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伙天盪山
卻說張小七被點中了穴道,耳朵卻聽得真切,眼見上官奚揮筆刺向自己,心就一涼,「完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自己終究還是難逃這一劫!」索性把眼一閉,站著等死。
就在這個當口,那個聲音傳來了,雖不大,卻如鬼魅般在空中反覆回蕩,字字千鈞!練家子一聽便知,沒有很強的內力,絕對發不出這種聲音。
上官奚在空中一頓,急忙收回兵器,飛身形落回原地,揚起臉高聲喝道:「何方高人,還請速速現身!」
那聲音回道:「不必了!上官老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你不要插手,速速離開!」
上官奚歪了歪嘴,不服氣的叫道:「閣下連臉都未露,就要攆貧道走,是不是有點太狂妄了?貧道的行事風格向來都是空空而來,滿載而歸。若想讓貧道空手而回,閣下恐怕還要使出點手段才行!」
「哈哈哈!」空中響起一陣狂放的笑聲,與此同時,五顏六色的絲線漫天而下,像一根根小棍子直直地打將下來,啪啪啪!將每個人身上的梨花針悉數打落,所有人都恢復了正常。
上官奚一見,登時猜出了來人,臉色驟然變白了,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沒想到竟然是前輩!多有冒犯,還請恕罪!不過晚輩還是有點不甘心,不如你我二一添作五,平分如何?」
「你個小雜毛!竟敢跟老夫討價還價!不識時務,還不快滾!」
「是是是!」上官奚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陳吃糠慌忙叫道:「仙長!不要走!救救本官,一個人再加兩千兩!您看怎麼樣?」
上官奚有些遲疑了,眼看到手的銀子賺不到,急得原地轉圈,回過來滿臉賠笑跟高人商量道:「前輩,您看能不能放貧道一馬,您這樣斷人財路,總是不合江湖規矩嘛!」
「怎麼著!上官雜毛,你是非要逼老夫現身嗎?我可警告你,若是老夫現身,你恐怕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陳吃糠害怕了,痛哭流涕地哀求:「仙長!救我啊,本官還有錢,都給你!」
上官奚無奈地擺擺手,「我不是不想掙錢,可這錢有命掙,沒命花呀!以後我們有機會再合作吧!告辭!」說完,把拂塵一甩,一個墊步飛身而去。
這邊,翟大當家接連打翻了眼前的兩個士兵,用鐧指向陳吃糠,「鄉親們!那個刮地三尺的狗官就在前面,血海深仇,我們今天就要做個了斷!隨我殺上去!」
後面的老百姓一個個眼睛都紅了,「殺了他!」「打死這個畜生!」大家呼嘯吶喊著,蜂擁而上。張小七也把手中的兵丁往士兵堆里一撇,「我去你娘吧!」邁開大步把兩條胳膊掄圓了,接著撇人。
陳吃糠一看大勢已去,「快!快撤!」一催戰馬,帶著手下衙役,離開法場,奪路而逃。
陳吃糠這一幫人驚慌失措如喪家之犬,半路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行,我得回趟縣衙,拿了金銀細軟再走!」
縣丞急忙勸道:「大人,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想著那些金銀珠寶,一會兒亂民追上來,再想跑可就晚了!」
陳吃糠左右為難,思索半天,最後氣得五官都挪位了,臉上的肥肉不停地抽搐,「媽的,本官這麼多年挖空心思搜刮的錢財全都便宜那些亂民了,等本官回來,他們誰也別想好過!」
「快走吧!大人!」後面的衙役用鞭子猛地一抽陳吃糠的馬屁股,那馬一聲嘶叫,奮起揚蹄,載著懊惱不已的陳吃糠向前奔去,其他人緊緊跟隨,慌慌張張向城外逃去。
很快,張小七和翟大當家帶領百姓殺散了官兵。
翟大當家收起雙鐧,跳上高台,大聲向下面的百姓說道:「陳吃糠那狗賊逃跑了,我們的大仇未報!今天大家既然已經鬧了法場!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跟我圍攻縣衙,把陳吃糠的老窩端了,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我們聽翟大當家的!」
「端了貪官的老巢!」
百姓們雲集響應,聲勢滔天。
翟大當家和張小七等人帶著數百民眾一路浩浩蕩蕩直奔縣衙而來。
剛到衙門門口,迎面正碰上陳吃糠的小舅子帶十幾個地痞流氓匆匆忙忙地往外跑,他們每個人身後都背著個大包袱,鼓鼓囊囊的,看來是趁火打劫,倒騰了不少東西。
這下冤家路窄,正好趕上。翟大當家一聲斷喝:「好啊!這些畜生!我們正愁找不著你們呢,自己送上門來了,今天正好一鍋端!」
幾個小混混平時驕橫慣了,哪吃這一套,把包袱往地上一放,梗梗著脖子。
「哎喲呵!人多了不起是嗎?你們就是人再多也只不過是一些賤民!想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還有你,翟珊,別裝了!別人不知道,小爺我還不知道?你就是一娘們……」
陳吃糠的小舅子還要喋喋不休地往下說,可這些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王八羔子!打的就是你!」張小七大罵一聲,跳過來一拳正砸在他腦門上,耳籠中就聽見咔嚓一聲脆響,腦門整個凹了進去。
那小子嗝了一聲,兩眼一翻,仰面朝天摔在地上,猛蹬幾下腿,咽氣了。
「哎呀,這麼不禁打呀,那你還裝什麼橫?我還以為是個狠角色呢!」張小七遺憾地看著地上的屍首,搖搖頭。
其他小混混哪見過這場面,一看真有不吃這一套的,嚇得是魂不附體,轉身就想跑。老百姓們平時受盡了他們的欺凌,誰會放過這報仇雪恨的機會,一擁而上,扁擔鋤頭擀麵杖配合著咒罵聲一頓亂捶。
張小七來到翟大當家近前,撓著頭嘿嘿地傻笑,「這小子找死,居然敢罵我們翟大當家是娘們!我教訓他一下!」
翟大當家抿嘴笑了,把張小七上下打量了一遍,一抱拳,「叫我翟山就行,這位壯士不像是我們天盪山的人,剛才看你作戰勇猛異常,只是欽佩,一直沒來得及認識,還請問壯士尊姓大名!」
張小七連忙抱拳作揖,「大當家太客氣了,在下名叫張小七。我雖不是天盪山的人,可我爹娘還有我哥都在你們天盪山,這幾年多虧大當家照顧,才沒有遭到狗官的坑害。小七在此謝過大當家了!」
「沒什麼,都是鄉里鄉親,況且鋤強扶弱也本是我輩的責任。這一次你同我一起回山,你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張小七點頭,「恩,一切聽大當家安排!」
當下,翟大當家叫人把陳吃糠的家產全部搬出來,統統散給百姓。然後一把火燒了縣衙,帶領手下和願意追隨的鄉民一起返回天盪山。
張小七來到山寨,見到了一別多年的爹娘和哥哥,一家骨肉團圓,自是不勝歡喜。
一個多月以後,張小七身上的傷徹底痊癒了,一想到自己還要回到軍中,手刃悶頭和拐子六兩個奸賊,替魏火長和其他兄弟報仇,一時熱血沸騰,火急火燎地趕去向翟大當家辭行。
翟大當家詢問緣由,張小七就把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翟大當家皺緊了眉頭,不由得一陣唏噓,「小七兄弟,沒想到你的身世竟如此坎坷離奇!
可是兄弟你想過沒有,你鬧了法場,打傷了官兵,還殺了人,燒了縣衙,任哪一條都是要被處死的!現在外面到處都在通緝捉拿你,那靈州千里之遙,你怎麼過去?
退一步說,即使真的如你所願,順利找到了軍營,你就能殺得了那兩個奸賊嗎?他們現在恐怕早就用你的軍功陞官了,到時他們痛下殺手,你形單影隻,只怕是飛蛾撲火!」
「那我該怎麼辦!如果此仇不報,我怎麼對得起魏火長他們?」
「別急!兄弟!」翟大當家俊俏的臉蛋上露出了一絲迷人的微笑,「你還記得那天我們鬧法場時,救我們的那個世外高人嗎?」
張小七低頭想了想,詫異地問道:「是那個用絲線打開我們穴道的?」
「正是!這些天我也時常猜測他的來歷,可一直沒有頭緒。這樣的功夫在當今武林也是數一數二的,若是他能助你,大事定可成功!」
「可是這高人神出鬼沒的,若一直不露面,我該怎麼辦?」
「沒事,吉人自有天相,依我看,高人應該還在關注著我們,說不定哪天就會現身,你且安心在山寨住下。兄弟你一身本領,不如就給我當個二當家,我們一起管理山寨,你看可好?」
張小七連連推辭,「不可,不可,小七我初來乍到,寸功未立。怎麼可以上來就當這麼大的官?你還是讓我干老本行,當個小兵得了!」
翟大當家霍然而起,「誒!你我兄弟投緣,什麼官不官的,無非就是個稱呼!你既然到了我這裡,我們就是一家人!老子高興,大當家給你做也行,何分你我?」
張小七誠惶誠恐,還是堅辭不受。
翟大當家一擺手,「算了,反正這山寨我一個人也管不過來,你若有空,就幫我操練下士兵,巡下營什麼的吧!」
張小七這才領命。
至此之後,張小七從心往外對翟大當家感激涕零,每日勤勤懇懇練兵巡營,不敢有半分懈怠。閑暇之日,又跟翟大當家在一起暢聊,到山中四處遊玩。
兩個人的關係日益親近了。
再說小鐵頭,自打回到山寨,見到翟大當家對新來的張小七如此器重,心裡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這一日,他心情煩悶,就找了兩個兄弟在一起喝酒。三個人胡吃海塞,幾杯酒下肚,嘴就沒有把門的了。
小鐵頭就說:「最近這大當家不知怎麼了,對我那個發小也太好點了吧!」
邊上一個兄弟嬉皮笑臉地贊同道:「是呀!他倆天天黏在一起。兩個大男人出雙入對的,搞得跟小兩口似的,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呀!嘿嘿嘿!」
「我倒覺得不是!」另一個兄弟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們還記得陳吃糠的小舅子在衙門門口說的話嗎?他說咱們大當家是個娘們!」
小鐵頭立刻反駁道:「不可能!就我發小那長相,咱們當家要是個女的,還敢跟他在一起?」
「可是你們看看翟大當家的身形和容貌,確實很像個女人哪!」
三個人想了片刻,都深有同感。
小鐵頭就提議道:「大當家每天晚上戌時三刻都要在房間里洗澡,不如我們今晚偷偷潛進去,到時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