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扎堆
正好這天我休息,等默默吃完早飯後去上學,我就出來去找梁玉瑞所在的派出所。那天聊天的時候,曾聽他說過在哪個派出所上班。
我走進派出所找到一個接待員,一個穿制服的女警,她用那張蒼白的殭屍臉面對著我,說話時牽動著幾塊肌肉,很不情願的問向我:
「你找誰啊?」
「你好,我找梁玉瑞。」我還是很有禮貌的回答。
「你是誰,找他做什麼?」此人的語氣很生硬,是不是所有的警察說話,都和盤問犯人一樣的口吻。
「我找他有些私事,我是他的,朋友。」「朋友」這兩個字,我說的有些生硬,在我的記憶中這個稱呼好像很遙遠。說起來也感覺很陌生。
我好像真的沒有朋友,但是一個人在這個世上除了自己的妻子,我誰也不認識,甚至有時,我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那種陌生感,往往讓我感覺很恐怖。
她又撇了我幾眼,依舊是很不情願的,拿起了對講機,在裡面呼叫著梁玉瑞的名字。幾次之後,才有人接,說梁玉瑞出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於是,她關上了對講機,看了看我。
「我能在這裡坐著等他嗎?」我一直禮貌的回應「殭屍」女警。
她看了看我,什麼都沒有說,便轉身扭著並不翹的屁股離開了。
雖然她沒有回答我可不可以,但是我也坐了下來,就當她默許了。在派出所坐著有些忐忑,畢竟我現在還是在逃犯,我的罪名還沒有被澄清。不過這些警員,沒有一個認出了我,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認識我,這是一件好事。
在我等梁玉瑞回來的時候,這派出所里進進出出的也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過來辦理戶籍的。這其中還有一個人,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報案。
他四十歲左右的年齡,個頭不高,樣子普通,全臉最為突出的就是那副黑邊眼鏡,而且還有一個鏡腿是用白膠布纏起來的。這個人上面是西裝革履,下面腳下踩了一雙運動鞋,打扮有些不倫不類的,他的右手有一道很深的傷疤,雖然已經癒合了,但是還能清晰的看到猙獰的疤痕,估計這得一直伴隨著他。
據說他愛人丟了,還有一個和我同病相憐的人。所以我對他們的問話也稍微的關注了一些。他把自己的地址說了出來,我站在一旁清晰的聽到,是離我工作的地方不遠的一個小區里,那個地方我還經常在上班的時候路過。
「你們最近是不是有爭吵?」一個接受筆錄的警察詢問道。
「沒有,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們平時連臉都沒紅過。」男人很肯定的說道。
「那你的妻子不會是跟別人跑了吧?」這個警察說起話來,更是氣人,如果被詢問的那個人是一個暴脾氣的話,指定回報他的就是一記重拳。
「你在胡說什麼?我老婆可不是那種人!」如是這樣好脾氣的人,也會急眼。
「那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你妻子是被人拐了嗎?」那個警察的烏鴉嘴模式又開啟了。
「你這同志,怎麼可以這樣說話,我來你們這裡是想找你們解決問題的,不是過來在這裡和你瞎聊瞎猜的。」報案人是有些怒了,就是在一邊旁聽的我,都感覺這種詢問方式讓人受不了,本來這個男人就很焦急了,再這樣刺激這人能好得了嗎?
「我這不是在幫你解決問題嗎?」
兩個人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嘴的爭執起來。
聽到他們剛才的詢問,我真的有心想要離開,看到那個同我一樣丟了老婆倒霉的男人,現在已經被這些警察給折磨成這個樣子,我就感覺這些人根本就靠不住。
當我剛萌生想要離開的念頭時,梁玉瑞終於從外面回來了,他及時阻止了兩個人的吵鬧,派出所又恢復了寧靜。
「好了,您先坐著喝杯水消消氣,有什麼困難您給我說。」
說話的正是梁玉瑞,他從外面出勤回來了,正好趕到這個節骨眼上。他的出現用溫和的語氣,一下子改變了這裡的局面,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現在都緩和了起來。
看來這整個派出所真正能辦事的也不過是一兩個人。梁玉瑞也看到了我在這裡,他先是有些奇怪,來不及多問先和我點點頭之後,又開始忙這個報案人的事情了。
「您大概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妻子不見了?」梁玉瑞接過剛才同事的登記記錄,一邊詢問著,一邊開始記錄。
「是前天晚上7點。妻子都是在這個時候回家,但是我等到了8點也遲遲未回。」男子說完,梁玉瑞下意識的看了看錶。
「您得知妻子失蹤,已經過去了36個小時,你都沒有報案?」梁玉瑞詫異的問道。
「啊?不是說人口失蹤案得過去48小時才給立案嗎?」男人被問的莫名其妙。
梁玉瑞點點頭,然後又問道:
「在這期間,你接沒接到可疑的電話?」
「電話我沒接過。」
「那你找沒找過妻子?」
「妻子我找過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她的朋友家、親戚家、同事家,我都找過了,可惜哪也沒有。」男人越說越感覺悲傷,眼圈都紅了起來。
「以前也有過類似的事情發生嗎?」
男人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以前也有過,但我都能找到她。」男人回答道。
「哦,以前是因為什麼她離家的?」梁玉瑞抓住這個問題又問道。
「你問的問題和這次失蹤有關係嗎?」男人有些不解,還有些忐忑。
「我想了解更多一些,這也是能讓我們更快的幫你找到妻子的辦法。」梁玉瑞早已看出了對方的猶豫,他大概也猜出了這裡面有些文章。
「是,是我打了她。」他的聲音很小,但是足可以讓我們聽到。
剛剛這話一出,剛才接待他的警察猛地抬起了頭,用極為好事的目光看著他。
「你剛才不是說,你們夫妻的感情很好嗎?連臉都沒紅過,難道你說的好,就是如此嗎?」那個警察不失時機的要在這個時候狠狠的挖苦一下他。
「夫妻吵架是在所難免的,不過你動手打人就不對了。」梁玉瑞在中間說了調停的話,不然這兩邊又得鬧起來了。
」是,是,警察同志,你說的對。」男人連忙不好意思的附和道。
「那麼這次不是因為你們打架,你的妻子才離開的嗎?」
「不是。」他連忙否認道。
這樣詢問的談話,兩個人一共用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梁玉瑞和其他這裡的警察不同,他的每一個問題都能問在了和破案有關的關鍵上來。我真的很慶幸剛才沒有走,否則就讓我錯過了這次能尋找妻子的機會了。
等把那個報案人送走之後,梁玉瑞把剛才對這個報案人的資料和詢問資料都整理了一下,然後他才想起了我,又熱情的詢問我來這裡的目的。
我有些猶豫要不要現在就把這些告訴他,梁玉瑞察覺到了我的憂慮,他看了看錶,然後對我說道:
「都這個時間了,我們先去填飽一下肚子怎麼樣?我來請客。」
「別,我習慣AA制。」
我強調著,我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他硬是給我拉到了一家門臉不大的小吃部,我們坐下之後,他就開始點菜,等點了四盤菜之後,才算完事。服務員走了之後,他才對我說:
「別看這家飯店裝修不怎麼樣,他家的菜還不錯,味道挺正宗的。」
我不知道他口中正宗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那麼熱情倒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沒想到你今天過來找我。真是挺意外的。」他這才開始問向我。
「是啊,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幫忙的。」我有些不太好意思,說著這臉也紅了起來。
「什麼事情,說來聽聽,我能幫忙的一定不會推脫。」他顯得很豪爽,這也是我印象中的北方男人的樣子。
「我,不瞞你說,我是南方一個縣級城市白山市的,來這裡也是為了找我的妻子。」
「啊?」他顯得有些驚奇。
「這丟老婆也扎堆嗎?怎麼會有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