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魂野鬼擾人夢
劉法顯有些發怔，周瑞發雖然人還算機靈，嘴巴也能說，但是他並不會講故事。這個故事講的並不算多生動，一如他講的那個關於貓山的傳說。然而故事雖然不生動，但是其中包含的信息，卻是給了劉法顯極大的心裡衝擊。
劉法顯自謂也算是閱歷豐富的人了，見過最為狠毒的事情，也不過是殺人越貨而已。然而今天，又活生生的上了一課，刷新了他對人性的認知，人心究竟有多毒，你可能永遠都無法揣度。誰又能想到，一個普通的農婦，居然會為了兩頭小豬，就害了兩條人命呢。
「師父，還是我來敲門吧，這周老頭我熟！他早上放羊的時候，經常給我們講故事。」講了這麼一個可怕的故事，周瑞發感覺有些發涼，好像之前被師父拍打過後的消失的陰冷，又回來了一般。所以周瑞發趕緊提高聲音，大聲說話，給自己打氣，也不等劉法顯答應，就咚咚咚的用腳踢在破舊的木板門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劉法顯本來只是因為那個墓坑古怪，所以想要諮詢了解一下當地人，但是當聽到這周老頭的經歷后，忽然又不想打擾這個可憐的老人了。可他沒有想到，周瑞發手腳這麼麻利魯莽，話音未落已經踹響了大門。
「周成樹，周成樹，周老頭，在家嗎？有人找！」周瑞發踹了幾下門，又高聲喊道。
「周成樹是周老頭的大號，成字輩的，他要喊我叔，比我小一輩！」周瑞發又小聲的跟劉法顯解釋道。
然而周瑞發喊了幾聲，除了周圍的羊群咩咩的回應幾聲外，院內並不見有其它的動靜。周瑞發趴在門縫裡，往院子里一看，發現正屋的門也是緊緊關著。
「是不是不在家呀！」周瑞發有些失望的說道，「這老頭平時除了放羊，從來也不與人打交道，他也不種地，能去哪裡呢？」
正在周瑞發有些失望，想要縮回腦袋的時候，正屋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個光著腦袋，卻留著亂糟糟髒兮兮的灰白鬍子的老頭。這大熱的天，他卻披著羊皮棉襖，也不嫌熱，一臉睡意惺忪的模樣，走到院子的大門處。
周瑞發門縫裡看的清楚，見到出來的正是周老頭，頓時扭頭高興的對劉法顯說道：「師父，周老頭在家，他出來了！」
大門吱呀的打開，劉法顯看著站在對面的周老頭，只是一打眼，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這幾天怎麼了？怎麼凈是遇到一些不正常的人！
這老頭僅僅只是對面站著，就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陰氣重陽氣弱，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而周瑞發以前身子還好的時候，陽氣強盛，不畏陰寒還感覺不到，但是這幾天他的身體也是出了問題，變得極為敏感，所以在周老頭一照面，他大熱天的也不由得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雖然心思飛轉，但是劉法顯還是表情和動作卻依舊正常，微笑的著拱手，客氣的說道：「這位老先生，真是很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就是路過你這裡，想來向您打聽點事情。」
「周老頭，這是我師父！想問問我們貓山的山上那個金貓的事情！我給他講過了，他不相信！想找你問問。」周瑞發說話，可就沒有劉法顯那麼客氣，搶過話頭喳喳呼呼的說道。甚至都不等周老頭說話，就一連串的說了出去。
周老頭的臉色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微笑過了，還是因為原因，所以微笑的時候，表情有些怪異的扭曲，看上去不是可親，反而是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劉法顯看著這張笑臉，心裡猜測，他這應該是是被陰氣侵蝕的太久，已經讓肌膚失去了活力。
「小叔什麼時候有師父了，咋了不上學啦？難道是要出去學手藝了，居然還認了師父！」周老頭以他那暫且可以定義為微笑的「微笑」笑著說道。然後身子讓了讓，將探頭探腦的周瑞發讓了過去之後，又對劉法顯說道：「既然是小叔的師父，如果不在意的話，那裡面來說話吧。」
農村重輩分，這周老頭雖然年紀大，但是按照輩分依舊要喊周瑞發小叔，哪怕是在劉法顯這個外人面前，依舊不敢亂了輩分。
「我這個房子，實在太矮小，一直沒有通電，屋子裡也黑漆漆的，平時也沒有什麼人來，就在院子坐坐吧！」周老頭人將兩人讓進了院門，然後轉身隨手關上了大門，開口說道。
說話的同時，周老頭將院子里唯一的一個木凳，端給了劉法顯，然後自己坐到了正屋房門的門檻上，讓周瑞發自己找地方坐。只有這一個木凳，或者說是木疙瘩更合適，看來他說的平時沒有人來，還真不是謙虛的話。
至於周瑞發，周老頭沒有在意他，他自己也不在意。看到院子里有一堆木柴，就一骨碌爬上去，一屁股坐在上面，倒也自在的很。
周老頭說屋子矮，裡面黑漆漆的，同樣也真不是謙虛。這個房子是用泥土混合著稻草，摔打后壘起來的。這種房子，以前在農村非常的常見，雖然不美觀，但是卻勝在經濟實惠，冬暖夏涼。
周老頭的這個房子並不大，確實有些低矮，前面只有一個三十公分見方的小窗戶，窗戶上不是玻璃，而是小木格子上糊的報紙。透過屋門，能看到屋子裡確實黑乎乎的，大白天的都看不清裡面的狀況。
周老頭坐在屋子的門檻上，背後映著黑魆魆的屋洞，好像是坐在了一個怪獸的門牙上，有一種怪異的驚悚感。
既然周瑞發剛才都已經喊出了來訪目的，劉法顯自然也不去繞彎子了，直接開口問道：「老先生，我聽毛頭說起這貓山的傳說，感覺還挺有意思的，所以就想過來了解了解。」
「哦，是這個事情啊！這貓山也不知道是哪一輩傳下來的，反正從我小的時候，就叫貓山。至於小叔說的金貓啊什麼的，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以前老一輩的人說，曾經有人見過，但是具體什麼朝代了，村裡人都不識字也記不清楚，或許都是胡說的也說不定，當不得真。」周老頭沒有想到劉法顯居然真的如同周法瑞所說的，是來詢問這個事情的。又不是孩子，居然相信這種不著調的故事！
「你之前不是給我們講的嗎，山上有金貓，被日本鬼子，用金老鼠給引出來抓走了嗎？」周瑞發聽了周老頭的話，有些不滿的說道，認為周老頭講故事講的不精彩，沒有講到關鍵點。
「呵呵，小叔，那都是講的笑話哪能當真。以前我們村裡的地主周濟民，是我們村裡最有學問的人，聽說還考過前清的秀才呢，這都是他講給我們聽的，要不然我一個不識字的人，哪會講什麼故事。」周老頭又用他那僵硬的笑容，笑著說道。
「哦，你都騙我們的，原來日本人並沒有把金貓搶走。看來這金貓肯定還在山上，周老頭，你在這山腳下，住了這麼多年，難道從來沒有見過金貓嗎？」周瑞發仍然不死心的問道。
周老頭苦笑了一下，說道：「這都是當個故事聽聽，哪能當真。這山上為了挖寶，幾乎把整個山都挖空了，松樹也沒有了，也沒人見過什麼金貓。再說了，這路東和路西完全是陰陽兩分，這院子西牆外面到半山坡以下全是墳堆，一到晚上就吵的要死，誰出的了門啊！你沒看我一過中午就睡覺嗎，不然晚上根本睡不著！」
「這山腳下，就你一個人住，有什麼好吵的！」周瑞發以為周老頭不想說，有些不滿。渾然沒有聽懂周老頭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劉法顯卻聽出了道道，心裡頭一個激靈，再聯想到門口的門神，和周老頭的臉色，就知道了怎麼回事！
這荒村院落，既然沒有別的人吵鬧，那麼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