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案

橙芯湖岸邊。

楊柳枝隨風搖曳著，空氣中隱隱有花香，卻蓋不住瀰漫的腐臭味。

在經過初步檢查之後，屍體被裝入屍袋，送去法醫部門。

賀權摘下口罩，眉頭習慣性皺起，看向湖面。程隊站在他身邊，道：「屍體腐壞嚴重，死亡時間至少在四天以上，具體時間要等法醫確認。」

程隊又想了想：「死者性器官缺失，是男性，屍體浸在水中……你說，和前面那兩宗案子有關係嗎？」

程隊之所以這麼快聯繫起另外兩宗案子，是因為死者皆性器官缺失，這樣的特徵，讓人想忘都難。那兩宗案子，一宗是去年十一月發生的，一宗是今年一月發生的，兇手作案手段十分高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他們這兩個月以來，只有些微小的突破。

也不知兇手是什麼樣的變態，能有這樣的怪癖。

這想法正好和賀權不謀而合。

「目前的共同點，還有男子的身高。」

身高測算是根據腿骨的長度。程隊忽然回頭，目光幽幽的看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點頭：「先回局裡。」

賀權一路沉思，下車時冷不防被人拽住，他一垂眸，便看見了今天早上那個女騙子。

還真是陰魂不散。他眉頭皺起，「你自首來了？」

「不是不是，」錢笑笑餘光瞥見一旁穿著制服的程隊，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就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這句話剛好被程隊聽見了，他調侃的看了賀權一眼。賀權是這個月省廳特派下來的，他和賀權因為父輩的關係算是從小認識。見他剛來就有小姑娘前仆後繼，不由感嘆，果然皮相好就是能唬人。

賀權冷著一張臉掃了面前的女騙子一眼。錢笑笑感受到危險，忙後退了好幾步，縮在角落裡，也不要他回答了，忙道：「那我在這裡等你。」

賀權沒時間搭理她，掉頭進了警察局。

等外面的人聽不見了，程隊笑道：「那小姑娘誰啊？」

賀權本想說騙子，可話到了嘴邊又轉了個彎，只道：「不認識。」

「小姑娘穿著挺別緻的。」程隊道。

賀權沒接話，兩人進了辦公室。

男子的屍體腐壞嚴重，身份調查起來困難重重。調查角度從失蹤人口開始，一個小時后，篩選出來五個條件符合的對象。

警察局聯繫了失蹤人口的親屬，最先來的是一對農民工夫妻，女人眼睛都哭腫了，男人在一旁安慰她：「別太傷心，不一定是。」

兩人進了停屍房，一番辯證后猶豫不決。

緊接著又來了三位家屬。可他們都沒有分辨出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家人，畢竟在水裡泡了好幾天，浮起來時已經面目全非了。

目前，就只能等著驗DNA。

賀權一直沒說話，目光打量著幾人，最後對旁邊的小林道：「是不是還有一位相關家屬沒來？」

「對，」小林點頭，調出來記錄，「是這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她的態度就不是很在意的樣子，說有空就會過來。」

頁面上是一名姓張的中年女人，她臉上帶著笑，卻仍然讓人覺得不好親近，職業一行記錄的是博洋建材集團董事。

賀權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沒一會，他肚子咕咕叫了起來。賀權眼前晃過女騙子那張臉，皺了皺眉。

從警察局出來，太陽已經升到正中了。賀權下意識看了眼女騙子之前站的位置，她踩在一小片陰影里，歪著身子躲避驕陽，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也不知道她這樣的出來行騙，是怎麼活下來的。

錢笑笑一抬頭，就撞進了賀權的眼裡，她面上一喜，眼睛亮晶晶的，賀權挪開眼，目不斜視的往停車場走。

錢笑笑也不說話，埋頭跟在他後面。

到了停車場，錢笑笑眼尖的盯著那輛路虎，賀權一打開車門，她就鑽上了後座。

賀權立在車門邊上，冷冷的看著她。

錢笑笑笑眯眯的：「我們要去哪啊？」

賀權處理過的案子都是些窮凶極惡的罪犯，是真沒見過這樣死皮賴臉的人。案情陷入灰色地帶，他更沒有耐心和錢笑笑耗。

「我只說一次，下來。」他眸色漸深，渾身泛著冷冽的氣息。

錢笑笑在他的視線中敗下陣來，磨磨蹭蹭的下車：「那你能收留我嗎，我很……」

車門『嘭』得一聲被關上，錢笑笑被嚇得噤了聲，身側的車跟風一樣颳了出去，她的衣袍被風颳得鼓了起來。

可惡！她要去舉報這個姓賀的！

賀權吃了午飯回家，錢笑笑站在他家門口，正在啃麵包，賀權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那麵包，居然真是他早上丟給她的。一見到他，錢笑笑立馬將嘴裡的麵包咽了下去，又露出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你回來了？」

賀權直接將她當空氣，進了屋。他隨便洗漱了下，便倒在床上補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他隨便點了份外賣。

外賣敲門的時候，灰撲撲的腦袋伸了過來，很是熟稔道：「這麼多你能吃完嗎？」

賀權繼續將她當空氣，拎了外賣就要關門，錢笑笑熱臉貼冷屁股貼夠了，爆發道：「你信不信我今天就睡在你家門外！」

賀權總算正眼看她：「門外這塊地也是我花錢買的，你沒資格睡！」

「你管不著！」錢笑笑紅著脖子道。

賀權用看神經病的眼神掃了她一眼，重新關上了門。

外賣小哥站在一旁，臉上跟調色盤似的。錢笑笑哼哼了兩聲：「看什麼看，沒見過吵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