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福爾摩斯全集(三)》(36
張網
亨利爵士見到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與其說是驚奇,不如說是高興,因為幾天來他一直在盼望著,最近發生的事會促使他從倫敦到這裡來。可是,當他發現我的朋友既沒有帶任何行李,也沒有對此加以解釋的時候,不禁驚訝得睜大了眼睛。我們倆很快就滿足了他的好奇心,在吃完一頓很晚的夜宵后,我們把我們遭遇的事情中看上去應該讓准男爵知道的部分都盡量講給他聽了。此外我還承擔起一項不愉快的使命,負責把塞爾登死亡的消息透露給巴瑞摩夫婦。對巴瑞摩來說,這消息可能使他如釋重負,但是巴瑞摩夫人聽了之後,竟兩手抓著圍裙抽泣起來。對全世界的人來說,他都是個殘暴的、半是野獸半是魔鬼的人;可是在她的心目中,他卻始終是小時候和她形影不離的那個任性的、總抓著她的手不放的孩子。這個人可真是惡貫滿盈,臨死時連一個為他慟哭的女人都沒有。
「自從早晨華生出去之後,我在家裡一整天都感到悶悶不樂,」准男爵說道,「我想我應該受到表揚,因為我恪守了我的諾言。如果我沒有發過誓說決不單獨外出的話,也許我會度過一個相當愉快的夜晚的,因為我曾接到斯特普爾頓的口信,請我到他那裡去。」
《巴斯克維爾的獵犬》劇照
(美國:21世紀福克斯電影公司,1939)福爾摩斯全集由巴茲爾·雷斯伯恩飾演,華生由奈傑爾·布魯斯飾演
「我相信您如果真的去了,一定會過一個相當愉快的夜晚的,」福爾摩斯全集冷冷地說道,「可是,我們卻曾以為您已摔斷了脖子而大為傷心呢,我想您知道了這一點,總不會感到開心吧?」
亨利爵士睜大了眼睛吃驚地問:「怎麼回事啊?」
「那個可憐的壞蛋穿的是您的衣服,我想您那位送給他衣服的僕人或許會在警察那裡惹上麻煩呢。」
「恐怕不會。至少據我所知,那些衣服哪一件也沒有記號。」
「那他真是幸運——事實上你們都很幸運,因為在這件事情上,從法律的角度講,你們都已經犯了罪。作為一個公正的偵探,我幾乎可以肯定,首要職責就是將你們全家逮捕。華生的報告就是為你們定罪的最有力的證據。」
「可是咱們的案子怎麼樣了呢?」准男爵問道,「您從這一團亂麻中摸到什麼頭緒了沒有?我不認為,自從我們到這裡以來,華生和我兩人有多麼高明的行動。」
「我想,不久我就可以把有關的情況弄得更清楚些了。這真是一起極為困難且最最複雜的案件,現在還有幾處疑點我們弄不明白——但是已經很接近了。」
「我們曾經有過一次經歷,華生一定早就告訴過您了。我們在沼地里聽到了那獵狗的嗥叫聲,因此我敢發誓說,那傳說不全是無稽的迷信。在美洲西部的時候,我曾擺弄過一陣子狗,所以我一聽就能知道。如果您能給這隻狗戴上籠頭、套上鎖鏈的話,我發誓您就是空前絕後最偉大的偵探。」
「我想只要您肯幫助,我就一定能給它戴上籠頭,套上鐵鏈。」
「無論您讓我幹什麼我都干。」
「很好,而且我還得要求您盲目地去做,不要總是追問理由。」
「全聽您的。」
「如果您這樣做,我想咱們的小問題不久就可以解決了。我確信——」
他突然住口不說了,凝神注視著我的頭頂上方。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樣地專心,那樣地安靜,彷彿一尊輪廓鮮明的古典雕像,儼然就是智者和預言家的化身。
他突然住口不說了,凝神注視著我的頭頂上方。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誌》,1902
「有什麼啊?」我和亨利爵士都喊了起來。
當他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我看得出來,他在極力抑制著內心的激動。他的表情依然鎮靜自若,可是眼睛里卻閃爍出狂喜的光芒。
「請原諒一個鑒賞家的讚美吧。」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手指著掛滿對面牆上的一排肖像,「華生是不會承認我懂得什麼藝術的,可是,那不過是嫉妒罷了,因為我們對作品的理解完全不同。啊,這些人像畫得真好。」
「噢,聽您這樣說我很高興,」亨利爵士說道,同時帶著幾分驚異的眼光望著我的朋友,「對於這些東西,我不敢假充內行。我對馬或是閹牛要比對一張畫更有發言權。我真不知道您竟能有時間搞這些玩意兒。」
「好在哪裡,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現在就看出來了。我敢發誓,那是一張奈勒[184]的作品,就是那邊那個穿著藍綢衣服的女士;而那個戴著假髮的胖紳士則一定出自雷諾茲[185]的手筆。我想這些都是您家裡人的肖像吧?」
「所有的都是。」
「人名您都知道嗎?」
「巴瑞摩曾就此給我上過一課,我想我的功課做得相當不錯。」
「那位拿著望遠鏡的紳士是誰呀?」
「那是巴斯克維爾海軍少將,他曾於西印度群島在羅德尼將軍[186]麾下任職。那位穿著藍外套、拿著一捲紙的是威廉·巴斯克維爾爵士,在皮特[187]任首相時期,他是下議院委員會的主席[188]。」
「還有我對面的這個保皇黨人[189]——穿著黑天鵝絨斗篷、掛著綬帶的這位呢?」
「啊,您可得知道他——他就是品質惡劣的雨果,一切不幸的根源,巴斯克維爾獵犬的傳說就是從他開始的。我們不會忘掉他的。」
我也饒有興趣並帶著幾分驚奇地望著那張肖像[190]。
「天哪!」福爾摩斯全集說,「他看上去就像一位態度安詳性情柔順的好好先生,可是我敢說,在他的眼神里暗藏著乖戾的煞氣。我曾把他想象成一個比這要粗暴、兇殘得多的人呢。」
「這張畫像的真實性是不容懷疑的,因為畫主的姓名和繪製的年代——'1647'就寫在畫布的背面。」
福爾摩斯全集沒有再多說什麼,可是那老酒鬼的畫像似乎對他產生了魔力,在吃夜宵的過程中,他的眼還不斷地瞄著那張畫像。直到後來,當亨利爵士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去以後,我才摸清了他的思路。他帶著我回到宴會廳,手裡拿著寢室的蠟燭,高舉起來,照著牆上那幅因年代久遠而顯得色澤暗淡的肖像。
「你在畫像上能看出什麼東西來嗎?」
我望著那裝有羽飾的寬檐帽,額角的捲曲發穗[191],鑲著白花邊的領圈和這些陪襯中間的那副一本正經的嚴肅面孔。那薄薄的雙唇,緊閉的嘴巴,冷漠而頑固的眼神,雖說不上暴戾,卻也顯得粗魯、尖刻和嚴峻。
「像不像一個你認識的人?」
「下巴有些像亨利爵士。」
「也許有那麼一點兒。等會兒!」他站到一隻椅子上,左手舉起蠟燭,彎曲右臂遮掩住寬檐帽和下垂的長條髮捲。
他站到一隻椅子上,左手舉起蠟燭,彎曲右臂遮掩住寬檐帽和下垂的長條髮捲。
理查德·古特施米特,《巴斯克維爾的獵犬》(斯圖亞特:羅伯特·盧茨出版社,1903)
德文郡公爵夫人與她的女兒喬舒亞·雷諾茲爵士(1786)
「天哪!」我驚奇地叫了起來。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誌》,1902
「天哪!」我驚奇地叫了起來。
斯特普爾頓的面孔由畫布里活脫脫地跳了出來。
「哈,你看出來了吧。我的眼睛是久經訓練的,能撇開附屬的裝飾物直視其本來面目。這是罪犯偵察人員的首要特點,必須能看破任何偽裝。」
「但這也太神奇了,簡直就是他的畫像呢。」
「是啊,這的確是一個返祖遺傳的有趣實例[192],而且同時表現在肉體和精神兩方面。研究家族肖像足以使人相信往生輪迴的說法。顯而易見,這傢伙是巴斯克維爾家的後代。」
「還懷著篡奪財產繼承權的陰謀呢。」
「完全正確。這張畫像碰巧供給了我們一個顯然是最迫切需要的線索。咱們抓住他了,華生,咱們抓住他了。我敢發誓,不到明天晚上,他就要在咱們的網子里像他自己的蝴蝶那樣絕望地亂拍翅膀了。只要一根針、一塊軟木和一張卡片,咱們就可以把他放進貝克街的標本室里去了!」
當他轉身離開那幅畫像的時候,突然爆發出少有的大笑[193]。我不常聽到他笑,只要他一笑,總是說明有人就要倒霉了。
第二天早晨我很及時[194]地起床了,可是福爾摩斯全集比我還要早些,因為在我穿衣服的時候,看到他正沿著車道從外邊走回來。
「啊,今天咱們得好好地忙活一天!」他說著,一面帶著行動之前的興奮搓著雙手,「網全都下好了,馬上就要往回收了。究竟是咱們把那條尖嘴大梭魚捉住呢,還是它由咱們的網眼裡溜掉,今天就能見分曉。」
「你已經去過沼地了嗎?」
「我已經由格林湓發了一份關於塞爾登死亡的報告到王子鎮去了。我想我可以保證,你們當中誰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惹上麻煩了。我還和我那忠實的卡特萊取得了聯繫,如果我不讓他知道我平安無事的話,他一定會像一隻守在主人墓邊的狗一樣在我那小屋門口空盼到死的。」
「下一步怎麼辦呢?」
「去找亨利爵士。啊,他來了!」
「早安,福爾摩斯全集,」准男爵說道,「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在和參謀長策劃戰役的將軍。」
「正是這樣。華生正在向我請求命令呢。」
「我也是來聽候差遣的。」
「很好,據我了解,您接到邀請,今晚要到咱們的朋友斯特普爾頓家吃晚餐?」
「我希望您也去。他們很好客,而且我敢說,他們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的。」
「恐怕華生和我必須要去一趟倫敦呢。」
「去倫敦?」
「是的,我想在這個時候我們去倫敦要比在這裡更有用得多了。」
准男爵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高興的樣子。
「我希望您能看著我度過這一關。一個人獨自面對莊園和這片沼地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親愛的夥伴,您一定得完全信任我,徹底按照我吩咐您的那樣去做。您可以告訴咱們的朋友說,我們本來是很樂意跟您一起去的,可是有件急事要求我們一定得回到城裡去。我們希望很快就能返回到德文郡來。您能把這口信帶給他們嗎?」
「如果您堅持的話。」
「我向您保證,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我從准男爵緊鎖的眉頭上可以看出,他認為我們拋棄了他,因而感到深受傷害。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呢?」他語氣冷冰冰地問道。
「吃完早餐就走。我們要坐馬車先到庫姆·特雷西去,華生會把他的行李都留在這裡,作為他還會回到您這裡來的保證。華生,你應當寫封信給斯特普爾頓,告訴他你很遺憾不能赴約才是啊。」
「我真想和你們一同到倫敦去。」准男爵說,「我為什麼要一個人留在這裡呢?」
「因為這就是您的職責所在。您曾經答應過我,讓您幹什麼您就幹什麼,所以我就讓您留在這裡。」
「那麼,好吧,我就留下。」
「再向您提一個要求,我希望您坐馬車去梅里琵宅邸,然後把您的馬車打發回來,讓他們知道,您打算走著回家。」
「徒步走過沼地嗎?」
「對。」
「可是,這正是您多次囑咐我不要做的事啊!」
「這一次您這樣做,保證安全。如果我對您的意志和勇氣沒有完全信任的話,我是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的。但最重要的是您千萬得照我說的去做。」
「那麼,我就這樣做吧。」
「如果您珍視您的性命的話,穿過沼地的時候,除了從梅里琵宅邸直通格林湓大道的直路之外,不要走任何別的方向,那是您最自然的回家路線。」
「我一定按照您所說的去做。」
「很好。我倒希望早餐后愈早動身愈好,這樣下午就能到倫敦了。」
雖然我記得福爾摩斯全集昨天晚上曾和斯特普爾頓說過,他的拜訪到第二天為止,可是這個行程計劃還是使我大吃一驚,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希望我和他一起走。我也弄不明白,在他口口聲聲說是最危險的時刻,我們兩人怎麼能全都離開呢?可是沒有別的選擇,只有盲目地服從。就這樣,我們向滿心不快的朋友告了別,兩小時之後我們就到了庫姆·特雷西車站,隨即把馬車打發回去。一個小男孩正在月台上等著我們。
「有什麼吩咐嗎,先生?」
「卡特萊,你就坐這趟車進城吧。你一到城裡,馬上用我的名義給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發一封電報,就說如果他發現了我遺落在那裡的記事本的話,請他用挂號給我寄到貝克街。」
「好的,先生。」
「現在你先到車站郵局去問問有沒有給我的信。」
那孩子一會兒便帶著一封電報回來了,福爾摩斯全集看了看便遞給了我。上面寫著:
電報收到。攜空白拘票[195]前去。5點40分抵達。
萊斯特雷德
「這是我早晨那封電報的回電。我認為他是官方偵探里最能幹的了,咱們可能會需要他的協助。噢,華生,我想咱們最好是利用這段時間去拜訪一下你的相識勞拉·萊昂斯太太去吧。」
他的作戰計劃開始初露端倪。他利用准男爵是想使斯特普爾頓夫婦確信我們真的已經離去,而實際上我們卻隨時都可能出現在任何可能需要我們的地方。如果亨利爵士向斯特普爾頓夫婦提起由倫敦發來的電報的話,他們心中最後一絲懷疑也就會完全打消了。我好像已經看到,我們圍繞那條尖嘴梭魚布下的網正在越拉越緊。
勞拉·萊昂斯太太正在她的辦公室里。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坦白直率的開場白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正在調查與已故的查爾斯·巴斯克維爾爵士之死有關的情況,」他說道,「我的朋友華生醫生已經向我彙報了您所談過的話,同時還說,您有意隱瞞了若干與此事有關的事實。」
「我隱瞞過什麼?」她以挑釁似的口氣問道。
「您已經承認了,您曾要求查爾斯爵士在10點鐘的時候到那門口去。我們知道,那正是他死亡的時間和地點。您隱瞞了這些事件之間的關聯。」
「這兩者之間毫無關聯!」
「如果真是這樣,這倒確實是出奇的巧合了。可是,我覺得我們總會找出其中的聯繫來的。我願意對您徹底坦白,萊昂斯太太,我們認為這是一起謀殺案。根據已有的證據來看,不僅您的朋友斯特普爾頓會受到牽連,甚至還包括他的太太。」
那位女士猛地由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的太太?」她驚呼道。
「這件事情已不再是秘密了。被當做是他妹妹的那個人實際上就是他的妻子。」
萊昂斯太太又坐了下去,她的兩手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我看到在她雙手緊握的壓力下,那粉紅色的指甲都已變成白色了。
「他的太太?」她又說了一遍,「他的太太!他沒有結過婚啊!」
那位女士猛地由椅子上跳了起來。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誌》,1902
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聳了聳肩。
「給我拿出證據來啊!拿出證據啊!既然你們能這樣說的話。」她那眼中閃爍著的可怕眼神,比什麼話都更能說明問題。
「我到這裡來就是準備給您證明的,」福爾摩斯全集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抽出幾張紙來,「這是四年前他們夫婦在約克郡拍的一張相片。背面寫的是『凡戴勒先生和夫人』,可是您不難認出他來,如果您和他太太見過面的話,她也是不難認出來的。這是幾個可靠的證人寄來的三份關於凡戴勒先生夫婦的材料,他那時開著一所聖·奧利弗私立小學。讀一讀吧,看您是否還會懷疑是不是這兩個人。」
她看了看他倆的合影,然後又抬起頭來望著我們,冷冰冰地板著面孔,現出一種完全絕望的神情。「福爾摩斯全集先生,」她說道,「這個人曾向我提議,只要我能和我丈夫離婚,他就和我結婚。這個壞蛋,他為了騙我用盡了花招。他跟我說的沒有一句實話。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呢?我一直認為他做的一切都是為我著想。現在我才看清楚,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他手裡的一個工具。他對我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感情,我為什麼還要對他保持忠誠呢?我為什麼還要為他打掩護,使他逃避自己丑惡行為的後果呢?您願意問什麼就問我吧!我什麼也不會再隱瞞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對您發誓,就是當我寫那封信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傷害到那位老紳士,他是我最好心的朋友了。」
「我完全相信您,夫人,」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說,「重述這些事情,對您說來一定非常痛苦。不妨讓我先把事情的原委說一遍,如果您發現與事實有什麼重大出入就糾正我,這樣或許可以容易一些。那封信是斯特普爾頓建議您寫的吧?」
「是他口授的。」
「我想,他提出讓您寫信的理由是:您可以從查爾斯爵士那裡得到經濟上的幫助,以支付離婚訴訟中的費用吧?」
「正是這樣。」
「然後當您把信發出去之後,他又勸阻您不要赴約?」
「他對我說,為這樣的目的而讓別人出錢會傷害他的自尊心,還說,他雖然不富裕,也要花盡自己最後一個便士,來消除使我倆分離的障礙。」
「看來他倒很像是個言行一致的人呢。以後直到您從報紙上看到那件死亡案的報道之前,再也沒有聽到過什麼吧?」
「是的。」
「他還曾叫您發誓,絕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您和查爾斯爵士的約會是吧?」
「是的,他說那是一起很神秘的意外死亡,如果真相傳出去的話,我一定會招來很大的嫌疑。他逼迫我保持沉默。」
「這就對了。但是您對他也產生懷疑了吧?」
她猶豫了一下,把頭低了下去。
「我知道他的為人,」她說道,「可是如果他保持對我真誠的話,我也會永遠保持對他的忠誠。」
「總之,我認為您真可以說是幸免於難。」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說,「您手中抓著他的把柄,而他也知道這一點,可是您竟然還活著沒被他害死。幾個月來,您一直在懸崖邊緣上徘徊。現在我們不得不向您道別了,萊昂斯太太,也許用不了多久您就又能聽到我們的消息了。」
「咱們的案子快要結束了,困難也一個接著一個在我們面前消失了,」當我們站在那裡等待由城裡開來的快車的時候,福爾摩斯全集說,「我不久就能把這一當代最離奇駭人的罪案完整地寫入結案陳述中了。犯罪學專業的學生們會記得1866年在小俄羅斯的格羅德諾[196]發生過類似案件,當然還有在北卡羅萊納州發生的安德森謀殺案[197]。可是本案卻具有一些與其他案件全然不同的特點。到目前為止,咱們還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足以制服這個異常狡猾的傢伙,可是到今晚咱們入睡之前,如果一切還不能水落石出的話,那才真叫奇怪呢。」
從倫敦來的快車怒吼著開進了車站,一個身材矮小、但壯實得像個巴兒狗似的人,由一節頭等車廂里跳了出來。我們三人握了手,我馬上就從萊斯特雷德望著我的夥伴的那種恭謹的樣子里看出來,自從他們第一次在一起合作以後,他已經學到了很多東西。我還清楚地記得我的朋友是如何以他所喜愛的推理方法來嘲弄這位注重實證的偵探的。
「有什麼好事嗎?」他問道。
「簡直是這些年來最大的好事,」福爾摩斯全集說,「在考慮如何動手之前,我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我想咱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吃點晚飯,然後,萊斯特雷德,讓你呼吸一下達特沼地夜晚的清新空氣,好把你喉嚨里的倫敦霧氣趕出來。你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吧?啊,好極了!我想你是不會忘記這次出遊的。」
我們三人握了手。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誌》,1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