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紅葉小學

一大早的，阿西就聽見錢笑笑叫門的聲音，她還懷疑是自己出現幻聽了。

打開門，錢笑笑垂頭喪臉的站在門外，肩上還掛著她常用的那個包。她朝錢笑笑身後看了眼，帶笑問：「吵架了？」

「沒有。」錢笑笑踢開門，門板太硬了，她疼的一陣齜牙咧嘴。

阿西笑，替她將行李拎進屋內，反手關上門：「還說沒有？到底怎麼了，就突然回來了？」

「不回來還能住一輩子嗎？」錢笑笑將手提包放在一邊，打開自己的行李箱，一邊收拾一邊道：「客廳里的電子發聲器是我之前的一個客戶藏進來的，之前樓道里的攝像頭壞了沒有記錄，修好了之後拍到一次。」

阿西後背一陣發麻，看了眼房門：「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在你住進來之前；沒事，我今天去換把鎖。」

阿西鬆了口氣，又問：「你的客戶？惡作劇嗎？」

賀權說是因為她坑蒙拐騙，所以才會出現類似情況被客戶打擊報復，但錢笑笑覺得肯定是對方心理不健康報復社會。於是當阿西提出這個可能時，她果斷的點頭：「對啊，太無聊了吧。」

錢笑笑從行李箱里拿出杯子要往桌上放，眼神掃過去，動作頓在半空。

她的杯墊不見了。

阿西注意到她的視線，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之前稍微收拾了下，你不介意吧？」

錢笑笑環視了眼，整個房間整潔了不少，也有很多她習慣性擺放的東西沒看見。不過她向來不是很在意這些，搖頭：「沒關係。」

時間不早了，她還要去鴛鴦橋上擺攤。她快速將行李箱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收拾衣服的時候，她發現阿西的東西都放進了主卧，裡面的擺設也有改動，應該是她換到了這個房間里。

錢笑笑下意識想提醒阿西關於老趙說的關於風水的那一套，話到嘴邊又放棄了。之前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根本就是別人的惡作劇，阿西也不信這些，根本沒有說服力。加上這個房間要大些，是唯一朝南的房間，住起來要舒服些。

只要不出事，阿西暫時住著也好，總不能委屈她住在側卧。

她將自己的東西擺進了側卧，又迅速收拾好自己，拎著手提包要出門時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阿西正在準備兩人的早餐，注意到錢笑笑接起電話后，那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她臉色突然變了，將手提包丟在一邊就衝進了卧室，沒一會又風風火火的沖了出來，直衝大門。

「唉唉唉！我早飯馬上做好了，你不吃嗎？」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錢笑笑抽空回了她一句，抓著鑰匙直接沖了出去。

阿西皺眉嘀咕了兩句，將沖好的麥片倒進一個碗里，又想起自己正在減肥，於是又勻了一半出來。

吃過早飯，她做了半個小時瑜伽；這是以前的職業習慣，能保持體型。做完瑜伽，她渾身冒汗，又去浴室洗了個澡。

洗澡時，她發現自己的沐浴露要用完了；緊接著，蘇西又想起自己的護膚品也快用完了，卸妝水也要添置新的。她腦袋騰出空來想了下自己的餘額，微信還有六百，支付寶一千三；上個月工資還沒結，張姐就被抓了，銀行卡里只有一千五，加起來總共也才三千三。

蘇西一張臉皺在了一起，助學貸款還要再等兩個月才能到賬，也才八千塊，她一套護膚品都要四五千。

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湊巧，偏偏她做夠一個月工資還沒下來，錢笑笑就來了。她將磨砂膏放回原位，力氣大了些，磕的瓷台叮噹作響。

她也該繼續找份工作了。

洗完澡，她塗上身體乳，從衣櫃里找了條紅色裙子套在身上。在鏡子前左右看了看，覺得老氣，她又換了條白色的，畫了個妝。收拾妥帖，她再次站在鏡子前左右看了看，秀美皺起來。

傅總不太喜歡這麼素淡的……

她將衣櫃里的裙子試了個遍，最後穿上了一開始的那條弔帶紅裙，用陰影膏勾勒出乳溝的形狀，噴了點上次張姐送給她的迪奧香水。

選了黑色皮質的包挎上，蘇西一邊照鏡子一邊給傅總發語音：「傅總～您看我現在來找你怎麼樣？會不會打擾到你上班啊～要不然我還是請你吃午飯吧～」

語音發送，她點開自己聽了一遍，挺滿意的，手機收好就要出門，門鈴被人摁響了。

她第一反應是錢笑笑回來了，轉念一想，錢笑笑有鑰匙怎麼會摁門鈴！她想起錢笑笑說的那個關於客戶的故事，和社交網路上轉發過萬的單身獨居女性受害的新聞，背脊發涼。

她迅速抄起一條紗巾裹住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胸口，又撿了牆角的一根木棍捏在手裡，貼著牆壁朝門口靠近。

門鈴又響了起來。

大概是一直沒人應門，門外人等得不耐煩，改用手拍門。拍的啪啪作響，蘇西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攥著木棍的手捏的更緊了。

「錢笑笑，開門！」

是那個長得很帥的警察？

「開門！」

蘇西心裡確定了，卻還是不敢擅自開門，隔著門問道：「賀警官？」

賀權拍門的動作一頓，想起之前錢笑笑提過讓蘇西住在自己家的事，手收回來：「錢笑笑不在家？」

「賀警官你等一下！」蘇西將棍子丟回牆角，又將身上的紗巾摘了，換上一臉淺淺的笑意，這才打開門。待見到門口人高馬大，劍眉星目的賀權，她眼底柔柔的：「賀警官，好久不見。」

賀權視線掃了她一眼，目光停在她的臉上：「錢笑笑呢？」

「進來說，」蘇西側身讓開，賀權微微頓了下，腳邁進去；蘇西在他身後關上門，聲音柔柔的：「賀警官隨便坐，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她走到冰箱旁邊，一隻手打開，身子半倚在冰箱門上，曲線畢露。她伸手拿出來一瓶啤酒：「冰啤也可以哦～」

「不用了，」賀權目光在室內大致掃了眼，「既然錢笑笑不在，我就先走了。」

「急什麼，」她拿了兩瓶冰啤，婷婷裊裊的走到沙發邊上坐下，放了一瓶在賀權面前，「賀警官找笑笑有什麼事嗎？」

「沒……」賀權不想要無關人士知道太多案情相關，但事關重大，他考量了幾秒，「你知道錢笑笑去哪了嗎？」

「去擺攤了吧。」蘇西說。

賀權掃了眼鞋櫃邊上的手提包，沒說話。

「我還奇怪呢，笑笑怎麼會突然搬回來？怎麼回事啊到底？」蘇西將啤酒易拉罐遞到賀權面前，「賀警官幫幫忙。」

她手舉在空中兩秒，笑道：「賀警官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賀權目光挪開，接過啤酒罐，拉開，放在茶几上。他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唉唉，賀警官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呢！」她聲音嬌嬌軟軟的，帶了點撒嬌的意味。這招百試百靈，她就不信，這姓賀的今天還能走出這個門！

賀權看也沒看她，腳下不停的朝門口走。

蘇西急了，這怎麼還不上鉤啊？她幾步跑過去，跑的輕靈又調皮，雙手一撐攔住正要開門的賀權：「賀警官，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賀權的眉頭稍稍擰起來。

蘇西歪頭看著他，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賀警官，你說我和笑笑，誰更漂亮？」

「讓開！」

「賀警官害羞了？」她一隻手輕輕搭在賀權的胸前，食指指尖有意識的轉動著，一雙濕潤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聲音放輕，彷彿一根羽毛撓在心尖上，「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她用這招，不知降服了多少男人。蘇西眼底閃過一絲勝券在握。

然而，對面的男人冷冷道：「我再說一次，讓開！」

那眼神讓她覺得，如果她不讓開，下一秒就要被人拎著扔出去。蘇西鬼使神差的縮回手，退向了一邊。

賀權踏出那道門，拿出手機繼續給錢笑笑打電話，還是無人接通的狀態；他眉頭皺的越發緊了，又開車去了一趟鴛鴦橋，依然找不到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表情越來越難看，這個女人到底去哪了？

在他掛斷電話的一個間隙，程隊的電話撥了進來。

「賀權，接到報案了！」

賀權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一顆心提了起來。

「在哪？出什麼事了？」

程隊看著記錄：「就在紅葉小學的男公廁里！你現在在哪？」

「鴛鴦橋。」賀權跳上車，啟動發動機。

「那麼遠？那你還是別來了，我先去看……喂？喂？」

賀權摸出報警器放在車頂，車速直逼180。到紅葉小學時，已經有附近的派出所過來拉了警戒線，但現場還沒有人進去查看。他拉開警戒線鑽了進去，有警察上來攔他：「幹什麼的？這裡……賀警官？」

賀權沒應聲，將警官證收好。他盯著廁所門下溢出來血紅色的液體，唇抿緊，套上一旁警察遞來的腳套手套，過了兩秒才推開門。

門一開，便有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視線所及，到處都是鮮紅的液體，牆上……鏡子上……就連天花板上都有。

廁所幾個隔間的門都開著，只有最裡面那一扇緊閉。

他繞過地上的液體，一隻手握在門把手上，右手拿著管理員找來的鑰匙，打開。

等看清裡面的人，賀權瞳孔猛地一縮。他漆黑的眼裡，映出躺在一片血泊中毫無生氣的錢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