥，哥哥也看了眼他。

安圖知道一旦讓哥哥賠，哥哥一定會去找母親，而母親……從來不會偏袒安圖。

「我……以後賠給你吧。」安圖無奈的對那個男孩說。

「那我就不管啦！」哥哥聽到安圖這麼說，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那個男孩從地上撿起了四分五裂的溜溜球，失望的看著安圖，說：「我終於知道別人為什麼不讓我把玩具借給你了。」

說完，那個孩子便走了。

安圖頓了頓，再一次默默的一個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第三個夢：兄與弟——

「安圖！我給你的匕首呢？」

某天清晨，去上學之前，哥哥跑到安圖的卧室里問道。

安圖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給拿回去了呢。」

哥哥懷疑的看著安圖，「真的嗎？」

「真的！」安圖用力點了點頭，說：「該不會是媽媽發現了吧？」

哥哥湊到近處看著安圖，沉默了一陣，說：「最好不是被你給藏起了，你記著，那是我的東西，只不過暫時借給你玩的，懂嗎？」

安圖無辜的看著他，又點了點頭。

幾分鐘后，兄弟倆便出門了。

下課時間，孩子們又像往常一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我就說吧，叫你別把東西借給他！」

一個孩子對把溜溜球借給安圖的那個男孩說道。

那個孩子沒有回答，他的手裡拿著一個用膠帶將碎片勉強黏在一起的溜溜球，顯然已經不能玩了。

其他的孩子繼續說：「那傢伙有個特別討人厭的哥哥，不管你把什麼東西借給安圖，只要被他哥發現了，就肯定會弄壞掉！」

「但那也不是安圖的錯……」那個男孩說。

「嘖，安圖……你借給他的溜溜球被他哥哥弄壞以後，他連個屁都不放，我要是你，我就乾脆不和他玩了！」

「可是他說過會賠給我。」

「哈哈，你等著吧，他的錢肯定早就被他哥哥搶光了，他能賠你什麼？」

孩子們正說著，安圖忽然走了過來，站在那個男孩的面前，說：「這個賠給你，可以嗎？」

那個孩子看了看安圖手裡的東西，不禁「哇」了出來。

那是一把造型非常酷、貨真價實的匕首。

孩子們看到這個東西，馬上湊到一起，爭相玩耍，嘴裡說著：

「我艹，我從來沒摸過真的匕首，這太牛逼了。」

「好重，這個絕對是銀子做的！銀白之刃！哈哈！」

「讓我也玩一玩，下一個輪到我玩！」

安圖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對賠償的結果挺滿意的。

安圖告誡那個男孩，說：「這個匕首你一定要藏好，拿到家裡自己玩去，千萬別讓老師看見！」

那個男孩露出一個大大笑容，說：「好的！謝謝你了，安圖！」說完便繼續拿著匕首開始模仿某種武俠電視里的動作。

安圖看到這個男孩高興的樣子，總算鬆了一口氣。

一個禮拜后。

「說！這是誰的東西？」

面容模糊的班主任一隻手拿著一柄匕首，另一隻手摟著一個胳膊被刺傷的孩子，對著全班同學大聲質問著。

那個孩子兩隻手不停的抹著眼淚，胳膊上包著一塊大大的紗布，紅色從紗布上滲了出來，看起來傷的比較嚴重。

還有一個孩子同樣哭著站在講台上，他正是那些玩溜溜球的孩子之一。

班裡沒有人回應班主任的質問，於是班主任走到這個孩子身邊，拎起他的耳朵，狠狠的問：「你說，這是誰的東西？」說完把匕首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那孩子哭得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說：「是%*的，這個匕首是他借給我玩的！」

說罷，班主任便將之前那個將溜溜球借給安圖玩的那個男生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是不是你的東西？！」班主任問道。

那個男孩嚇得失去的理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把這個東西帶到學校里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個東西有多危險！？」

那個男孩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說話！」班主任也拽住了他的耳朵，大喊道：「你從哪弄來的這個東西？」

那個男孩張開了口，頓了頓，又陷入了沉默。

「不說是吧？不說就把你的家長叫來說！」

班主任鬆開了他的耳朵，接著便掏出了手機，作勢要打電話給他的家長。

「是安圖！」那個男孩聽到「家長」兩個字，立刻害怕的叫道：「是安圖給我的！」

「安圖？」班主任難以置信的說，在他最近的記憶當中，都快要忘記安圖這個人了。

安圖沒有否認，也沒有辦法否認。

於是班主任將原本打算打給其他家長的電話，轉而打給了安圖的家長。

當天下午，安圖的母親說什麼也不肯來見老師，所以他的父親萬般無奈之下出現在了班主任的辦公室里，與他一同出現在這裡的，還有安圖的哥哥，因為當班主任不停的逼問匕首的來源時，安圖只能說出實際情況——是哥哥給他的。

「不是啊，」哥哥看了眼匕首，不明所以的說：「我怎麼會給他送這麼危險的東西呢？我可不會慫恿我的弟弟去參加一些暴力的活動。」

安圖驚訝的看著他的哥哥，他忽然想起了早晨對他大喊「那是我的東西」的那個人，似乎和眼前的這位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