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守夜人

晚上十一點，樊道明離開保安室，回校內的住處睡覺去了。

晚上十一點半，教導處吳主任和副校長來了一趟，了解了最新的情況。

今天晚上，吳主任會在教導處那邊通宵，隨時提供支持。

副校長要回家一趟，但手機一直開機，有情況必須要第一時間讓他知道。

吳主任和副校長都對袁意表達了感謝，袁意表示他只是對吸血鬼事件好奇而已，讓他們無需太過客氣。

吳主任和副校長離去后，袁意走進監控室和老何一起查看起監控來。

今天白天，老何和小汪查了一下午的監控，也沒查到吸血鬼之前偷血袋的監控錄像，不知是因為吸血鬼走的其他道路，還是並非晚上偷的。

當然，錄像畢竟太多，排查起來工作量太大，一時半會查不到也正常。

老何喜歡抽煙，即使在密閉的監控室內，也一直不停地抽煙，抽的整個監控室內雲遮霧繞的。

進入監控室，袁意就算不想抽煙，都不得不抽了。

袁意從十二點開始抽，抽到凌晨一點，一個小時，抽了六支。

老何更狠，一個小時，足足抽了半盒。

老何早已累的夠嗆，睡眼朦朧的，眼球裡布滿了血絲，一隻手托住下巴，另外一隻手夾著煙，腦袋晃晃悠悠的。

袁意擔心老何會猝死，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去睡一會。

老何打著哈欠，撓著光禿禿的腦袋，為難地道：「這個……不大好吧，萬一讓劉隊看見了，肯定要說我的啊……」

袁意勸道：「磨刀不誤砍柴工，你放心，劉隊來了，我和他說清楚，你只管睡。」

老何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猶豫了一下道：「那出了事……你承擔？」

袁意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攝像頭，一字一句地道：「出了事，我承擔，你去吧。」

老何嘿嘿一笑，拍了拍袁意的肩膀：「感謝小兄弟了！最多半小時，我就進來換你！」

說罷，老何搖晃著身體，走出了監控室。

袁意開始盯著監控錄像。

附屬醫院的監控錄像已經實時傳輸了過來，就在監控大屏幕的正中央。

畫面中黑黝黝的，幾乎什麼都看不清，只在畫面的盡頭處，隱約有丁點的月光照射進來，才會出現一絲光亮。

此時此刻，醫院那邊的走廊中、衛生間內，以及血庫裡面，全都有保安在蹲點守候。

雖然袁意知道今晚逮住這個吸血鬼的概率比較低，但他不想錯過任何一次機會，他努力睜大眼睛盯著黑乎乎的屏幕，但盯得久了，雙眼也難免酸疼，甚至都開始有重影和恍神的現象了。

凌晨一點四十分，老何已經在外面睡了四十分鐘，卻並未進來換班。

袁意哈欠連連，雙眼迷迷瞪瞪，要不是抽煙的話，估計早就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中，一隻手搭在了袁意的肩膀，他以為是老何，回頭一看卻是大劉。

大劉滿臉疲倦地道：「出去睡會吧，我來守著。現在兩點多了，你也該去睡會了。」

「全都沒動靜嗎？」袁意問道。

「是的。不過沒事，這也在我們預料當中，要是只一晚就抓住吸血鬼的話，那也太容易了。」大劉苦笑一聲道，「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了。」

袁意感同身受般地拍了拍大劉的肩膀，然後走了出去。

監控室外，老何正躺在摺疊椅上睡覺，發出呼呼的鼾聲，看來也是真累了。

袁意趴在桌上，準備睡一會。

他原本很困的，腦袋都有些暈暈乎乎了，但趴下去后，眼前黑了下去，心卻浮了上來，換了好幾個姿勢，都睡不著，心底有股子煩悶焦躁的情緒在衝撞著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焦躁難安。

他不由思索起來，琢磨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就睡不著呢？

難道策略錯了？

難道他的推理出現了方向性錯誤？

難道吸血鬼並不是那六個人當中的一個？

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有理解吸血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僅憑一段錄像，就認定那人是異食癖，這合理嗎？

袁意開始懷疑了起來。

在懷疑的過程中，他開始從頭至尾梳理整條線，試著尋找漏洞和破綻。

可縷了許久，也沒縷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樣的糾結和焦躁中，他的身體終於不堪疲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袁意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悶棍打醒一樣，忽地一下醒了過來，他全身汗淋淋的，環顧四周，保安室內空無一人，風扇在角落中徒勞地轉動著，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袁意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看一眼時間，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了。

他這一覺，竟然睡了兩個小時。

他擦乾額頭上的汗，回想剛才自己是被什麼東西給驚醒的，細想之下，他記起來了一個夢。

在夢裡，有一個鐘錶懸挂在空中，不停地閃爍著，鐘錶上的數字好像是凌晨兩點……

而在鐘錶的下面，是一個巨大的門樓，門樓左右兩邊各有一根雕龍大柱。

這個門樓，不正是學校的大門口嗎？

鐘錶上的數字越跳越快，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即將爆炸。

袁意就是在鐘錶倒數接近零的時候被嚇醒的。

這個夢寓意什麼呢？

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夢中的一些內容會對現實具有一定的啟迪作用。

那麼，這個夢中的鐘錶、門樓、鐘錶上跳動的倒計時數字，代表著現實中的什麼呢？

袁意凝眉思索，無意間一扭頭，透過保安室的窗戶，看見外面不遠處有兩個男生疾步匆匆朝校外走去。

看見這兩個男生的形象，袁意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條遺漏的線索。

既然他們推理出吸血鬼是住在校外的，那麼，當吸血鬼喝了鮮血，偷了血袋，離開了附屬醫院之後，他會去哪裡呢？

他會藏在學校的角落中，等待天亮后再離開嗎？

還是會找個僻靜之地，換一身衣服，然後立刻離開學校？

答案，大概率是後者。

因為，他需要將那兩袋鮮血儲藏起來。

儲藏在哪裡？肯定是儲藏在他的家裡——冰箱內。

所以，當晚，他就得離開，否則，鮮血很容易變質壞掉。

袁意記得監控錄像中顯示的吸血鬼偷血袋的時間是凌晨一點半，那麼，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就算吸血鬼在學校內再呆上一兩個小時，最遲凌晨三點半，他就會離開學校。

要離開學校，就必然要走學校的正大門。

因為從晚上十一點到早上六點，學校的後門和側門全部關閉，只有正大門是開著的，而且，只打開一側的人形門，要想通過這道人形門，必然會被門上的超高清攝像頭拍攝下來。

想起這條重要線索后，袁意立馬起身，衝進了監控室。

此時的監控室內，只有小汪一個人。

小汪正在抽煙，監控室內煙霧繚繞，將小汪整個人罩在其中。

小汪顯然是被忽然開門的聲音嚇到了，他回過頭，煙霧飄蕩中，他面色有些慌張地看著袁意，聲音中帶著一絲怯生生地問：「怎麼了？」

袁意環顧監控室，問道：「老何呢？大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