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趣的程家人

老管家程忠來到小院，請李心安和程四少爺赴宴。李心安看看懵圈了的程四，這種狀態少不了挨罵。唉，真不讓人省心哪。叫侍琴拿條涼毛巾，讓程四擦了一把臉，精神好了許多。程忠在一旁看著，心中默默點頭，這個李心安人不錯。

由於程英把李心安當子侄待，所以酒宴設在後宅。當幾人來到時，程家人都已到齊。廳中幾張方桌，程英夫婦居中而坐，程夫人下首坐著一個梳著朝天辮的年約八九歲的小姑娘，非常奇怪。旁邊各安男女兩桌看來是程家姬妾和兒子兒媳，屋角一桌圍著一幫大大小小的孩子。李心安一進門眾人都站起相迎，程四引領李心安來到首桌，兩人弓身行禮后，程四返身回到自家兄弟的那一桌，這邊程英示意請李心安客位上坐。

「賢侄，來來，快坐」

李心安多少知道點坐位是有講究的，這個位置不能坐。

「程叔，您既然稱呼小子為侄，那就是一家人。作為晚輩小侄應與四位兄長一起。」

說完一指程家四兄弟的位置。

程英哈哈一笑抬手止住李心安的動作：

「賢侄爽快，可惜老夫沒有合適的女兒，否則就招你為婿了。只是賢侄，咱這有父子不同席的老規矩，所以今日委屈你陪老夫了。」

「那今日小子為程叔執壺添杯。」

說著走到席尾一屁股坐下。

程英那好意思忙說道：

「先侄不可……」

「程叔、程嬸別拿我當外人了，求求你們。」

程英夫婦對望一眼，無奈之下只好命眾人坐下。

老管家程忠一聲『開席』，眾丫環行雲流水般的一道道菜送上桌來。李心安注意到此時除了杯盤偶爾的撞擊聲，屋裡鴉雀無聲，連那幫孩子都沒有一點響動，由此看出程家的家教很好嗎。

片刻桌上擺滿了，程老爺輕咳一聲，端起杯來：

「今日本想為李賢侄接風，那知賢侄肝膽相照，我程家也不能小氣，今日起李賢侄就是我程英的親侄子。程忠，叫下人不得怠慢。」

老管家弓身應是。

程英又招呼那幫孩子來拜見李叔叔。一番忙碌后程英才端起酒杯：

「來，今日就算我們一家人的團圓飯了，干。」

喝了幾杯酒，程夫人給李心安碗里夾了個雞腿。

「心安，以後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儘管告訴嬸子。」

「是，嬸子您也吃。」

李心安也給程夫人夾菜，看到旁邊的小丫頭片子翻白眼，忙又夾塊肉放在小丫頭碗里。小丫頭片子『哼』了聲：

「一個和尚喝酒吃肉，你師傅沒拔了你的狗牙。」

嘎，李心安愣住了，啥時候得罪人了，這麼惡毒。

「這孩子怎麼說話，沒禮貌，以後要叫叔叔。」

程英教訓著孫女兒，程夫人忙介紹道：

「這是老身的長孫女兒純兒，是我們家的小魔頭，讓我寵壞了。」

程英忙轉移話題：

「心安，你爹娘身體可好？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

提起這件事，李心安心中難過。悲催的穿到幾百年以前的明朝，暫時回不去了。爸爸媽媽和爺爺不知有多著急，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受的受不了。想著想著李心安真想大哭一場，不能哭，老子一定要穿回去。

「你哭了？還像小孩一樣。哼！」

看著小姑娘鄙視的目光，李心安發酸的鼻子一下子正常了，讓小丫頭片子小瞧了。隱秘的朝小丫頭做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換上一付笑臉。

「我爸媽都很好，爺爺的身體也很健康。家裡就我一個獨子，沒有兄弟姐妹。」

程嬸一臉憂慮的說：

「你爸媽也就是你爹娘吧？怎捨得放你一人走這麼遠的路，換成我可捨不得。」

「是啊是啊！」

程英附合著。

「爺爺有個心愿，非常想知道祖籍族人的情況。為了幫他老人家達成心意，我哭著喊著鬧著走上一趟，他們沒有辦法了，只好隨我嘍。只是沒想到這一走就走的這麼遠。幸虧碰上程叔，否則我死定了。」

「你要是多幾個兄弟就好了，也好有個伴。」

程嬸感慨地說。

他們這說話，周圍桌上的人都靜靜地聽著。

「剛才還哭鼻子，這會兒又成好漢了，不害臊。」

小丫頭片子繼續毒舌，大概剛才的鬼臉激起她的鬥志，對李心安不依不饒。

李心安一時不知怎麼對付一個八九歲的刁鑽小丫頭，可以的話先抓過來打一頓屁股。這孩子咋長的，咋不和那邊小朋友一樣乖呢，怪不得獨自坐在這。

看李心安難堪，程老四過來解圍。先敬爹娘后與李心安連干三杯，臨走前小聲說：

「別跟她糾纏，惹不起。」

「四叔，你們說什麼壞話？」

「沒有沒有。」

程四逃了。

程英瞪了孫女一眼，又對李心安謙意的笑笑。

「心安，你爹爹如今是為朝庭做事呢，還是當富家翁？」

李心安藉機擺脫小丫頭片子的無理取鬧，先敬了程英夫婦一杯酒，這才回答：

「我爺爺在官場幹了一輩子，前些年退休了在家寫寫字釣釣魚啥的怡享天倫呢。我爸嗎，他自己開了個廠子，做生意呢。」

「做生意？」

恰好程大程二哥倆來敬酒聽到，倆人基本上接手程家的生意，所以特別敏感。

「賢弟，不知叔叔他老人家做的那行生意？」

李心安忙站起身，迎著兩人：

「兩位兄長快請坐。」

二程坐下丫環上來給兩位少爺滿上酒，李心安這才回答道：

「家父開了個小廠子，也就是咱這叫什麼作坊的。生產軸承之類的配件。」

程家父子都用探尋的目光看著李心安。

「什麼樣的軸承？做什麼用的？」

「軸承就是你們馬車，噢。你們馬車上沒有軸承。就是讓車軸能用很長時間的東西。不光是馬車，所有需要轉動物件都用的著它。」

程家兄弟試探的問：

「怎麼做？兄弟能否透露一二。」

李心安搖搖頭，現階段大明絕對造不出來的。

「這需要優質鋼材，關健是要有機床才行，現在大明還造不出來。」

程英對李心安所講的每一個字都非常重視，對他說的每件他不知的物件充滿了好奇，他非常嚮往李心安的家鄉，那該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問的越多越好奇，也越來越糊塗，就說那個什麼『電』吧，看不見摸不著，更不能盛一碗『電』讓人看看，都是他聞所末聞。算了還是別問了，活了多半輩子了，還像個土包子。程大兄弟回到座位，程二問道：

「大哥，他說是真的嗎？那甚不是神仙世界，真有那樣的國度？三弟你讀書多，可曾聽說過？」

後邊這一句卻問在府學讀書的程老三，程老三一合扇子。

「沒聽說過。不過他說的這都是旁門左道，真正學問是聖人之說，不知此人學問如何，待我試上一試。」

程嬸與李心安說著話，不時的夾口菜放入李心安碗里，她對女人也和男人一樣出外做工，很有興趣，當聽說有不少女強人、女明星混的比男人都強，婦人在社會上的地位一點不比男人差時，程夫人兩眼放光，恨不能生於此。另一桌上的婦人們紛紛豎著耳朵偷聽，旁邊小丫頭片子也聽得津津有味，只有程英嘴裡『哼』了一聲，低頭吃菜喝酒。

程三過來打斷李心安的話。

「賢弟慎言，女人三從四德是為美談。如弟所言豈不乾坤倒至，祖宗的規矩何在？聖人之說何在？」

一句話點醒李心安，這是哪？這是封建主義歧視婦女最嚴重的大明朝。在這講男女平等婦女解放之類的，確實不恰當，不，是很不恰當。這些言論若傳到老學究或者言官那裡，治你個有傷風化，教索犯罪，都有可能。

喝點酒咋胡說八道呢，今後要慎重要考慮後果，不能信口開河，否則死的快是一定的。想到這李心安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程三作個揖。

「多謝三哥教導，小弟謹記於心。」

程三還禮：

「為兄也只是說說，三里不同俗嗎！何況還不是我大明。」

話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的得意之色顯露無遺。挫挫這小子的威風，還得靠我程老三。

「賢弟可有功名？經學師從何人？」

李心安心裡計算著，高中畢業算秀才嗎？好像秀才還有工資拿，看來不算。

「小弟沒有功名，教我的老師卻有十幾位。」

「噢？那你都學什麼功課？四書五經？」

李心安無奈的又賣弄：

「三哥，我們那很少有人學習四書五經，從小都學的是語文、數學和史地理化之類。」

「什麼？不學聖人學問，反而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旁門左道。豈有此理！」

李心安一看程三這書生窮酸勁上來，趕緊息事寧人。

「所以呀，我爺爺和我父親都心向中原，爺爺說那個世界太浮燥，已經沒有真正的學問了，這次派我回來也是為了讓我接觸一下真正的學問。以後請三哥多多指教。」

一句話把程三拍的要飄起來。

「好好好，為兄一定皆盡所能，教導於你。」

「三叔好幾年都沒考中秀才，還教人家呢！」

嘎，程三像被切斷電門一樣，僵在那。

咦，一進門就不對付的小丫頭片子，一句話把三叔給噎成半身不遂。好，痛快。

「純兒不得無理。」

程英狠狠的瞪了小丫頭片子一眼。

「小孩子家，大人說話插什麼嘴。老三，你也要多用功，早點考個秀才。心安，你三哥學問還是很紮實的，以後你要多請教於他。」

「是」

「是」

李心安和程三一起弓身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