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蕭逸飛
正午,陽光似烈焰,大地如火爐。蕭逸飛站在陽光下,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發著光,他的臉本身也發著光,一種自信的光。山是高山,這無盡延綿的青山綠水卻吸引不了他的目光,他的雙眼在看著太陽,滾燙的太陽。
這本是無趣而刺激的事情,他卻做得很有趣,站在山頭,站在烈焰下,他那身青sè的長衫也發著淡淡的光,他的手叉著腰,腰上掛著八個葫蘆,八個空葫蘆!八個葫蘆像是他的裙子,可是他不是女人。倘若他真的是女人,也是一個絕代的佳人。
他的手修長白凈,女人有時候都沒有他這樣的一雙手。這個山頭他已經站了十八年,無論是風霜還是烈炎!無論是chun秋還是冬夏!他都會在這個山頭上站上片刻,因為他就生活這個山頭。
山頭寂寂無名,是這群山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他的人也是寂寂無名,同樣是江湖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他喜歡站在這,站在這裡做一些無聊而又刺激的事情,每次站在這裡他都要去做令他最開心的事情。他要去打酒。
去山下打酒,每一次他都會把這八個葫蘆裝的滿滿的,他喜歡喝酒,他的師傅也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所以他就會經常下山,他的樂趣自然不是喜歡打酒,而是在一個小酒鋪里喝著酒聽一些稀奇的江湖事。人都有好奇,尤其是一個深居深山的少年。
「嘶嘶」忽然山頭下傳來一聲馬嘶,吸引到他的目光,他低下了頭就看見山下的那條大道上行來了人,很多的人。那些人是鏢局的人。天狼鏢局是近年來武林中崛起最快,規模最大的鏢局。近些年來,總鏢頭江陵雲使用各種黑白兩道的手段。
整合了中原大大小小几百家鏢局,其中最有名的六家就是東北的鎮遠鏢局,中原的青龍、白虎、紅獅、黑狗鏢局,廣東的順威鏢局。其餘的中小鏢局也都盡收其中。無疑現在的天狼鏢局是中原武林,乃至西域最大的一家鏢局。
押鏢的卻不是江陵雲,鏢的重要程度跟押鏢的人往往會成正比,這次的鏢份量看來也不輕,因為押鏢的天狼鏢局的副鏢頭斬魂刀馬如神!馬如神是一個四十齣頭的虯髯大漢,他身上穿著最豪華的衣服。
腳下蹬著最閃亮的靴子,靴子的邊上,衣服的邊上都能找到那數不清又令人眼花繚亂的寶石。就連他的刀鑲滿了寶石,這把刀不僅是一把漂亮的刀,也是一把殺人的刀!他臉上的肌肉繃緊,鐵青著臉,他不是要想別人說他有多嚴峻,多嚴肅。
而是在說他今天的地位是有多難。灼熱的陽光打在了他的臉上,他抬起了頭,雙眼似鷹一眼就盯上了那山頂的少年,蕭逸飛自然也能看見他,一雙能目視太陽的眼睛,眼力怎麼會差?他不僅能看見他的眼睛,也看見他背上還有一個黑sè的包袱。
那裡面裝的是什麼呢?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出來。馬如神目光如炬,他的臉依舊鐵青,無論他在途中遇到什麼樣的人?他必須這樣!有的是被他的眼神嚇走的,有的是被他的架勢嚇走的,他的架勢很大。
兩排黑衣勁裝手提鐵片大刀的鏢師就有五十個,加上趕鏢車的趟子手足有五十四人。這五十四人中一流高手就有十六人。兩輛鏢車,上等的馬,堅實的鏢車,宏大的鏢旗,鏢旗是白sè的,足有一丈長,旗上畫著一條狼。
狼是血紅的,鮮紅的狼,這是用數不清的xing命才鑄造成這塊漫天的大旗!天狼鏢局的名聲固然響亮。
但是大多人卻是被他手中的刀給嚇走的,他的刀據說能斬人魂魄,至今以來,死在他的倒下的土匪強盜已有七十三人。江湖中有許多無聊的人,無聊的人自然喜歡做一些無聊的事,數人刀下的孤魂豈不是也是一件無聊而又刺激的事情。
他的眼睛看著蕭逸飛,蕭逸飛也看著他,這無疑使他產生了一絲的好奇,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了,這個雙眼有神,臉上發著光的少年卻一點畏懼都沒有。他身上的打扮有些可笑,當他看到他腰間的八個葫蘆。甚至覺得有些滑稽。
這是一個瘋子?馬如神不再看了,瘋傻之人心無懼,即使你是天王老子他也能瞪著你的眼睛,甚至跳到你的跟前撫一下你的鬍鬚。馬如神對現在的狀態很是滿意,一口刀、一面旗足以震退無數對這場鏢有想法的土匪強盜。
他的眼睛不時的飄向身後的鏢車,鏢車足有十幾個紅木箱子,裡面的價值足有百萬,這趟鏢是青州知府劉洪泰的暗鏢,年邁的劉洪濤托天狼鏢局運了他畢生的財富,為官者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積蓄,但是這鏢車上的價值甚至能超過一個內閣大臣五十年的俸祿。
官多財,必有多財之道,所以劉洪泰託付的是暗鏢,即紅貨,天狼鏢局不但接明面上的鏢,暗地裡的紅貨遠比明面上的更受他們喜歡,這是鏢局資金來源重要的渠道之一,這次鏢只要成功,天狼鏢局就能得到二十萬兩白銀。
馬如神走完這趟鏢就可以在醉仙樓喝上幾杯四五十年的女兒紅,在去怡紅院尋找幾個貴的女人,想到這裡他鐵青臉還是忍不住露出一點笑意。每一個人想到能令自己身心愉悅的事情,都會露出這個笑容,而能令男人身心愉悅的只有兩種事情,一種是酒,一種是女人!
烈焰般的陽光還是照在他那張發著光的臉,但是他已經不在山頂了,站在這天狼鏢局走過的大道上,蕭逸飛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的腦海中還是浮現著馬如神背後的包袱,漆黑的包袱。
「那虯髯大漢一定是這鏢局的頭頭,能讓他背上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
蕭逸飛嘴角微揚,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包袱里一定是極有趣的東西。正當他要順著這條道走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股涼意,身在夏ri,卻像是進了冬季,冰冷的冬季,涼意從他的后脊直接到了他的頭頂。他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在發抖。
冷的發抖!蕭逸飛轉過了身!他的眼睛也在發著光,他看見這條大道上不止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人,一個冰冷的人。他的眼神是冰冷的,他的人是冰冷的,這種冰冷就像是深淵裡的寒風能傳遞到他的身上!這是一種令人顫抖害怕的寒意!
「這是殺氣!」蕭逸飛心中驚訝的嘆道。
「好強的殺氣!」
他的心有忍不住的發出驚訝,那人正向著自己走來,準確來說他是順著這條道走來。炎熱的夏ri,他卻穿著一身黑衣,那一身黑衣只令他露出了腦袋和他那雙慘白的手。那人臉上卻沒有一絲汗珠。甚至他的人就是一股冰冷的風。
「難道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那冰冷的殺氣?」蕭逸飛好奇的打量著。
漆黑的眼睛,吸引蕭逸飛的是他手中那把刀,那把刀也是漆黑的,漆黑的刀柄,漆黑的刀鞘!
「那是一把什麼樣的刀呢?這把刀跟那虯髯大漢的刀比起來又如何呢?」蕭逸飛低聲說道。
他正想的時候,那把刀的主人就已經到了自己跟前,蕭逸飛愣愣的看著他,他臉上擠出了最親近的笑容,可是現在他的笑容已經被這冰冷的殺氣凍得扭曲不堪,現在的他像他身上的打扮,一樣的滑稽,一樣的好笑。
可是那人卻沒有笑,他的眼睛看著前方,他的腳步踏向前方,他已經走了多少旅途呢?他的終點又在哪裡呢?顯得有些滑稽的蕭逸飛似乎就是空氣,或許在這個人眼前一些不必要的人就是空氣。他走了過去。
他的腳步沒有停,他走路的姿勢也有些怪異,他的腳步明明很慢,很穩但是他的速度卻很快。蕭逸飛只感到耳邊飛來一道冰冷的風,那怪異的刀客就已經到了自己身後,等自己再一轉身的時候,他就已經消失了。
蕭逸飛皺著眉頭:「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在思索,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出現這種冰冷的人。蕭逸飛走了。他的腳步卻很輕盈歡快,無論他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他都不會太放在心上!一個不會把傷感太放在心上的人總是會過的很快樂。對於剛才那個怪人。
他只是說了一句「這人好沒有禮貌。」
酒鋪,一家不大卻在路邊的酒鋪,今天的生意卻很好,外面的站滿了人,站滿了黑衣勁裝的大漢,他們手中都拿著一把鐵片大刀!刀在陽光下更明更亮。蕭逸飛看著這兩排大漢,笑了笑道:「這做鏢局行的難道連吃喝都不讓了嗎?」
那些大漢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方才已經不止是馬如神一個人看見了,自然也不是一個人把他當成了瘋子。蕭逸飛走了進去,這一家酒鋪他經常來。裡面的生意一向卻不是很好,但是今天卻是個例外。
不僅屋外面站滿了,裡面也幾乎坐滿了人!幾十張半舊的桌子上坐著各式各樣的人,有老有少!看見蕭逸飛走了進來。滿屋子的人的目光有許多都飄向了他。
「哎呦,這個小哥哥怎麼穿著裙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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