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分鐘

袁意衝進監控室，發現裡面只有小汪一個人，問道：「老何呢？大劉呢？」

小汪說：「我三點多過來的，換老何的班，他回家睡覺了，至於我舅舅……咳咳，是劉隊……他去附屬醫院那邊了，因為有幾個守夜的保安好像睡著了……他過去看看……」

袁意望了一眼監控大屏幕，問道：「沒發現異常吧？」

小汪說：「沒有異常……連個人影都沒有……」

袁意坐在小汪身側，點燃一支煙，抽了兩口，略微平復下心情，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我剛才想到了一條重要線索，需要你配合我調查一下。」

小汪說：「好的，沒問題……」

袁意說：「找出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半到三點半之間，學校正門出口的監控錄像，需要看清在那個時間段內離開學校的每個人和每輛車。」

小汪微微愣了一下。

袁意看了一眼小汪：「怎麼了？」

小汪忙說：「沒什麼……我在想調哪個攝像頭更清晰一些……」

袁意說：「就調正門上面那個就好，那個攝像頭應該是超高清的吧，而且出口處光線充足，不可能存在拍不清楚的情況。」

小汪咧了一下嘴道：「那就調那個吧……」

袁意拍了拍小汪的肩膀：「辛苦你了，小汪。」

隨後，袁意揮了一下手，將面前的煙霧驅散開，屋子裡的煙霧實在太多了，都快要睜不開眼了。

「我出去透口氣，你先調錄像，等會咱們一起查。」袁意說。

「好的……」小汪雙眼望著屏幕，已經開始操作了起來。

袁意離開了監控室。

當眼前的煙霧沒有了之後，袁意這才發現自己嘴上還叼著一支煙，已經燃掉了一大半，他用力吸了一口，煙霧升騰而起的時候，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回想著剛才小汪咧嘴的那一瞬間，透過煙霧，袁意隱約看見小汪的嘴巴好像有點問題……

就在這時，保安室的門被推開，大劉走了進來。

「醒了？」大劉看見袁意后，率先開口道。

「醒了……你去哪了？」袁意問，他發現大劉神情疲倦，滿面愁容。

「嗨！別提了！那幾個保安太不靠譜了，竟然全睡著了，還守夜人呢！我看守屁人還差不多！當我去的時候，他們呼呼大睡，鼾聲如雷，整個走廊都能聽得見！這要是被副校長或吳主任知道了，我這老臉算是丟盡了啊！」大劉一邊無奈地搖頭，一邊拍了拍他自己的臉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對了，我剛才想到了一條重要線索。」袁意忽然說。

「什麼線索？」大劉脫下外套問。

袁意便將吸血鬼那晚偷了血袋后必然會趁夜離開學校的推理大致說了一遍。

大劉聽完后，若有所思地道：「有道理……如果他不趁夜離開，他會藏在哪裡呢？而且，不管他藏在哪裡，都容易被發現，直接離開反而最安全——」

大劉原地轉了兩圈，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像是靈感迸發一樣地道：「更何況，他身上還帶著兩袋血呢！現在這麼熱的天，離開了冰箱，這兩袋血五六個小時內雖不至於完全變質，但新鮮度肯定會大打折扣……所以，就算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那兩袋血，他都必須要趕緊離開學校，回到住所，將鮮血冰凍起來，留作日後享用，是這個意思吧？」

袁意點了點頭，露出讚賞的笑容：「沒錯，正是如此！」

大劉一拍大腿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點查啊。」

大劉一邊說著，一邊朝監控室走去。

袁意在大劉身後道：「我已經安排小汪截取錄像片段了。」

大劉一把推開監控室的門，裡面煙霧繚繞，大劉嘟囔了一聲道：「草！抽這麼多煙，要死啊！」

此時，小汪正在電腦前操作著，嘴裡叼著一支煙。

大劉拍了一下小汪的肩膀：「弄好了嗎？」

小汪說：「快了，稍等一分鐘……我把錄像存儲起來就可以了。」

大劉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支煙，用力抽了兩口。

片刻后，小汪說：「可以了。」

大劉道：「點開吧，咱們一起看。先倍速快進看一遍，看看那期間有多少人離開學校，再一個一個比對。」

說罷，大劉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袁意：「你覺得呢？」

袁意道：「可以，先倍速看一遍再說，按理說，在凌晨一點半到三點半之間，應該沒多少人出去才對。」

小汪將電腦移到桌子中央，點開了錄像。

由於光線充足，門口的攝像頭又是專門安裝的超高清攝像頭，所以畫面很清晰，能夠清楚地看見每一個從人形門走過的人，以及每一輛通行的車。

錄像加速播放，最開始是兩倍速，後來調整到三倍速，最後調整到五倍速。

兩個小時的視頻，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看完了一遍。

在看的過程中，袁意在記事本上記錄下來一共出現了多少行人，多少輛車，並將大概的時間節點也記錄了下來，方便後續直接觀看。

一遍看完，袁意看著記事本上的數字，說道：「兩個小時期間，一共有十五個行人、三輛轎車和兩輛電瓶車離開學校，。」

大劉搓了搓鼻子，望了一眼小汪，有些疑惑地道：「為什麼昨晚那麼多人，我記得往常沒那麼多人啊……」

小汪在一邊抽煙，默不作聲。

袁意發現小汪的腿一直在抖，不知是因為無聊還是因為緊張。

袁意將椅子往前挪動了一下，親自操作起電腦來：「咱們再從頭看一遍，這一遍，我們只看行人。」

大劉點了點頭道：「好。」

袁意按照記錄下的時間節點，開始精確地將錄像調到有人出現的地方，一個一個地查看。

這一次，他們用兩倍速觀看，一共十五個人，每個人經過人形門前後的時間總計一分鐘左右，十五個人看下來，花了八分鐘的時間。

這一遍看完，他們將身高明顯偏高或偏矮，身材明顯偏胖的人剔除了出去，總共剩下十二個人，這十二個人裡面，共有九個男人，三個女人。

大劉見袁意凝眉思索，沒有後續的動作了，便問道：「接下來怎麼查？雖然攝像頭很清晰，但畢竟不是貼臉拍攝，五官長相還是很難辨別清楚，還有幾個人戴著帽子和眼鏡，我們該怎麼找出誰是吸血鬼呢？」

袁意搓著下巴，低聲道：「讓我想想……」

袁意其實沒有想到人會這麼多，他以為只有幾個人，那就可以很快鎖定嫌疑目標，再精細化觀察，但現在還有十二個人，總不能每個人都進行觀察吧？

想來想去，袁意想到了之前那段錄像，便對大劉說：「把之前吸血鬼偷血袋那段錄像找出來，我們對比他們的走路姿勢和身形特徵，說不定能發現些什麼。」

大劉點頭道：「行。」

大劉把之前那段偷血帶的錄像調了出來，開始播放起來。

錄像播放到一半，無意之中，袁意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吸血鬼穿的鞋子雖然也是黑色的，但在鞋子後跟邊緣，似有一個很小的深灰色logo圖標，幾乎和鞋子顏色融為一體，如果不是放大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袁意將鞋子截圖下來，繼續放大數倍，又用軟體將圖片清晰化處理之後發現，那確實是一個品牌的logo，是兩座山坡連綿的圖形。

袁意將圖標單獨截圖下來，在網上進行搜索，發現這是一款專門生產休閑鞋的品牌，其中一款鞋子就是純黑色的，鞋底鞋帶鞋幫都是黑色，只有後腳跟的那一個小地方，帶著一個深灰色的logo，logo顏色幾乎和鞋子顏色融為一體，就算是正常情況下，如果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我想我們可能發現重要線索了。」袁意語氣激動地道。

「鞋子嗎？」大劉也看到了鞋子上的圖標。

「是的，有了這個鞋子，找到這個人，是早晚的事。」

「你的意思是……進行對比？」

「先對比。如果對比不出來，明天我們再進行排查，先看那六個嫌疑人中是否有穿這樣鞋子的人，再排查其他人，這條線索，相當於一個身份識別碼。」

「我明白了……操，不得不說，小兄弟你是真的厲害，這種細節都被你發現了。」大劉深吸了一口氣，這還是第一次，他有了一種逼近真相的感覺。

隨後，他們對那十二個人進行了截圖放大觀察，十二個人全部觀察了一遍，但讓他們感到失望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的走路姿勢與吸血鬼的特別相似，他們也沒有發現十二個人當中有人穿類似吸血鬼鞋子的人。

難道吸血鬼不僅換了衣服，還換了走路姿勢，甚至還換了鞋？

這也太細心了吧……

這究竟是個什麼人啊？！

袁意忽然間感到有些氣餒。

他點燃一支煙，用力抽了幾口，眼睛忽然有些酸疼，他閉上雙眼，輕輕揉搓著眼帘，腦中思緒萬千，卻沒有形成一條完整的線。

過了一會後，大劉忽然「咦」了一聲道：「奇怪……」

袁意緩緩睜開雙眼：「什麼奇怪？」

大劉指著電腦屏幕：「你過來看……」

袁意湊近屏幕，看見監控畫面空無一人，畫面一動不動，就好像靜止了一樣，只有屏幕右上角的數字在有節奏地跳動著。

袁意不解地問：「怎麼了？什麼都沒有啊。」

大劉道：「別急——」他指著屏幕的右上角，說，「注意看時間。」

袁意盯著時間看，錄像是倍速，數字跳的很快，一個接一個。

忽然間，數字猛地跳動了一下。

大劉道：「看見了嗎？」

袁意的心也跟著數字一同猛地跳動了一下，他急忙將錄像往回調，同時自言自語地道：「看見了，看見了……」

調回去之後，他又播放了一遍，用正常速度播放。

錄像中，時間從凌晨一點五十五分35秒，直接跳到了凌晨一點五十六分36秒。

中間整整少了一分鐘。

這一分鐘，從錄像里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