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鬧法場

第七章 鬧法場

張小七被抓進大牢,聽聞家鄉的變故,心裡五味雜陳,不是個滋味。不過好在父母親人都還安好,總算踏實了不少。

小鐵頭就說:「小七哥,我知道你的手段!既然你家人都在天盪山,你自己也被當成反賊誣陷下獄,不如就跟我們一起反了吧!」

另一個兄弟也跟著說道:「是啊,反不反,陳吃糠都不會放過我們的,與其在這裡坐以待斃,不如我們砸牢反獄,反出櫟陽縣,殺回天盪山去!」

「可是,我當初曾經發誓要為國效力,怎麼能當反賊?」

「你不反,但現在還不是一樣要被當成反賊處死?難道你不想回去見你的父母了?別傻了,兄弟!」小鐵頭拍著張小七的肩膀勸道。

張小七沉默了片刻,想到了五年未見的父母,想到了魏火長和其他兄弟的大仇還沒有報。他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點點頭,「說吧,怎麼干!」

當下,四個人湊在角落裡小聲計劃起來。

一晃又是一個多月,張小七的傷勢好了一些。這天早上,衙役們打開了牢門,「走吧!到日子了,今天該你們上路了!」

四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站起身,走出牢房。

衙役們挨個給他們帶上鐐銬枷鎖,押進囚車,遊街示眾。

一個時辰后,囚車來到法場。法場外圍已經站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平頭百姓。刀斧手們懷抱砍刀站在法場中央,早已準備就緒。

陳吃糠挺著大肚子正靠在案幾後面剔牙,肥嘟嘟的大臉上熱汗直流,一旁的衙役殷勤地拿著蒲扇給他扇風。他看到四個人下了囚車,卸了枷板,忙不迭地向下面命令道:「快!快!把他們給我給押上去!」

旁邊的衙役見狀,懇切地勸道:「大人,趕快行刑吧,完事好回去吃午飯哪!看您挨餓的樣子,真叫屬下心疼!」

陳吃糠頓時嚴肅起來,喝斥道:「誒?吃飯要緊還是砍頭要緊?本官辦事向來清正嚴明,一絲不苟,這午時三刻還沒有到,我們怎麼可以草菅人命?」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

說到這裡,陳吃糠來了精神,站起身乾咳了幾聲,從懷裡掏出一份稿子,對著看熱鬧的老百姓鄭重其事地開始了演講。

「各位鄉親!各位來賓!各位朋友!今天,我們在這裡歡聚一堂,共同慶祝趙太守三姨太的二十大壽……」

陳吃糠正搖頭晃腦地準備接著往下念,縣丞一捅他,輕聲提醒道:「大人,稿子拿錯了,這一份才是!」說著,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稿子遞過去。

陳吃糠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搶過稿子,「混賬!這也能搞錯!你這個飯桶!」縣丞唯唯諾諾,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陳吃糠尷尬地朝百姓笑了笑,重新整理情緒,抑揚頓挫地大聲朗讀起來。

「各位父老鄉親,本官自上任這櫟陽縣令,可以說上承天恩,下恤黎民,每日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終不敢因私而廢公。所幸治下一片昇平,百姓安居樂業。每每思之,本官常常感慨萬千,夜不能寐,終得一首七絕以表本官心跡:百姓吃米我吃糠,一切都為百姓忙,有人就是不相信,誰來聽我訴衷腸!呀!訴衷腸!」

吟誦完畢,陳吃糠甚是得意,坐下來美滋滋地把判簽往下一扔,「行刑吧!」

刀斧手舉刀就要動手,就聽見張小七炸雷般一聲大吼:「慢著!我來聽你訴衷腸!」

陳吃糠嚇得一愣,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張小七咔吧一聲掙斷繩索,站起來一拳就將身後的刀斧手打翻,奪過了砍刀,左劈右砍,眨眼間砍倒其他的刀斧手,割斷了小鐵頭等人的繩索。

陳吃糠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急得臉上的肥肉都抽抽了,大聲命令手下:「快!快!把這幾個亂匪給我抓住!」

法場周圍的兵丁揮舞著大刀長矛衝上來把張小七四個人團團圍住。

張小七身經百戰,根本不把這些雜兵放在眼裡,如下山的猛虎沖向人群,大喊一聲:「擋我者死!」掄刀大砍大殺,帶著小鐵頭等人直奔陳吃糠而去。

這些個兵平日里在鄉間欺軟怕硬慣了,哪見過這等場面,是一觸即潰,被殺得哭爹喊娘,四處逃竄。

「給我上!不許後退!放箭!放箭!殺死一個,賞銀一百兩!」陳吃糠氣急敗壞地叫嚷起來,後面弓弩手圍過來,亂箭齊發,這才勉強射住了陣腳。

張小七還好,小鐵頭三個人就有些吃不消了,他們手忙腳亂,應接不暇,只累得氣喘吁吁,身上也挂彩了。

張小七隻好返回來,把大刀舞動如飛,替他們遮擋亂箭和刀槍。雜兵們趁機重新圍攏上來將他們困在當中。

小鐵頭急切地叫道:「小七哥,不要管我們!快去抓陳吃糠!不然我們幾個都得玩完!」

「不行,我怎麼能丟下你們不管?」

「快去!小七哥,你身上還有傷,這樣我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張小七沒有說話,依然固執地護住三個人。

陳吃糠見局勢好轉,安心了,背著手腆著大肚子,罵道:「就你們幾個亂匪也敢大言不慚?本官是什麼人,朝廷命官!能聽本官訴衷腸的除了上官就是天子王爺,你們是什麼東西!等死吧!」

話音未落,下面的百姓一陣躁動,一個纖細的聲音響起,「陳吃糠,我讓你跟閻王訴衷腸怎麼樣?」隨著聲音,噌噌噌!三十多個黑色的身影飛身躍上法場。

小鐵頭眼睛一亮,興奮地大喊:「翟大當家!」張小七聞言,拿眼角的餘光瞟去,為首的是一個俊美的青年,身材不高,一襲黑衣,光頭沒帶帽子,梳著齊劉海的短髮,腰束絲絛,足下蹬著踢死牛豆包大灑鞋,手中握著一對雌雄鎏金雙鐧。

再看五官,此人生得是鴨蛋臉,尖下頜,面如冠玉,柳葉眉,大眼睛,高鼻樑,唇紅齒白,嘴角上方一顆小黑痣,十分清秀。

那人微微一笑,朝小鐵頭點點頭,揮動雙鐧加入了戰團。

「天盪山的翟大當家來了!」圍觀的人群霎時間就像開鍋了一般。

「走!跟著翟大當家,宰了陳吃糠那畜生!」有人大聲鼓噪起來,這下人們有了主心骨,頓時群情激奮,一片沸騰。

「跟他們拼了!」人們拿著扁擔簸箕木棍鋤頭,烏泱泱衝進了法場。

「你們這幫刁民!想找死嗎?鬧法場的全部都給我射死!」陳吃糠氣得原地蹦了三蹦,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

弓弩手們更加賣力了,箭雨到處,百姓們紛紛倒下,一時間,凄慘的痛哭聲響成一片。

張小七見狀,劍眉倒豎,虎目圓翻,「王八羔子,我打死你們!」把砍刀扔到一邊,騰出手來輕舒猿臂,抓住一個兵丁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起來,照著正在放箭的弓弩手們撇了過去,這一下砸倒了一片。

回過來,他還覺得不過癮,索性一手一個開始了撇人。

陳吃糠站在高台上,遠遠地看著,張小七就像一台推土機,所到之處,手下的兵丁四處亂飛。再往後看,鬧事的民眾越聚越多,在天盪首領的帶領下,鋪天蓋地衝殺過來。兵丁們早已沒有了招架之力,像過街的老鼠一樣被到處追打。

縣丞哆嗦著在一邊勸道:「大人,趕緊撤吧,再不走就被亂民包圍了!」

陳吃糠慌了手腳,聽得縣丞的提醒,才反應過來,急忙甩著大屁股一溜小跑來到戰馬邊,扶住馬背就往上爬,衙役們趕過來幫忙,眾人喊著號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掫上馬鞍,那馬被壓得一陣嘶鳴,登時矮了半截。

陳吃糠催動坐騎,眾衙役隨護著正要逃跑,忽聽到空中一聲高叫:「無量天尊!陳縣令留步,貧道來也!」

「是誰?」陳吃糠回頭看去,只見無數梨花針雨點般漫天飛舞,一陣針雨澆過,法場上所有正在廝殺的人,無論兵丁百姓頃刻間都被扎中了穴道,動彈不得。

張小七正在撇人,剛剛舉起一個士兵,突然就感到脖頸后一陣劇痛,渾身酸麻,再想發力卻怎麼也動不了了,身體被牢牢地定在原地如木雕泥塑一般,連被自己舉的兵丁也一樣躺著中招了。

這時,一位白衣老道從天而降,飄飄然落在塵埃。

這老道身著白色道袍,手提拂塵,道袍正中繪著陰陽八卦。看面相已年過花甲,鬢髮斑白,一縷長髯飄在胸前。

陳吃糠大喜,直接在馬上作揖,「多謝仙長搭救!仙長仗義出手,真是義薄雲天。敢問仙長高姓大名,本官定當后報!」

老道一甩拂塵,「貧道上官奚,江湖人稱鐵畫銀鉤,清風道人便是。陳縣令也不必如此客套,不瞞縣令,貧道此行只為錢而來!」

陳吃糠就是一愣,「還請仙長明示!」

上官奚呵呵一笑,「剛剛縣令大人說要后報,依貧道看,最好還是現報。我們就在此錢貨兩訖,互不拖欠,豈不痛快!」

陳吃糠恍然大悟,「好!好!沒問題!本官剛才就說殺死一個匪首,賞銀一百兩!」

上官奚搖搖頭,「那是小兵的賞銀,若是貧道出手,起碼也要這個數!」說著,五個指頭伸到陳吃糠眼前。

「五百兩!」

「不!一個匪首五千兩!」

陳吃糠面露難色,一個勁地咋舌,「這這這,仙長!是不是有點太貴了?本官是清官,囊中羞澀,能不能給打個折?」

上官奚臉色陰沉下來,「貧道向來不喜討價還價。若是縣令大人不肯,貧道也不強求,這就打開那些刁民的穴道,任他們攻殺上來,再不干涉!」隨後,從袖中拿出一支判官筆,就要動手。

「等等!」陳吃糠的表情如割肉剜心般痛苦,搖頭晃腦,嘀咕了半天,最後一咬牙,一狠心,「也罷!破財消災!我們成交!」

「還是縣令大人識時務!貧道這就出手!」上官奚一晃身形,騰空而起,判官筆在空中像一道閃電,刺向了張小七。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陣戲謔的笑聲從空中傳來,「上官雜毛!這個場子是我的!你還不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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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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