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還想跑？和三眼鼠的對話

躲在暗處看著氣勢如虹的隊伍出陣迎敵，我稍後片刻便跑到鄧大人身邊問道：「大人，山下已經準備完畢了，您和我們一同走嗎？」

鄧大人搖了搖頭：「我就不了，畢竟我可沒想著借著這次機會改頭換面，隱居山林，遲早還是要回去報效朝廷的。若是跟你們一同下山去了，那等回頭連我都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再次出現了。」

「可是…可是您留在這山上，回頭被攻上來的官兵看見了也不是不好解釋嗎？」我不無擔心地問道。

鄧大人微微一笑：「傻小子，這個你大可放心。早在那會兒我們決定留在黃龍山上的時候我心中就有了成算。的確，若是我就這麼傻站在這裡等著人家上來看到我，那我自然會遇上無窮無盡的麻煩。可若是換一個地方，換一個身份，那結果或許就不一樣嘍！」

他的話令我眼前一亮：「鄧大人的意思是…」

「傻孩子，這裡可是山寨，通俗點來說那就是土匪窩啊！我一早就打探清楚了，他們這裡的牢房在寨子西北角，到時候我們若是出現在那裡，很多事情是不是就好解釋的多了？」鄧大人胸有成竹地笑道。

不愧是一步步摸爬滾打走到今天的人物，這種小事對鄧大人而言不過就是信手拈來，看樣子我的操心是有些多餘了。

不過隨即鄧大人又道：「對了，你也別在這兒耽誤時間了，趕緊過去指揮百姓們逃命去吧。等那邊安排好了你就趕緊回來，這邊還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呢。」

我點了點頭，未做多想便迅速趕往後山。彼時整個寨子里的平民百姓已經都聚在了那裡，正惴惴不安地等待著外面的戰鬥結果。

沒有廢話，我徑直走向擋住了洞口的巨石，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其搬開，然後轉過身對著一眾目瞪口呆的百姓們高喊道：「諸位鄉親父老，你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卻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躲到這裡來過日子。眼下官兵壓境，山寨肯定是守不住了，大家難道就打算在這裡扎堆等死嗎？」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不滿地反駁道：「你是誰啊？這裡是什麼地方？憑什麼在這裡妖言惑眾？」

「哼，有意思，妖言惑眾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嗎？」我略帶不屑地嘲諷道。倒不是我瞧不起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業工作者們，主要是他們一旦愚昧起來那真能一個人帶動一大群，不把人氣出個好歹來決不罷休。所以這種時候態度決不能軟下來，必須跟他們強硬到底！

「都給我聽好了，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乖乖進去，我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逃生的通道讓你們離開這裡。到時候你們是去投奔親戚也好，重新找個地方生活也罷，總之都是你們的自由，再沒有人會幹涉甚至強迫你們了。」

「要麼…等山下的官軍攻進寨子，發現了你們，就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視為山匪一併砍了，然後拿著你們的腦袋回去邀功！你們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我也沒什麼法子讓你們相信我。但有一句話我要提前告訴你們，根據可靠消息，這一次清剿行動，官服可沒打算抓一個活口回去。反正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跟你們說清楚了。是生是死，就全憑你們自己考慮了。」

說著，我朝靠在洞口邊的凌朝點了點頭，他便從一旁拿起一根火把點著，跟個專業導遊似的朝外頭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的老百姓們高聲道：「來來來，這邊走！老人小孩優先，婦女其次，不要插隊哦，否則將失去本次免費逃生的機會，還望大家遵守規則，別讓明年的今天成為你們自個兒的忌日哦！」

這臭小子，都是跟誰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我憋著笑從高處跳下，順手揮出一拳打向一旁一棵齊腰粗的老叔，在上面留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后收回了手，十分輕鬆地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然後朝剛才還鬧騰得很兇的的幾個人投去了一個涼薄的眼神，頓時讓他們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主動帶著身邊的家人朋友們朝洞口走去。

有他們帶頭，龐大的隊伍終於開始緩慢卻有序地朝著密道移動了。見這面是沒什麼大問題了，我便立刻轉身趕往忠義堂。等處理完鄧大人那面的事情，我還盤算著要去寨門口好好觀觀戰呢。上千人規模的冷兵器血拚啊，就是街頭鬥毆都是絕對不容錯過的難得奇景。更何況如今交戰的雙方中還有一方是我朝精心培養出來的百戰之士，這種機會絕對是走過路過不容錯過的呀！

可還沒等我想好待會兒應該藏在哪兒才不會被人發現，前方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迅速移動過來。

三眼鼠？這傢伙不是帶隊出寨子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脫身跑回來了？有些好奇地在樹上觀察了他一陣，我發現這傢伙的行進路線分明就是朝著密道去的啊！難道這傢伙也發現了我們在山後做準備的事情，所以想趁亂跟那些百姓們一起離開？還是說他其實並不知道什麼，就是單純的想為自己再搏一線生機？

總而言之吧，不管理由是什麼，這個老傢伙我都絕對不能放過。不過在此之前，我倒是不介意讓他好好體會一下絕望的滋味。

於是我也不急著露面，一路尾隨著他回到了後山。當看到前方黑壓壓一片人和已經洞口打開的密道時，三眼鼠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愕。

老東西，現在是什麼感覺啊？我在心中暗笑，然後飛身而下，悄無聲息地落在他身後，在所有人都還沒注意到的情況下迅速出手點住了他的穴道然後把人往肩膀上一扛，朝著人跡罕至的密林中急速跑去。

隨便找了個風景還算不錯的地方把他往地上一扔，我笑著蹲下身子道：「寨主大人，長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看到了他眼中的迷惑，我笑著幫他解開了啞穴：「怎麼，寨主大人莫非已經不記得在下了？」

不愧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即使面對如此困境，他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驚慌失措地亂喊亂叫，而是十分冷靜地反問我道：「這位兄弟，我與閣下素味平生，為何要在此時來找我的麻煩？」

「素味平生？寨主大人的記性還真是令人驚嘆啊！」我毫不留情地嘲諷他。「怎麼，這麼快屁股上的傷就不疼了嗎？寨主大人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難道連我這個給您送了大禮的大恩人都給忘記了嗎？」

「屁股？大禮？你你？是你！！！」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三眼鼠要是還想不起來我是誰，那就該把好了傷疤忘了疼幾個大字紋在身上，讓天下人都知道這是個什麼貨色了吧？

既然他已經想起來了我是誰，那我便也不和他繼續兜圈子了：「寨主大人，您覺得我是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突然到這兒來呢？」

三眼鼠的眼神里透著滿滿的戒備：「我就說之前你身上的感覺讓人覺得很奇怪，照這個情況來看，你小子八成是官府的人吧？那他們幾個.」

「沒錯。」在我心中，是呀是呀已經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對她繼續隱瞞些什麼，直言道：「看起來寨主大人也不算太蠢嗎。不錯，您身邊的那位鄧軍師正是當朝戶部侍郎鄧彰，鄧大人；他身邊的那兩個女子一個是當今四大神捕之一的展聆風展捕頭，一個是貨真價實的龍門鏢局大小姐，鏢局大公子佟鶴彰的親生閨女。所以估計您也猜到了，這些人肯委身屈尊在你這小小的山寨待上這麼長時間，自然也是帶著某些目的的。」

「也就是說，我就是那個最終目的？」三眼鼠有些絕望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道：「算是吧，畢竟你是這旋風寨唯一的大當家，官府要剿匪，自然就不會任由你這個最大的匪首逍遙法外。」

「可另一方面，其實還是為了山上那幾千無辜的百姓。不管旋風寨前期經營的有多成功，聚斂了多少錢財，終究擺脫不了這裡是一群土匪的聚集地的事實。所以為了他們的未來，這個山寨終究還是會被摧毀，而且必須被摧毀的徹徹底底，一個除他們和我們以外的外人都不能被留下。至少日後若再有人調查起他們的身份，不會因為與山匪有勾結之類的事情受到牽連，對他們來說才算是最大的保障，不是嗎？」

三眼鼠靜靜聽我說完了這番話，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不過很快他便抬起頭來問我：「那你們可曾為他們尋找過新的住所？」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時間太緊，要想安排這麼多人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了。哎，其實我們誰都沒想到，官兵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圍山，否則只要再多給我們一點兒時間，我想至少也能替他們規劃好後路吧。」

「那你們就沒想過阻止這場戰爭，暫時維持這裡原有的狀態嗎？」三眼鼠問道。

我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問題了。鄧大人雖然是作為欽差來到江南的，卻是身負皇命來此探查稅務事宜的，並沒有權力直接干涉本地的其他事務。而且官軍對土匪窩發動圍剿是天經地義，放在哪裡看他們都沒做錯什麼。你覺得，他們花了這麼長時間，付出了這麼多人力物力，難道會突然選擇收兵打道回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