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水道十四經真卷
「帶著信回去睡吧，從明天開始，你可就沒機會睡了。」
錢老怪沒再多說話，一個人取來一瓶酒，在燈下獨自喝了起來。
我轉身就走，可這時他在身後又問了我一句：「封九歸，你怕死嗎？」
「怕啊，這世上誰能不怕死？」我答了錢老怪一句，他頷首點了下頭：「去吧。」
從錢老怪家裡回來之後，我在床上折騰半宿，腦子裡全都是錢老怪說過的話。就這麼著到了後半夜，牆上掛著的老鐘錶滴滴答答的都不走了，我才張了幾個哈欠，漸漸睡著了。
錢老怪是第二天中午來找我的，在這之前，他已經去了小花跟那兩個孩子家裡，並裝模作樣的給他們餵了點「葯」。
可那所謂的「葯」不過是紅糖水罷了，錢老怪坦白的告訴我，這病拖不得，最多七天，我們這幾個被種了毒的人就會變成井裡的玩意兒，跟我當時用刀戳的那東西一模一樣，到時候萬一再傳染更多人，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而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進去溶洞里，他說這種東西是在溶洞里形成的，至於那解藥，多產於附近陰邪的地下暗河中，而馬王井的溶洞當中就是暗河，並且必定有那種解藥生長。
話既然說到這裡了，我也就略微放心了一些。
但我很好奇，我問錢老怪：「你說的那種怪物，還有溶洞里的解藥都是怎麼形成的？而且，你怎麼就確定那裡面會有這些玩意兒，難不成你進去過？」
錢老怪這時對我說起道：「救命的東西叫玉靈芝，是從極陰的地方所長出的石筍里滴落下來的汁液，經過地下暗河裡冰冷的水溫跟陰氣影響，會凝結成一層薄薄的，如同明膠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形狀很像靈芝，可以解百般陰毒。」
錢老怪說那溶洞的位置就是極陰，所以敢確定，裡面必定有這東西。
只是，因為我是被種毒病情最嚴重的一個，這次要跟著他進去那裡，必要的時候在第一時間服用鮮活的玉靈芝，不然要是晚了，就算找到這能解百般陰毒的東西，都救不了我的命。
「你還得幫我把剩下的玉靈芝帶出來，分給其他人。」錢老怪對我叮囑起來，這時的他認真極了。
我想了想，問錢老怪：「聽你說的這麼兇險，這次你要是真的搭上命，划得來嗎？」
錢老怪一聽，苦笑了兩聲，他把雙手背在身後，舉頭看天：「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留了太多遺憾，尤其是孩子的命，這是我的心結，即便是半路逢見，互不相識，老錢我也願意拿命去救。」
聽他這麼一說，我打心底里開始敬佩他。
錢老怪已經七十多了，他這七十多年的生命里，我確信，他經歷過太多的事，也看透了太多的人，才會有現在這樣的不在乎生死，以及對別人的無私幫助。
他的古怪脾氣跟性情，估計都是在這幾十年的經歷中，逐漸形成的吧！
「細娃子，你收拾一下，咱們下午就上山了。」
我這才注意到錢老怪放在一邊的行李，他的腰顯得比往常粗了不少，掀開他的衣服看，裡面圍著一塊貼身的布兜，布兜里有很多個小格子，裡面裝滿了石釘、石刀、石劍還有巴掌大小的小物件，就是之前他給老花留下的那種玩意兒。
而錢老怪的包里只裝了兩尊石雕，一個有人頭大小，一個大約巴掌那麼大，別看這兩樣東西，加起來隨便四十來斤。
因為這兩尊石雕全都用紅布蒙頭，所以根本看不清面目，我就更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了。
錢老怪用手指了指另一個背包，裡面裝著一捆繩子，裝著他懸挂在屋裡的那把三尺長劍，還有一盒硃砂跟幾疊黃裱紙，除此之外都是些燒酒什麼的。
當然，裡面還有二十多個白面饅頭，我一看到這麼多饅頭，心說這次別的不提，反正進溶洞先不挨餓了。
說起來我也是很忐忑的，錢老怪把溶洞里描述的那樣恐怖，卻要我跟他進去，這種事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不過我還沒怎麼害怕呢，就被他身上的一樣小物件兒給吸引了。
胡老道腰間掛著個巴掌大小的銅算盤，他那算盤跟別的算盤可不一樣。
別人的算盤都是長方形的，上面兩顆，下面五顆珠子，可他的算盤卻是個方形，分上中下三檔，每一檔各有九顆珠子。
這些珠子位置不同，對應的全是不同的天罡地煞，這珠子也不是圓的，而是四方。四方珠子上四面還都有字，比如我看到的一顆上面寫著「休」字，代表的是八卦里的休門，但其它三面的珠子上卻又是「丑」、「相柳」、「五鬼」的字樣。
我看著挺好奇的，用手在上頭胡亂抓了幾把，錢老怪倒是沒說啥，反而嘴裡跟我說起一份歌訣來：「上乾是天，天為極數，人間極數為九，你要撥動最上面第九顆算珠。」
我照他說的做了，他又告訴我：「九是陽數，易經里管陰陽分作太陰、少陰、太陽、少陽，算珠四面分別代表這四陰陽，太陽是一，你把那顆算珠往右再撥一……」
錢老怪一直在邊上引導我，到最後我用那些算盤珠子打了半天，最終所有的算盤珠子給我撥動了一大半，但這些珠子又都回到原位了，只有兩顆珠子露出來，是兩個卦象。
錢老怪要我把卦象畫出來，隨後看了眼嘿嘿一笑：「細娃子，長這麼大還沒碰過女人呢吧？」
忽然被他這麼一問，我登時就覺得沒面子，立即就不承認起來：「屁話，我高中時候就跟女朋友……」
「是嗎？」可錢老怪還不等我繼續把瞎話編下去，就笑起來：「最後這兩顆算珠正反四面剛好代表八個字，這八個字剛好驗證了你一件事，這件事大體就是說你從小到大女人緣不錯，但你還是處男，卦象顯示你身背大悲之氣，預示你少年時代苦多於樂，謹慎沉著，卻又水火相衝。」
「什麼意思？」我不由問他。
「就是說你雖然辦事謹慎小心，但又是個火爆脾氣，從小禍事連連，從小背負重壓，命途多舛。」
錢老怪說到這兒，我不由罵道：「老錢，感情你個老小子是叫我自己給自己算了一卦啊？」
「是，這一卦算了你的生死，還是你自己給自己算的。」
「准么？」我不由問他。
「准。」
我當即就要錢老怪告訴我是生是死，但錢老怪卻以提前預知不是好事的理由拒絕掉了。
此時，他忽然問我：「細娃子，你有興趣學這個嗎？」
說罷，他從兜里掏出兩本足有巴掌厚的古書遞給我，這書分上下兩卷，書名赫然是——《水道十四經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