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做動員，黃龍山的正與邪

看著這群完全沒有情報工作經驗的傢伙，我是又急又氣，心中發誓等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給他們培訓培訓，面上卻只能忍下焦急，讓他們立刻回去給大伙兒幫忙。

帶著凌鳳繼續前行，這一次我們一支巡邏隊都沒遇上。想來也是，下山的幾處通道都已經被軍隊給堵死了，如今的旋風寨就是瓮中之鱉，巡不巡邏的也就沒什麼特別的意義了。

看著山下衣甲鮮明，殺氣騰騰的官軍隊伍，我深知事態已經發展到了異常緊急的情況下，半刻都耽誤不得。於是立刻帶著凌鳳從我一貫走的地方上了山，一路急匆匆地越過陷阱圍欄直奔鄧大人的房間而去。

來不及講那麼多規矩了，我和凌鳳十分乾脆地將守在門口的幾個小嘍啰給抹了脖子，然後一腳踹開房門，將被驚醒的鄧大人從被窩裡給拖了出來，向他簡單說明了眼下的緊急情況。

為了避免他在這個時候犯文人常有的多愁善感的毛病，我暫時隱瞞了天子駕崩的消息。得知情況的鄧大人也迅速清醒過來，一面叫我們把外頭收拾乾淨，順便去通知凝兒和展捕頭，一面急匆匆地穿戴好衣物，直奔三眼鼠的房間而去。

我和凌鳳迅速分工，我去叫凝兒，他去叫展捕頭，兩個人熟門熟路地搞定了門口的守衛，卻在下一秒迎來了同樣的反應——眼前的大門被人從裡面突然推開，兩扇門板朝我們飛速激射而來，就看這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反應方式，這倆人絕對是親師徒無疑了。

各自躲過了對方的攻擊，我和凌鳳合站一處，就見師徒倆都帶著一身煞氣飛出房間，眼神冰冷地看著我們。

不過隨即凝兒就認出了我，當即十分不爽地噘著嘴質問道：「你這臭小子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吧？敢打擾你老姐睡覺，信不信我把你屁股給踹開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也來不及和她開玩笑了，當即把眼下的形式和她們講明，頓時就把這二人的起床氣給衝散了。

來不及搭理我們，兩個人各自回屋穿好衣服，拿上趁手的兵器便各自忙活去了。臨行前，展捕頭特意囑咐我們留在這裡，稍後她便會回來傳達我們的下一步任務。看樣子鄧大人也一早就給她們安排好了任務，行動起來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一副專業人才的特有架勢。

幸好這三個人住的地方周圍都已經提前被鄧大人清理乾淨了，互相之間有一定距離，卻並沒有除了護衛以外的其他人住在附近。因此我和凌鳳也沒必要刻意小心，很快就把外面都收拾乾淨了。至於屍體嗎…想了半天，我還是決定都堆在凝兒屋裡。沒辦法，誰叫你是三個人中間輩分最小的呢？

打掃乾淨了外頭，我生怕時間上來不及，帶著凌風先去了那處密道，搬開洞口的巨石點燃裡頭的所有燈火，一路帶著他走過那條長長的岔道，來到洞口向候在峭壁之下的唐巧妍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守在下面的幾人會意，立刻像之前一樣開始撬動龐大的升降機。

確定下面的工作已經開始了，我便留下凌鳳在洞穴接應，自己回到了鄧大人的房間耐心等候。

過了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一些細微的聲音，由遠及近，從小到大，怒吼聲，哭泣聲，吵嚷聲混成一片。聽得出來，官軍即將進攻山寨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了，而此時的混亂就是他們內心混亂的最好寫照。

嘈雜的動靜持續了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我正欲起身出去看看情況，展捕頭便匆匆推開房門進來了。

看到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展捕頭並沒有表現得多麼驚訝，而是直接對我說道：「時間緊迫，鄧大人已經開始煽動那些熱血過頭的山匪們做最後一搏的準備了。你就當還有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吧，我們…算了算了，咱們也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你跟我一塊兒過去吧，路上我再跟你細說。」

跟著她朝忠義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已經見不到一個山寨的人了。據展捕頭說，眼下寨子里大大小小几千號人已經全都聚到了忠義堂前的廣場上。畢竟是下一秒就要決定自己生死的重大事件，缺席了總是不好的嘛。

一路上，展捕頭言簡意賅地向我傳達了鄧大人的下一步指示，簡言之就是到時候他會鼓動所有山匪傾巢而出，將餘下的無辜百姓全都聚到後山去。到時候我便可以閃亮登場，打開密道入口把他們全部從那裡送出去。

聽起來似乎計劃會進行的十分順利，可我深知其中會有多大的難度。人都是怕死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想鼓動所有山匪出去白白送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等我們趕到廣場的時候，那裡果真如我所料，正在爆發著巨大的爭執。原本在這些人中就分有主戰派和主降派，如今山下大兵壓境，主降派頓時佔了上風，很快便將那些勢單力薄的主戰派們給打壓下去，連帶著那些無辜的百姓都開始跟著他們瞎吵吵，覺得若是放棄抵抗就還有一線生機。

站在高台上的鄧大人聲嘶力竭地呼喊著，眼神中是滿滿的疲憊和絕望。估計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不過是想救個人而已，怎麼就會這麼困難呢？

眼看著主降派的人即將徹底掌控局勢，一直坐在上首隱而不發的三眼鼠突然起身，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緩步走到一個主戰派代表的身後，然後就聽到那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人捂著后腰，臉上儘是痛苦之色，等轉過身看清是誰下的手之後，他的表情頓時變得驚愕。不過還沒等他開口，三眼鼠手中的短刀便再次插進了他的胸膛。

「噗嗤」一聲，短刀從男人的胸前拔出，鋒利的刀刃上沾滿了熱氣騰騰的鮮血。

三眼鼠十分冷靜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手中的尖刀，冷聲說道：「咱們旋風寨創立的初衷，就是要保護一方百姓，另闢一片凈土，讓大家都能安居樂業，不用再受那黑心官府的壓迫和盤剝！歷代先人在這裡浴血奮戰，同仇敵愾，好不容易才打下了這番基業。可你們呢？嗯？事到如今居然一個個都只想著自己的生死，完全忘記了先輩們為我們付出的貢獻，滿腦子只想著苟且偷生，還有什麼資格自稱是我們旋風寨的人？」

說著，他又轉過身去看著那些剛才還跟著瘋狂叫囂的普通民眾：「還有你們，這旋風寨創立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你們這些飽受壓迫，在山下已經徹底失去生存之地的可憐人。可是現在呢？什麼意思啊都？卸磨殺驢啊？官軍來了你們就想著投降，保全自己的性命，可曾把我們這些整日里冒著風險替你們下山尋找物資的兄弟們考慮過？」

「是，等你們回去了最多也就是打板子囚禁，再不濟就發配邊疆做苦力，橫豎都能留下一線生機。可他們呢？一旦落入官兵的手裡，誰能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誰能保證那群黑心肝的傢伙就不會趁他們手無寸鐵的時候大肆屠殺？吃飽飯的時候念著他們的好，到了緊要關頭就一個個都翻臉不認人了？我今天在這兒告訴你們，那不能夠！」

「諸位也別怪我心狠手辣，不講情面。若是還有一線生機，我都不願意用這些親如兄弟的人的生命去搏！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眼下咱們的出路就只有一個，和他狗日的官府拼了！」

「拼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三眼鼠這真情流露的演說給打動了，第一個反應過來並選擇跟隨他的居然是高台上站著的鄧大人。

有他起頭，那些個熱血上頭的山匪們也開始忍不住跟著高喊起來：「拼了！拼了！」

「殺一個咱們夠本兒，殺兩個咱們還賺了呢！」

「就是！刀尖上滾了這麼多年，誰還不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啊？」

「沒錯，跟他們拼了！」

…

有人起頭，就必有人跟隨。在原本只佔據了極少數的主戰派們的瘋狂煽動下，廣場上的所有人都氣勢高漲，殺意凌然，恨不得現在就抄起傢伙下山去和官兵決一死戰！

眼見目的達成，鄧大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竊喜：「好了，好了！諸位且稍安勿躁，方才大當家的也說過了，咱們旋風寨創立的初衷就是為了保護勞苦民眾，所以現在諸位兄弟各自回去準備武器，普通民眾還是趕緊前往後山逼禍。只要咱們兄弟還有一口氣在，那就絕不會讓一個百姓替寨子拚命！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官場上混了這麼些年，鄧大人搞起煽動情緒那一套也是信手拈來，立刻就忽悠的一幫熱血青年高喊：「沒錯！只要有我們在，那群黑心肝的就別想碰鄉親們一根手指頭！」

於是乎，在鄧大人的指揮之下，數千百姓簡單收拾了一下家中的細軟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前往後山。剩下的一千多山匪則各自回屋，把能帶上的傢伙事兒全都裝在了身上，一個個殺氣騰騰地回到廣場集合。

就在此時，寨子外的探子來報，說山下的官軍已經推進到離寨口不到兩里左右的地方了。聞言，三眼鼠抽刀出鞘朝前一揮，站在鄧大人身邊高聲喝道：「兄弟們，出陣啦！」

「吼！」上千號人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一場自我出生以來所經歷過的規模最大、場面最殘忍的血戰即將在這黃龍山上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