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攻心為上
童念又驚又懼，嚇得花容失色，剛剛高中畢業的她，沒有太多的社會閱歷，一直在溫床中成長，何曾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不，其實，她經歷過，但那次是「演戲」，她是在幫助袁意治療辛蕾，而且，那時童念的衣服裡面還穿著一件衣服……可現在，並不是在演戲，而是真實發生……
童念嚇壞了，她實在沒想到演戲中的場景竟然真的在現實中發生了。
那場「角色扮演」就仿似命運的提前預演一樣，和現實竟如此相像。
「童念是吧？你要永遠記住，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袁意一手造成的。要是沒有他，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你看你多年輕，多漂亮啊，我怎麼會忍心傷害這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呢。」呂蒙輕拍童念的臉頰，露出憐惜的笑容，「多好的一張臉啊，年輕稚嫩，我喜歡。我想，我們一起玩遊戲的話，應該會很有趣，你想和我一起玩遊戲嗎？」
童念睜大恐懼的眼睛，拚命地搖頭。
「你一定會喜歡的，到時候你會求著我跟你玩遊戲，嘿嘿，現在和我玩遊戲的那個女孩我已經膩了，我準備把她換掉，就換成你，你覺得如何？」呂蒙在童念的臉頰上捏了兩下，然後起身走向了袁意，坐在了椅子上。
「這下你應該不會逃跑了吧？這麼瞪著我幹嗎？恨我嗎？恨就對了。我要你恨的更深一些，恨到骨子裡。」呂蒙說。
袁意怒目圓睜，死死盯著呂蒙，雙眼中有火焰在燃燒，如果此刻他不是被捆綁著，他肯定會衝上去，殺了這個狗日的禽獸！
袁意聽見了童念傳來的低聲哭泣，他甚至不敢去看童念，他知道是自己連累了童念，他不想童念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來吧，咱們繼續聊。」呂蒙從兜里摸出了一個小塑料袋，從塑料袋中取出了一張照片，舉在袁意麵前，「你不是忘記祝鈴兒了嗎？來，我幫你回憶回憶。好好看看照片里的女人，是不是很眼熟？」
照片中的女人長發飄飄，瓜子臉蛋，穿著一身白裙，嘴邊有一顆美人痣。
這個女人……和袁意腦海中經常浮現出的那個女人的臉一模一樣。
難道……她就是祝鈴兒？
等等……這個女人，似乎和他前幾天在卓文大學里新認識的阮溪溪也有一些相似之處，都是長發飄飄，都是一襲白裙，都是瓜子臉蛋，都是神情平靜淡然，嘴角略微含笑，即使是隔著照片，都能感覺到女人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婉約素雅的氣質……
「想起來了嗎？」呂蒙觀察著袁意臉上的表情，「看來是沒有，不過沒關係，咱們一步一步來。這個女人，就是祝鈴兒，記住了嗎？」
呂蒙又從塑料袋中取出另外一張照片，舉到了袁意麵前。
看見這張照片后，袁意仿似被雷擊一樣，全身一顫，有一股氣從他的天靈蓋鑽了出去，飄走了，他感覺那像是自己的靈魂，或者說是信念，總之，那是他活著的希望，是支撐著從黑暗中重新站起來的動力。
這張照片中，除了有祝鈴兒之外，還有袁意。
袁意和祝鈴兒站在一起，袁意的手攬著祝鈴兒的腰，祝鈴兒的腦袋靠在袁意的肩上，兩人姿態親昵，像是情侶。
但是，最讓袁意震驚的並不是他和祝鈴兒站在一起的親密模樣，而是，在他和祝鈴兒的身後，在不遠處的一顆楓樹後面，有一個人，露出半邊身體，另外半邊身體被樹擋住，從露出的那一半身體能看出來，此人，正是呂蒙。
照片中的呂蒙戴著一頂帽子，穿著一身黑色衣服，面無表情，盯著袁意和祝鈴兒的後背，雙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當袁意和祝鈴兒在拍照的時候，呂蒙就躲在他們身後，偷窺他們。
這張照片，只記錄了一瞬，也從側面說明，呂蒙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一直在跟蹤和偷窺他們。
呂蒙、祝鈴兒、袁意——他們三人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為什麼袁意會和祝鈴兒如此親昵，為什麼呂蒙會跟蹤偷窺他們？
這張照片讓袁意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在大學期間，他、祝鈴兒、呂蒙，就已經處於一種「微妙」的三人關係了，因為，這張照片的拍攝地就是在卓文大學著名的楓林路上。
袁意的頭又痛了起來，這一次，比之前痛的都要厲害，痛的他直接沒法思考，整個人都僵住了，就好像要死了一樣，他能感覺到腦海深處有一層涌動著的黑暗物質正試圖掙脫束縛，試圖鑽出。
袁意壓不住它們了……
他甚至已經聞到了血腥的霉味，那是死亡的味道，是墮落的味道，是腐朽的味道，這味道讓他作嘔，讓他眩暈，讓他胃部一陣翻湧。
袁意知道，它們一旦鑽出，就會席捲自己，會將自己帶入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沒有光明，沒有快樂，沒有希望，只有悲傷痛苦，只有哀嚎和眼淚。
袁意壓不住它們了……
呂蒙笑著將照片收起，開始講述他們之間的故事，開始講述那件事……
袁意感覺自己聽見了，卻又沒有聽見，他看見呂蒙的嘴唇在有節奏地翻動著，有奇怪的音符從呂蒙的嘴裡發出來……
袁意懵住了，愣住了，面無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瞳孔逐漸渙散，思緒飄到了遙遠的地方……
伴隨著一聲似有若無的爆裂聲，心底的那層涌動的黑暗物質終於「破土而出」，開始在袁意的身體內流轉了起來……
伴隨著呂蒙的講述，兩行眼淚從袁意的眼中滑落而下。
「看來，你已經想起來了。」呂蒙嘿嘿一笑，看著袁意失魂落魄的神情，看著袁意目光渙散的獃滯模樣，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已經成功拆卸了袁意的心理防禦機制，捅破了那層保護膜，讓袁意回到了兩年前剛發生那件事時候的精神狀態。
呂蒙能想象得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袁意又會陷入新一輪的「生不如死」和「暗無天日」當中，直到新的心理保護膜形成為止。
攻人者，攻心為上。
殺一個人，太簡單了，太容易了，太沒勁了。
但，毀掉一個人的意志和精神，踏破一個人的希望和憧憬，讓這個人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才是具有挑戰性，也具有觀賞性，更具有成就感的事情。
呂蒙樂在其中。
「嘿嘿嘿嘿。」呂蒙晃動了一下脖頸，站起身來，拿起木棍，走到沙發前。
在童念驚恐的目光中，呂蒙微笑著舉起木棍，重重砸了下去，木棍打在童念的腦袋上，一下打下去，童念的腦袋晃了晃，雙眼迷離，但沒有暈。
呂蒙再次舉起木棍，對著童念的腦袋，重重砸下，這一下，力氣更大，木棍直接斷裂，童念的腦袋被砸進了沙發里，陷了進去，一動不動了。
「等過幾天，你徹底想起來之後，我會把你的表妹帶到我那去，好好和她玩玩。」呂蒙回過頭，望向袁意，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笑著說，「我想，她肯定很好玩。」
袁意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神情獃滯，瞳孔渙散。
呂蒙吹滅蠟燭，戴上兜帽，嘴裡輕聲哼著一首老歌，離開了房間。
黑暗猶如潮水，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將袁意逐漸淹沒。
無盡黑暗，已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