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鬼談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皎潔的月光，清輝遍撒。夏蟲鳴鳴，卻反襯夜晚更加的幽靜，站在小院中，能夠看到西邊的貓山上熒光點點，不注意的還以為那是螢火蟲，卻不知實際上是鬼火幽幽！
周瑞發的一聲尖叫，劃破夜空，驚的百蟲俱寂。剛想拉著凳子，準備坐下的劉法顯，被周瑞發出的這聲叫喊，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同時搬著桌子，走出屋門的周老頭，也同樣嚇的哐當一聲，將桌子丟到了地上。
人嚇人，嚇死人，劉法顯和周老頭，一個算是藝高人膽大，一個算是「久經戰陣」習以為常，哪怕真的與鬼面對面，夜夜聽著鬼語啾啾，兩人都沒有如此驚懼過，但是此刻都被周瑞發的這聲尖叫下了一跳。
「你這臭小子，瞎叫什麼！」劉法顯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沒好氣的罵了一聲。
「師，師父，這大門上的門神沒有了，是不是被那些東西給撕走了？」周瑞發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劉法顯的身邊，緊張的說道。
「看你小子平時挺機靈的，怎麼遇到點事，如此不堪。他們要是敢撕掉門神，那還撕它幹嘛！」劉法顯對徒弟的表現不太滿意，實在太慫包了，還是欠調教啊。
他這話說的有點繞口，不過周瑞發還是聽明白了，是啊，這髒東西要是有膽量撕掉門神，又何必去費那個力氣去做這個閑事啊。此刻被師父一頓呵罵，周瑞發頓時感覺自己確實挺慫的，於是咬咬牙，又上前把門關上，插好門閂。
這一番動作，倒是讓劉法顯非常的欣慰，說明這小子有悟性，而且膽子也夠肥，基礎比較好，那麼以後調教起來進步也就比較快。
「這門神怎麼會丟了呢？哎呀，會不會是下午洪胖子帶來的那幫小崽子給撕掉了！」周老頭有些氣惱的說道。「劉師傅，這門神不在了，要不你們還是趁這時間段還早，趕緊走吧！」
「就是，就是，師父，我們還是走吧！」周瑞發連忙點頭，幫腔說道。
「慌什麼，那些東西，無非就是跟人的形態不一樣罷了，你有什麼好怕的！坐好，倒酒！」劉法顯不慌不忙的坐下，同時順帶著教訓徒弟。剛在心裡誇他兩句，這小子又突然慫了。
周老頭本來見門神丟了，心裡頭也有些忐忑，但是見到劉法顯如此淡定坦然，不禁心裡也是一松，也跟著坐了下來。老哥倆捏著花生，喝著小酒，如果不是情景場合不對，倒也是愜意快活。
只是可憐周瑞發，眼巴巴的坐著，聽到風吹草動，都驚恐莫名。手心裡全是汗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四處查看，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蹦出來。
「毛頭，我們賒刀人除了賒刀以外，因為常年行走在外，需要吃飯糊口，也會遇到各種特殊情況，比如類似眼前這種邪事。因此陰陽五行，風水道法，都是必須要學的，但是學的再好，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膽量，耐心，細心，不夠沉著冷靜，你還是會載跟頭。有些跟頭能載，但是有些不能，很可能一次直接就要了你的命。其它的知識我可以教你，但是這些則需要你自己去鍛煉，去領悟。」劉法顯說完，也不去理會懵懂的周瑞發，繼續與周老頭喝酒。
周瑞發雖然年小，膽量也不大，但是聰慧方面卻還是不錯的。師父的話，雖然不是理解的太深，但是也模糊中感覺到對自己具有重要的意義。所以坐在那裡思考，一時間居然對周圍的環境，不是那麼恐懼了。
夜雖然深了，但是月上正中，院子里反而更加的亮堂，周老頭不知道是不是酒量不行，半瓶白酒剛剛下去，他就有些迷迷糊糊的打起瞌睡來，酒量不行，但是酒品極好。
這時院子外面突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聲音雖然還算響亮，但是卻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這一聲，像是打開了集市的大門，逐漸的更多嘈雜的聲音有遠有近，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有人聲，有車輪滾動的聲音，甚至有驢子的叫聲。
這聲音響起的時候，周瑞發已經驚醒了過來，額頭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本能的向師父看去，想要提醒師父，卻發現劉法顯伸出指頭朝他搖了搖，示意他不要說話。
周瑞發強忍著不發出聲音，眼睛睜的大大的，生恐漏過周圍的任何一個變化的細節。這個時候，他甚至有些羨慕周老頭，剛才真該喝點酒，直接喝醉了就啥也不知道了才好。
過了一會兒之後，外面雖然還在持續的喧鬧，周瑞發已經慢慢的鎮定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那聲音雖然在響，但是卻都在這院子的外面。周瑞發剛想要舒展一下因為之前過度緊張，而略微僵硬的身體時，這時大門發出了嘭！嘭！嘭！的敲門聲。
周瑞發立馬渾身寒毛炸立，驚恐的望向大門，這一次不是他自己忍得住，而是他發現自己根本不受控制，喉嚨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就在周瑞發將要窒息過去的時候，劉法顯的手穩穩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瑞發感覺自己師父的手，溫暖而柔和充滿了力量，讓自己僵硬的身軀，逐漸的緩和下來，呼吸慢慢的也順暢了很多。
嘭嘭嘭，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劉法顯拍了拍周瑞發的肩膀，溫和的說道：「你坐著不要動，師父去看看！」
劉法顯站起來身來，在周瑞發的注視下，拉開了院門。清亮的月光下，能夠看到門外站著一個老太太，右手拄著拐杖，左手挎著籃子，在她的腦袋上，還包著一塊方巾。
老太太見到劉法顯開門，微笑著開口說道：「你好啊，老人家趕集走路走多了，想進來討口水喝！」
劉法顯看了看老太太一眼，沒有拒絕，讓開了身子，說道：「進來吧！」
老太太顫巍巍的跟在劉法顯的身後，走進了院子。
「你過來給我倒酒，把凳子讓給老人家！」劉法顯對盯著老太太不停的打量的周瑞發說道。
「多俊俏的小哥啊，可要跟奶奶好好親近親近啊！」老太太微笑著說道，將拐杖放入左手，右手想要去拉周瑞發的小手。
周瑞發見到是個老太太，倒也不如何驚懼，所以見到對方伸手，也沒有躲閃。反而將眼睛向老太太的身後看去，想要找找是不是有鬼魂跟在老太太的身後。
然而劉法顯卻一把將周瑞發拉到身後，說道：「老人家您請坐，這小子還小不懂事，粗手粗腳的，別碰著您才好！」
見到劉法顯將周瑞發拉到了身後，老太太好像有些高興。但是旋即又微笑起來，她緩緩的將挎在手臂上的小挎籃，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又緩緩的坐了下去。
周瑞發站在劉法顯的身後，四周看了看，發現除了這個老太太外，並未發現有什麼鬼魂，心中安定了不少。於是他又將目光收了回來，放在眼前的這個老太太大身上，他發現這老太太慈祥的如同鄰家老奶奶一般，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她那個小籃子放在前面的桌子上，里也不知道裝著什麼，上面還用一塊手帕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