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是淪落人
「默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是你的父親?」院長再次確定。
「當然了,我就是再傻,也不會認錯爸爸的。」菓默默倔強的崛起小嘴,雙眼中噙滿了淚水。
「我……」我還想說話的時候,已經被院長那難看的目光給逼視回來了,硬生生的讓我把話咽了下去。
「郭先生,我知道孩子的口中是不會說假話的。她不可能叫一個陌生人是自己的父親,一個父親對於孩子是什麼,您知道嗎?那是她的靠山、她的天。您可以把孩子生出來,但是您也要盡到父親的責任啊。」
「我不是她的……」
我剛要說出口,卻看到菓默默胖胖的小手拽住了我的褲腿,她的眼中竟是哀求,就這一眼,幾乎是融化了我的心。我很喜歡孩子,一直希望陳雪會給我生一個,或者生兩個。可是現在沒有孩子,老婆也不知去向。
「爸爸!」
她帶著哀求,剛才還氣鼓鼓的小人兒,現在卻變得這麼可憐的樣子。那種表情讓人有些不忍拒絕,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狠下心來,準備要告訴院長實情。
「院長,我真的不是他的父親。我叫楊……」
「爸爸,你不能這樣,女兒以後會很乖,不給你製造麻煩,你看我在這裡他們都欺負我。」
她邊說邊跪下了,淚眼婆娑的。她手臂掀開,上面赫然出現了幾道抓痕。
「噢?這是誰抓傷你的,孩子。」院長先問道。
我看了那傷口,心中已經有了數,那傷口下深上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造成的,不過我倒是佩服這個孩子敢這樣,對自己都這般狠絕。只是這院長看不出這些門道。
她沒有回答,估計她也是回答不出來。
我看著她這個樣子,也不忍揭穿她,而那邊的院長,同樣對我投來了厭惡的目光,看來我這次不管是怎麼說,也作實了這件事。再解釋就成了狡辯,在他的面前。
「郭先生,按照我們的規定,如果你是菓默默的爸爸,就是他第一合法監護人。她不能被送到福利院。」
「院長,不是……」我剛要解釋,他又說道。
「如果您拒絕認回自己的孩子,我會報警,讓警察來定奪這件事。」
院長的話一出,讓我的身子震了一下,看他的表情絕不是恐嚇我那麼簡單,他是想來真的。我遲遲也沒表態,大概是我的態度激怒了這個男人,他真的抓起了電話,已經按了「110」。我手疾眼快,立刻按了電話的掛機鍵。
「院長有話好說,菓默默我帶走。」比起讓警察抓住我,還不如先解決眼前這棘手的事情。
「年輕人,你早該這樣的,不能把孩子這麼沒責任的扔了,對不對……」院長教育的話,還在耳邊,嗡嗡的如蚊子一般,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因為眼前有一個巨大的麻煩。
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可能都不會來這裡,直接把郭子棟的東西寄過來交給他的女兒就得了。想想走這一步真的很後悔。
我們在二十分鐘之後,被院長笑臉的攆了出來。我相信他們送走我們一定是很開心。我看了看菓默默,什麼話也沒有說,便朝前走。
身後的人也同樣很安靜,當我疾走了幾步,身後的人也快跑的跟上;當我放慢腳步,身後的人腳步也開始放慢。不遠不近,我們一直保持一個距離。
我突然停住了腳步,板著臉回頭對她說道:
「說說吧,你為什麼要說謊?」當然我是指剛才她在院長的面前叫我爸爸的事情。
她抬起頭目光冰冷的看著我,我有些愕然,那目光怎麼回事一個七八歲孩子有的?好像是她對這個世界的絕望表情。我居然對剛才和她說話的口氣感到懊悔。
「孩子啊,你知道叔叔不可能帶著你的。」
我的話有絲絲的苦澀,是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其實兩個人可以靠在一起一同取暖的,但是我現在自身都難保,怎麼可能還帶著一個孩子淪落天涯?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純凈的眼睛望著我。我嘆了口氣,還是下不了決定。就想狠下心來,把她給扔了。這種邪惡的念頭一旦產生了,就感覺一定要這樣做,一定是魔鬼蒙蔽我的心。
「你,很怕警察?」她第一次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開口說話。
我皺了皺眉,對於她的這個話,有些感觸。但沒有說話。
「你別想把我給扔了,我知道你,你前一秒給我扔了,我下一秒就會去派出所。」她的話是帶著威脅的意味,我感覺有些好笑,這個女孩絕不像她的爸爸,那麼陽光。
「孩子,你知道什麼人最害怕警察嗎?」我也是被她那稚嫩的話給逗笑了,也想陪她玩一下遊戲。
「知道,壞人!」她乾脆利落的回答我的問題。
「那你應該就知道我不是好人了。你不怕我嗎?」我的話也是帶著威脅的訊號,希望她能知難而退,可是等她回答之後,我才知道,當一個瘋子遇到了另一個瘋子是什麼結果了。
「不怕,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了,我害怕什麼?」
她的話,深深的觸動了我。我不再忍心為難她。
我們繼續往前走,她還是一直跟著我。我們一起買票,一起坐上了長途車,離開了這個城市,這個讓她失去溫暖的城市。
錦城,支隊的法醫室內。
劉法醫,專心的在一具已經全部燒焦的男人身上化驗著。一臉焦急的許傑,有點挺不住了,他在這裡站著已經有兩個小時了,那劉法醫還是面對著一具黑炭的屍體,上下左右的看,一會兒敲一敲腿骨,一會兒又拉著還為完全斷開的手腕。
許傑就是想要他趕快給一個痛快的話,這具屍體到底是不是楊朔的。可他一直也不說話,至從許傑進來找他,他就一直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焦炭」上。
「老劉啊,怎麼樣,我這腿都站酸了。」
「哦?你什麼時候來的?」劉法醫被這話,打擾連忙抬頭,才看到許傑站在那裡。
「合著我在這裡站了半天,你什麼也沒看到?」許傑有些不大高興。
「我這不是正在工作嗎?」
「好吧,我不和你糾結這件事,你到底說說,這具屍體到底是不是楊朔的?」許傑知道他現在不是和劉法醫鬥嘴的時候,他關心的是這件事。
「你先聽我說說,這具屍體雙腿骨折,膝蓋是粉碎性的斷裂,這個不是陳舊傷,也就是說他被燒死前,雙腿很可能遭到了重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沒有逃出去。」
「你分析的都有道理,但是這和我想要的答案有什麼關係?」許傑是一個暴躁、性子急的人,而法醫科的科長劉,他卻和這個人相反,不急不躁,做事按流程走,一板一眼。
「沒有什麼關係。」他木訥的回了一句,卻差點把許傑氣得吐血。
「好吧,我們言歸正傳,我檢查了這個人,他的左臂曾骨折過,所以他無法高舉左臂,以至於他的左臂不能抱緊頭部。」劉法醫指著那一灘「黑炭」說著。
許傑看了看,發現的屍體時,就是呈一個半圓形,他的手臂的位置確實是右臂再上抱住了頭,而左臂只在胸前。
劉法醫在他的左臂里取出了一個鋼骨,就是這一段代替了肱骨缺失的地方,所以他才抬不起手臂。
劉法醫提供了這個有利的證據,許傑只需要對比楊朔是否曾骨折過,就能判斷這個屍體到底是不是楊朔了。
許傑興奮的,奔出法醫室,他要讓人馬上去查。他真的希望那塊黑炭就是楊朔,他可沒有那麼好的心,是罪人就應該伏法,沒有任何理由逃脫罪行,這也是楊朔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