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心惡如鬼

「師父，你要使勁的拍門才行，這周老頭怪的很，平常只有上午才會出現，一過中午他就不會出門，窩在家裡睡覺呢！」周瑞發見劉法顯輕輕的拍門，就開口說道。

一聽這話，劉法顯就暫時停下了拍門，然後低頭向周瑞發問道：「你說的這個周老頭一直都是這樣嗎，他就一直人住在這裡？」

「那到不是，聽說這周老頭以前好的很，可是後來家裡發生了事情，才導致他這樣的。」周瑞發搖頭說道。

「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劉法顯忽然不急著進門了，耐著心讓周瑞發詳細的講來。

「我這也都是聽來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那個事情太嚇人了！」周瑞發明顯的縮了縮脖子。

原來這周老頭之前並不是住在這裡，十年前他家住在村子中間的位置。村子的中間有一條東西路，將整個貓山下的村子分割成兩個半邊。周老頭的家就在路的南邊，剛才上山的時候，經過一片破敗的倒塌的家宅，就是周老頭曾經的家宅。

十年前，周老頭家裡有兒子和兒媳，還有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祖孫三代，家庭和睦，子孫繞堂，是非常美好和諧的一家人。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鄰里之間的一件小小的風波，卻釀成了一場滅門慘禍，徹底的毀了兩家人。

在農村，家家戶戶都會養一些牲畜，比如豬、牛、驢、羊、雞、鴨、鵝、兔等等，對於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這些家畜是其非常重要的對外交易，補貼家用的來源，所以每家每戶，都對自己家的牲畜家禽都非常的在意。甚至家裡每天少兩個雞蛋，多兩個雞蛋都一清二楚，哪天感覺到不對勁少了一個，都會懷疑是不是被黃鼠狼拉走了。

當時周老頭家平時和隔壁的鄰居關係不錯，雙方家裡的豬圈，都是建在門口的位置，而且當初為了剩下一道牆，豬圈也是比鄰而建。以前農村養豬，基本都是年初買小豬仔餵養，然後在年底的時候宰殺賣肉，或者是直接整豬賣給販豬的人。那個時候養豬更加的精細，時間也長，所以豬肉特別的好吃。不像現在的豬，三四個月就出欄，所以味道明顯差了很多。

所以在年初的時候，周老頭與鄰居兩家同時買了小豬仔，周老頭家買了三頭，鄰居家買了兩頭，雙方都是奔著好日子過，就指望著年底的時候肥豬出欄，能夠好好過個肥年。

一天清晨，鄰居家女人去豬圈餵豬的時候，發現自己家的兩頭小豬，居然無聲無息的死在了豬圈裡，而周老頭家的三頭小豬，卻好好的歡快的在豬圈裡哼哼著。

一牆之隔，卻有如此強烈的對比差別，以及小豬死後帶給這鄰居家女人的刺激和心痛，頓時讓鄰居家的女主人心生怨恨不滿，和強烈的嫉妒之心。她認為自己家的豬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死，肯定是周老頭家的豬死了，把他們家的豬換掉了；或者害死了她家的豬。

這種想法正常人可能都會感覺到不可思議，但是在一個充滿了嫉妒和怨恨的人心裡，你很難用常理去揣度。這種無稽思想一旦在腦海中萌芽，就在嫉妒之心的滋養下，再也無法控制，迅速的成長為一顆生滿劇毒的果實。

至於事實是否如此，已經不重要了！

鄰居家女人，默不吭聲的將兩個小死豬仔挖坑埋掉，然後平靜的將吃完飯準備去上學的兒子叫住，以走親戚為由將孩子送到了自己妹妹的家裡。在返回家的路上，她順手在路邊的商店買了一把糖果。

下午等到村裡的小學放學后，周老頭家的一雙孫子孫女蹦蹦跳跳的放學回來。因為父母還在田地里幹活，暫時沒有回家，而周老頭在東邊的水壩上放羊，也通常都是到很晚才回來，所以兩個孩子就一人握著半個饅頭，在自家門口玩耍。

「你們爸媽還沒有回家嗎？來，過來，嬸子給你們糖吃！」女人捧著糖，微笑著將孩子誘騙到自己的家裡。

哪怕是現在物資豐富的年代，孩子都無法抵擋糖果都誘惑，更何況是在那個年底的農村！再加上本身就是鄰居，所以兩個孩子毫無防備的就跟這鄰居家的女人，走進了鄰居家的屋子裡。

這女人將孩子騙進屋子裡之後，將門一反鎖，立即臉色一變，露出了猙獰扭曲的面目。她將糖果往地上一丟，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恨意，上前一步捂住孩子的嘴巴，抄起剪刀，就戳破兩個孩子的喉嚨！

望著流血抽搐的孩子，這女人還不解恨，還用剪刀在孩子的肚子上，剪下兩塊肉來，這才感覺到解了恨。你害死我家兩頭豬，我殺你兩個孩兒，正好兩不相欠。

感覺到發泄了心中的恨意之後之後，那女人扔了剪刀，一臉淡然的鎖好院門，然後直接騎車逃離了村子，不知所蹤。只剩下浸泡在血液中的一雙可憐的兒女，和散亂的糖果，以及一把血腥的剪刀。

孩子的父母和周老頭茫然不知辭世，忙完一天回家后，一開始也沒有注意，以為孩子跑到哪裡去玩耍了，就周瑞發的父母一樣，以為到了吃飯的時候，孩子自然就回來了。然而天黑以後，孩子一等兩等也不見回來，這才開始慌亂起來，沿著村裡四處喊叫尋找。

農村農忙的時候，披星戴月幹活是正常的事情，家裡地多的，或者趕時間收莊稼經常也會天不沾家。所以直到隔壁鄰居家的男人，在外面幹活回來，見到家裡漆黑一片，門也鎖著。頓時心中怒火滔天，以為自己的婆娘去哪裡跟人家聊天去了，自己幹活累的半死，居然飯都沒得吃。

然而當打開房門，發現家裡血跡一片的慘狀后，這男人徹底嚇傻了。他根本不敢去招呼周老頭一家，而是慌忙跑到了村支書家，哆哆嗦嗦的把情況說了一下。

村支書也嚇懵了，村子里一般都是家長里短，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丟條狗丟只羊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哪裡出現過這麼惡劣的事情啊！

村支書也不敢做主啊，好在他家裡是有電話的，他趕緊打電話報了警，同時緊急的召集了村幹部商議該如何處理。鄉里派出所接到報警，也是被驚的不輕，騎車半小時的車程，民警蹬著自行車二十分鐘就趕到了。

民警來了之後，村支書和鄰居家的男人，以及一眾村幹部，這才敢帶著民警來到案發現場，並通知周老頭一家。

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景，當周老頭的兒子和兒媳婦看到一雙子女的慘狀時，當場就瘋了。如果不是有村支書、民警以及一同趕來的村裡的村幹部攔著，只怕周老頭的兒子當場就要殺了鄰居家的男人報仇。

可是這鄰居家的男人心裡也是冤枉啊，他根本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甚至到現在都沒有看到自己家的孩子和婆娘。那個年代又沒有手機，人不在眼前，他又哪裡找去。

第二天兩個孩子被清洗乾淨，放在門口的時候草席上的時候，等待縣裡的公安局過來破案的時候，村裡見過的人都是難忘那驚悚的模樣。

後來的調查就很清晰了，鄰居家的女人畏罪潛逃一直沒有回來，直到一年後才被抓獲。她對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認為周老頭一家殺了她兩個豬仔，她殺了對方一雙兒女一命抵一命剛剛好，很公平。對於她這種死不悔改的說辭，讓村裡人毛骨悚然，所以直接被判刑槍決，也算是大快人心了。據說這女人被行槍決的時候，村裡好多人還趕過去觀看了。

雖然惡人得到應有的報應，但是對於兩個家庭來說，是徹底的毀了。鄰居家的男人再也無法在隔壁住下去了，離開村子后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家的兒子也一直在小姨家長大，同樣也沒有再回來過。

而老周家的兒子和兒媳，也無法面對兒女不在的家裡，只要一回家，就精神恍惚感覺到兩個孩子在自己面前捂著脖子和肚子跟自己哭泣，說自己肚子疼無法喘氣。後來夫妻二人，就到鎮上去開個小飯店，基本從來不回村裡。

而周老頭一個人，面對曾經溫馨和睦的家裡，也呆不下去了，傷心之下一把火燒掉了老宅子，這才搬進了山腳下的這個小屋，一直陪伴他的只有他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