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機智如你
賀權沒什麼表情的看著錢笑笑:「算吧。」
錢笑笑:嗯?算什麼?她要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來,賀權握著她的那隻手緊捏了她一下。電光火石之間,錢笑笑感覺自己從賀權的眼裡接收到某種信息。
她偷偷瞄了眼對面神神色莫測的傅董事長,擺出一副正經的表情:「賀警官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賀權瞥了她一眼,錢笑笑訕訕撤回目光。她還沒開口問賀權要算什麼,傅胤正便道:「賀警官不是不信這個?」
賀權不咸不淡:「扶貧。」
錢笑笑還沒反應過來這兩個字的意思,辦公室門被人推開,響起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在高跟鞋聲音停下來的同時,賀權和傅胤正同時看過去。
張鳳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掃過沙發上三人,最後目光落在傅胤正臉上:「有客人?」
賀權:「張女士,好久不見。」
張鳳視線這才看向賀權,視線稍緊,臉上很快露出一抹笑容來:「賀警官?」她又看向傅胤正,求證:「是源熠的案子有進展了?」
「賀警官是過來查證的。」
「不是已經錄過證詞了?」
賀權答:「現在案情有了新發現,有些問題需要深入了解。」
「好。」張鳳又看了傅胤正一眼,將包放在一邊,坐在賀權對面。
賀權鬆開手,看向錢笑笑:「你先走吧,我這邊完了就來找你。」
錢笑笑忙點頭,又朝傅董事長示意。她都快要被這個董事長夫人的視線給戳出來洞了。
等錢笑笑關上門,賀權身子坐正:「傅太太,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
張鳳點頭。
「傅源熠離家出走的原因是什麼?」
張鳳表情錯愕了片刻,不過很快掩飾了過去,她臉上帶著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賀警官之前應該問過這個問題吧?」
「那傅太太是否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
張鳳臉上的笑淡了些:「賀警官這是在懷疑我作偽證?」
「我沒這個意思。」
張鳳哼了一聲,下巴微揚:「那你何必再重新問一次已經問過的問題?我時間安排的很緊湊,如果賀警官沒什麼有價值問題,那就為彼此都節約一點時間。」
賀權還是那副表情,看著張鳳不緊不慢的道:「傅太太對於我為什麼會再次詢問這個問題,心底沒有答案嗎?」
張鳳在賀權的再三試探下,有些惱怒。她紅唇抿緊,施壓的話還沒出口,傅胤正握住她的手,笑意融融:「阿鳳,我已經告訴了賀警官我和源熠發生爭執是因為那個服務員了,你不用再替我掩飾了。」
張鳳手攥緊,看向賀權,似想從他一雙如深海的眸子里看出來什麼,賀權平淡無波的任由她看著。
氣氛有些奇怪。
張鳳笑了兩聲:「賀警官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賀權道:「張女士,無論因任何原因對警察隱瞞事實或據實不報,都是觸犯法律的行為。」
張鳳沒說話,臉上笑容盡褪。她很瘦,不笑的時候,臉上稜角分明,看起來多了幾分刻薄和盛氣凌人,看起來很不好接近。
傅胤正笑:「這是幹什麼,都是小事,小事!這不都解決了嗎?賀警官明察秋毫,我們保證不會再犯!」
賀權視線最後一次掠過張鳳,看向傅胤正:「那我就先走了。」
他起身,拿上外套離開。
過了幾分鐘,辦公室重歸寂靜,傅胤正臉上和善的笑容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翹著二郎腿,端起來茶杯抿了口:「不是給你發了消息?眼瞎?」
「我眼瞎?你他媽再說一次!」張鳳手一抄,包直接砸在了傅胤正臉上:「要不是因為你我會撒謊?」
張鳳的包是國際名牌,四個角鑲了五金,其中一個角正好砸到傅胤正的頭上。包滾落到一邊,他額角很快紅了起來,張鳳還在發火。
「傅胤正這二十六年來我真的受夠你了,離婚!」
傅胤正拿起手機對著額頭照了照,一邊和張鳳說話:「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提離婚。」
「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些年你在外面亂搞就算了,現在連兒子都逼死了你開心了?」說了這麼多,傅胤正都沒拿正眼看她,張鳳一雙眼睛通紅,渾身緊繃,「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
傅胤正放下手機,皺眉看向她:「你瘋了?瞎說些什麼?」
「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伴隨著張鳳的大動作,她頭髮亂蓬蓬的,一雙眼睛充血,乍一看確實像是個精神失常的人。
傅胤正一聲輕哼,靠在椅背上,兩條交叉蹺二郎腿:「你知道什麼?」
他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可謂是火上澆油,她想起兒子的死狀,和面前這個男人在結婚二十多年來對她的所作所為,心中早已發了狂。
張鳳紅著眼撲上去:「傅胤正,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她來勢洶洶,長指甲刮到傅胤正的臉,又伸手去掐他脖子。傅胤正沒料到張鳳真的會動手,一時來不及阻擋,被撓了兩下,心裡也火了。
「你他媽今天有毛病是吧?沒吃藥?」他一隻手拽住張鳳的頭髮朝後拉,迫使她仰頭無法用力,等張鳳雙手離開他的脖子,傅胤正手上猛地一用力。
張鳳隨著那股力道朝後摔,頭磕在茶几角上,隨後身子摔在地上,後腦勺那一陣尖銳的疼痛讓她呼吸都頓了幾秒。
她緩慢抬頭,傅胤正就站在她身邊,一雙眼睛睥睨的看著她。
張鳳眼裡迅速滾落出兩顆眼淚來:「你害死了兒子,現在還準備將我滅口?好,好!你今天最好弄死我,不然只要我走出這道門,就會去告你!」
她話音剛落,一隻腳踩在她的臉上。
黑色的皮鞋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傅胤正嗤笑兩聲,踩著那顆頭顱碾壓幾分:「找死是吧?張鳳,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不敢動你?」
——
時間不早了,錢笑笑直接坐公交回了賀權家。
天色已經暗了,她開啟了房間內所有的燈光。光明給了她幾分慰藉,錢笑笑哼起了歌,踢掉鞋換上拖鞋,去冰箱找吃的。
冰箱里還有她昨天剩下的食材,錢笑笑用那些食材燒了個湯,切好菜給賀權發了條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賀權信息很快過來,說很快就到。
她煮上米飯,切了幾個青紅辣椒開始炒菜。
說來也湊巧,她剛好把兩菜一湯端上桌,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錢笑笑笑嘻嘻的看過去:「我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地三鮮,開心吧!」
賀權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
錢笑笑好奇湊過去看,瞥見包裝袋上幾個顯眼的大字,興奮道:「馮媽媽的水煮魚?今天終於可以吃飽了!」
賀權:「……你上輩子餓死鬼投胎嗎?」
「我爸爸說了,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能吃飽的機會!」
賀權不接話,轉身去酒櫃,挑選了會:「紅酒還是白酒?」
錢笑笑本想說自己不喝酒,腦子裡卻突然抖機靈的鑽進來一個段子,她笑嘻嘻的回頭:「紅酒,我只喝八二年的!」
賀權給她拿了一瓶可樂。
錢笑笑知道自己一杯倒的酒量,也沒鬧,吃的歡騰。
吃到一半,她注意到賀權放了筷子,她微微抬眼:「你中場休息?」
賀權:「……」他無語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吃飽了,你慢用。」
錢笑笑吃魚的動作一頓,兩隻手捂著脖子,然後猛地咳嗽了起來——一根魚刺卡在了她的喉嚨里。
賀權觀察了幾秒,翻了個白眼,「又沒人跟你搶。」起身去廚房找了一瓶醋,放在她手邊。
錢笑笑喝了兩口醋,那根魚刺軟化了下去,她呼吸這才通暢起來,拿著旁邊的可樂猛灌了幾口。她一張臉嗆得通紅,還記得賀權剛才的話,反駁道:「要不是你突然變得奇怪,我會被魚刺卡住嗎?」
「我哪裡奇怪?」
「你沒有發現你突然變的禮貌了嗎?」
賀權:「……多吃飯,少說話。」
錢笑笑奇怪的看了他兩眼,低頭扒飯,心中暗暗思考——為什麼每個和她一起吃過飯的人都會說這句話?難道是因為她太瘦了?思及此,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表情變得堅毅起來——她果然太瘦了!要多吃點補回來!
等錢笑笑吃完,她肚子都已經撐圓了。她手掌摸了摸肚皮,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賀權皺眉,這嗝都可以繞樑三日了。
錢笑笑吃飽喝足,想起了傅董事長那一茬,和賀權閑聊道:「那傅董事長沒說明天還要找我算命吧?」
賀權抬眼瞥她。錢笑笑從這眼神里讀出鄙視的信息,訕訕笑道:「我膽子小,不禁嚇。你說那傅董事長找我是去幹什麼的?」
「不是算命么?」賀權晃了晃酒杯,仰脖一口飲盡。
「我覺得不是,」錢笑笑突然身子前傾,一副賊兮兮的表情,「我覺得他可能是要找我算賬,還好我機智的躲過了!不過你說如果他明天再給我打電話,你說我該——」
「錢笑笑。」賀權打斷她,語氣嚴肅。
錢笑笑微愣:「啊?」
「明天你可以搬回去了,你家那樁案子已經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