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心覺得好痛
胡鏡這邊，反應到是不慢，難為他一個御醫，此刻在宮裡那是一路狂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確是拼了命的想要找到蕭后，趕緊去救紀瑾宸。
但即便他再努力，此時此刻，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紀瑾宸，情況已然十分糟糕了。
楊國舅是帶著自己的人趕來天牢的，此刻庭杖的人，也並非天牢內的獄卒，所以下手是半點都不留情面。
五六板子下去時，紀瑾宸還能強撐一會。
可如今十多板子過去后，紀瑾宸已經是奄奄一息，嘴裡甚至都硬生生的，被打到溢出鮮血來了。
這天牢內的牢頭，可沒少拿紀瑾宸的好處，加上蕭皇后的原因，他是最怕事情鬧大的人。
所以就見牢頭，急的原地直打轉轉，最後更是陪著笑臉來到楊國舅近前說道：
「國舅爺，適才小的再旁數著，這二十板子已經夠了，是不是可以叫庭杖的兄弟停手了。畢竟紀瑾宸是要犯，御前沒有發話，真有個閃失，事情鬧大了，誰都擔待不起啊。」
楊國舅聞言，手裡的茶杯不悅的往桌上一拍，接著抬腳就將牢頭給踢倒在了地上。
「我說你們這些廢物，是不是蠢的要死，這紀瑾宸現在犯的，可是暗中聯絡敵國的重罪，死是一定的了，能給她留個全屍那都是聖上開恩。這種人真在天牢里有個閃失，你們不會說她畏罪自殺嗎。
真是什麼都需要本國舅來教你們，簡直是沒用至極，其實我這就是在替陛下分憂呢，省的皇上因為皇後娘娘犯難，我先處置了紀瑾宸，帝后和睦，這才是上上大吉的事情。」
本來楊婕妤悄悄派人，給他通風報信說，一定要利用紀瑾宸，把蕭皇后拉下水，最好叫她的鳳位都被廢了。
但是楊國舅眼瞧著，紀瑾宸先是挨了鞭子，如今連板子都受了，整個人半條小命都要沒了，但這嘴還是閉得嚴嚴實實的，連蕭后的名字都不提一個字。
楊國舅就知道，恐怕將紀瑾宸打死，想拉蕭後下水，也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那索性還不如先要了紀瑾宸的小命，死無對證之下，穆華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這個做太子的侄子，就能被保全下來了。
別看楊國舅，雖然不務正業，但是小聰明到也是有些的，這心裡別提將算盤，打的多叮噹響了。
「給我狠狠的打，我是主審，怎麼審我說了算，對於這種抵死不肯招供的，不用大刑不會有收穫的，若真扛不住，也是這妖女活該命短，怨不得別人。」
楊國舅這是下了殺心，可就在他的話才脫口而出時，穆驍雲冷著一張臉趕來了。
「楊秦你好大的官威啊，別忘了本王也是主審，你想動她，也得問問我答不答應。」
本來穆驍雲覺得，這輩子他領兵在外，什麼廝殺的場面沒見過，什麼兇險沒經歷過，天塌下來，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氣定神閑。
但是當他瞧見，紀瑾宸那奄奄一息，嘴角溢血的樣子時，他竟然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就像當年被那個人，利箭劃過眉心時的感覺一樣，痛徹心扉。
穆驍雲並不在朝局上，對穆華有所支持，甚至隱隱有些對立的局面，楊國舅也很清楚。
所以穆華這個侄子，想除掉的人，楊國舅自然也是充滿敵意的。
「哎呦，雲親王來的可真是夠快的，本國舅早就聽了些風言風語，說親王您和這個紀瑾宸，私下裡關係走的極為親密，本來我還當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話，可如今瞧你這心疼佳人的模樣，果真傳言不是空穴來風。」
紀瑾宸之前可是准太子妃，若一旦做事穆驍雲和她關係不清不楚。
那恐怕這天牢重地，穆驍雲也非得進來走一遭不可了。
「楊國舅，你還知道我貴為親王，你區區一個遵義候罷了，也敢在這裡編排本王的閑言碎語。
真以為自己的妹妹做了個小小的婕妤，你就是我皇兄的大舅子了，一個忘了國的皇子，也敢在我大雲如此張狂，甚至濫用私刑，你信不信本王今天在這裡直接廢了你，也無人敢將我如何。」
穆驍雲的底氣，那是在累累戰功的堆積下，憑本事自己打出來的。
楊國舅呢，也就仗著個侯爵的身份，加上侄子的太子，瞧著威風罷了，實則卻是色厲內荏。
「雲親王，到底咱們都是皇親國戚，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嘛，真動起手來鬧到御前，那誰都不好看。
再說我只是不了解你們大雲的律條，既然你說用刑詢問紀瑾宸，是不合規矩的，那我領著自己的人先撤就是了。不過後天就是三堂會審的時候了，若她還不肯從實招供，我可不會像今天這樣客氣了。」
楊國舅不想走的那麼狼狽，本來還想放句狠話，找個台階自己好下。
但是穆驍雲，哪裡肯配合他，當即眉頭就是一皺。
「滾！」
尷尬到，臉漲紅如豬肝的楊國舅，領著自己的人，灰溜溜的就離開了。
而等到他一走，穆驍雲上前，就將紀瑾宸打橫直接抱了起來。
「你這妮子，不向來牙尖嘴利，更是小聰明不少的。怎的每每氣我時，那麼遊刃有餘的，真到了自己的事情，連自保都辦不到，你怎麼不直接蠢死自己算了。」
紀瑾宸本來都昏昏沉沉，意識不清了。
但是被穆驍雲一抱起來，傷口拉扯下，疼的她到是恢復了些許的清醒。
「穆驍雲，你趕緊放我下來，還嫌別人傳我們倆的閑話不夠多嗎。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要替我保護好姨母，我反正已經鋃鐺入獄，流言蜚語我可以不在意，但這些話足可以毀了你，所以你趕緊給我走。」
穆驍雲望著紀瑾宸被抱起來后，眼睛都沒力氣睜開，鮮血更是順著衣服都滴落到地上了。
但這妮子，哪怕到了此時此刻，心裡還不知道替自己想一想，他沒來由的，只覺得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了。
「想要管別人的事情，你就得先自己有命活下來。而且紀瑾宸你給我聽清楚了，若你死了，那就真的死無對證，太子他們那些人，想怎麼栽贓皇嫂都不是難事，為了你姨母，你也得給本王撐住了，我這就帶你去御醫署。」
紀瑾宸想掙扎，不想和穆驍雲糾纏太深。
可是怎奈她好好的時候，都不可能從穆驍雲手掌心裡逃脫掉，此刻就更沒機會做到了。
因此當關在天牢內多日，總算從新見到陽光的紀瑾宸，她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所以迷迷糊糊間，她清楚的感覺到，穆驍雲如何不顧獄卒的阻攔，將她強行帶走的。
也感覺得到，對方一路抱著她，怎麼在宮婢內侍的注視下，飛快的往御醫署趕去。
沒來由的，紀瑾宸的手，默默的將穆驍雲的衣服緊緊的握住了。
靠在他的懷裡，有羞澀，有忐忑，但卻也覺得十分的心安。
「王爺，你還是將我放下來吧，我現在就是個階下囚，你這樣抱著我，會有損你自己的清譽。」
雖然有點捨不得離開這個溫暖又安全的懷抱了，但是紀瑾宸還是難免，要替穆驍雲著想，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任何人。
「抱都抱了，而且已經有這麼多人看見了，你覺得就算本王現在直接將你丟在地上，閑言碎語就沒了嗎。
而且本王何時在意過，這些身外的虛名，你這麼不想連累人，就給我好好的活著，等到三堂會審時，你才有機會扛下一切的過錯，如此無論是本王也好，還是皇嫂也罷，才不會被你愚蠢到，聯絡南域又被人暗中察覺到的做法給連累到。」
紀瑾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是傷口太疼，或許真是被穆驍雲的及時相救給感動到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但是此刻聽著穆驍雲，這冷冰冰的話，紀瑾宸的心瞬間跌落谷底，更是忍不住的陣陣犯疼起來。
「所以，雲親王你如此在意我的死活，並非是因為想救我，而是怕我死了，你說不清楚密信的事情，真的會被連累到對嗎。」
穆驍雲向前疾走的步子一頓，雖然他馬上繼續往御醫署趕去，但卻許久再沒說話。
看著他的這個反應，紀瑾宸覺得自己果真猜對了，嘴角的笑不禁變成了苦笑。
「王爺放心吧，只要你信守承諾，幫我姨母不被這件事情牽連到，那就算所有的刑具都給我用上一遍，我也會咬牙自己扛下一切，不會連累到你的。」
聽到紀瑾宸這樣說，穆驍雲心裡，非但不覺得高興，反倒再次被氣得不輕。
「我說你這丫頭，是不是天牢關久了，就開始犯傻了。有活命的機會，為何一定要選擇欣然赴死。而且旁人不清楚，本王會不知道，你的每一封密信，並無暗中聯絡南域對大雲不利的消息傳遞出去。
所以你好好給我養傷，你這條命，只要我穆驍雲在，就不會叫你被送上斷頭台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若做不到，我一命抵一命賠給你一起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