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舊淵
錢笑笑坐了公交原路返回，繼續擺攤。向小園不在了，老李正在和一位議價的顧客打持久戰。最後兩人各退一步，以一個折中的價格成交。
老李見到她，頗感驚訝：「找到地方了嗎？」
見到老李，她才想起出發時他給自己轉交的份子錢，低頭從包里掏出來錢：「找到了，可是份子錢我忘記給他了。」她把錢遞給老李。
老李收了錢，想和錢笑笑說句什麼，又有人上來買東西，問他價格，老李回過頭去回答。
錢笑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邊：「小園呢？」
「不知道，我也是之前不久發現她不在的。」好像是中午之前最後一波遊客的時候，他做完生意無意間看過來，那小姑娘就不見了。
錢笑笑看著他的眼神帶了點責備：「你怎麼也不關心關心她？萬一出什麼事了呢？」一邊說，她一邊摸出來手機給向小園發了條微信。
「我怎麼關心她？」老李覺得莫名其妙，「也就你和她關係好，她平時也不怎麼和我說話。」他說完想起什麼，「對了，剛才就想問你這個點了還過來做什麼？」
「家裡還有好幾張嘴等著吃飯呢。」錢笑笑隨口道。
老李笑著說：「真是敬業，要是我換做是你，這種日收我估計半天都堅持不下來。」
「行吧，我跳槽跟著你做手藝。」
「……當我什麼都沒說。」
他話音剛落，一個抱著娃的婦女停在錢笑笑面前，觀察著她面前地上貼著的『簡介』。要知道，每天會在她面前停留的人少的一個手都能數過來，而他們既然停下來了，就是有這方面的需求。
錢笑笑瞬間切換到職業笑容，一張臉笑得跟花似的：「你好，請問有什麼能幫助里的嗎？」
「你是看風水的？」婦女對著錢笑笑這張臉，明顯不太信任。
錢笑笑收了收笑容：「你別看我長這樣，我這手藝是祖傳的，你且說你想看什麼？自己家裡住的房子，還是做生意盤店鋪？不論是家裡的房子還是店鋪，好的風水都很重要，這會影響一家人的運勢發展。」
婦女被錢笑笑說的一愣一愣的，但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錢笑笑的能力；錢笑笑給她打了個八折，婦女立刻就同意了。
「等我把東西收好就能走了。」錢笑笑對婦女說。怕別人久等，錢笑笑麻溜收拾東西，又側頭看了老李一眼，意思是反駁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按照她的能力，根本就是吃穿不愁嘛。但事實上，這幾乎是她最近三個月接的唯一一單看風水的。
——
忙活了一下午，錢笑笑背著自己的包下了公交車，繞過一條小吃街走到自己家小區樓下。小區外面有開著三輪車買蘋果的，錢笑笑買了幾個，拎著朝樓上走。
到了家門口，她鑰匙掏出來剛插進鎖孔里，門就從裡面打開了。阿西穿著一件白色弔帶長裙站在門內，皮膚細嫩，精緻的鎖骨露出來，細軟的栗色長發披在肩頭，燈光從內往外照出來籠罩在她身上，渾身像是泛著毛茸茸的光。
錢笑笑被她的美色眩暈了一秒鐘，感覺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過阿西了都有些沒認出來，她什麼時候這麼漂亮了？
阿西笑著看她：「笑笑，有人找你。」
錢笑笑應了一聲朝里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阿西：「你今天好漂亮啊。」
「謝謝。」
她走兩步又側頭看阿西，想從她身上看出來那點不同到底是源自於什麼，餘光卻被坐在沙發上的某人吸引了。
「笑笑。」沙發上的人站起來。
錢笑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起來，紅唇緊緊抿在一起：「你來這裡幹什麼？」
「來看看你，」靳希麓臉上帶著微笑，「我說過我還會來找你的。」
「你走吧。」錢笑笑臉別在一邊，臉色難看。
靳希麓：「笑笑，你要明白，我對你的感情……」
「滾！」錢笑笑忍不住打斷他，急的聲音都拔高了，「你能不能別再噁心我了？算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蘇西一臉擔心：「笑笑，有什麼話好好說，別激動。」一邊說，她一邊忍不住打量了面前的高大男子一眼，好奇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過往，錢笑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這樣大聲對人說話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次見。
錢笑笑兩隻手攥緊，「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
靳希麓臉上的笑容漸退：「錢笑笑，我現在來找你，是給你面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麻煩你不要給我面子！我這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你了！」
靳希麓忍住去掐對面女人脖子的衝動，冷哼一聲：「你最好不要後悔！」他狠狠瞪了錢笑笑一眼，摔門離去。
「渣男！」門關上了，見不到人，錢笑笑還是憤怒的順不過來氣大罵道。等罵完，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圈又紅了起來。她用手捂了下，轉身朝卧室走。
「前男友啊？」她狀似不經意的提問。
錢笑笑又開始咬牙切齒：「那人就是個神經病，以後他要是再來，一定不要給他開門！」
蘇西一開始本以為這兩人之間有情感糾葛，可看錢笑笑憤怒的樣子，又讓她對自己的想法產生的懷疑，錢笑笑給她的感覺倒像是……兩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難道，錢笑笑被劈腿了？不過看那男人的穿著講究，應該非富即貴，有這種事發生，也不算什麼稀奇。
她猶豫了下，開口道：「笑笑，你要是心裡不舒服，想要找個人傾訴，我隨時都在。」
錢笑笑揉了揉眼眶，回了她一個笑臉：「謝謝。」
見過靳希麓之後，錢笑笑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她回房間待了會，再出來時表情已經正常了不少，只一張臉看起來喪喪的，又鑽進了廚房。
幾個家常菜端上桌的時候蘇西有些驚訝：「今天這麼豐盛？」
「嗯，今天賺了點錢。」錢笑笑聲音沒什麼起伏的說。
蘇西抬頭看她：「多少啊？」
「四百。」
蘇西夾菜的動作一頓，再次提議道：「以後買菜的錢我出吧，住在你家沒有收房租我已經很感激了，不然我自己會過意不去。」
「你又沒有收入來源，再說了，我一個人吃也是吃，兩個人吃也是吃。」她將裝好的保溫盒放在一邊，拿了筷子開始吃晚飯。
「我現在有了。」
錢笑笑抬起頭來看她，表情有些呆，蘇西笑道：「你想什麼呢？我在我們學校外面一個奶茶店做兼職，一個月有一千多，房租不夠給，買菜的錢還是夠的。」
「真的不用，你的也不多……」
不管錢笑笑再如何推辭，蘇西最後還是塞了五百塊錢在她手裡，讓她平時用來買菜。一頓飯錢笑笑吃得很快，收拾完了又拎著保溫盒和下午買的蘋果朝外走。蘇西視線從手機挪到她身上，調侃道：「你又要去給那個警官送飯？」
「不是。我去看看露露。」錢笑笑沒有笑，表情有些嚴肅，蘇西覺得有些尷尬，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錢笑笑穿鞋離開，繞到隔壁街公交站，轉了兩趟到了紅葉小學。
天已經差不多黑了，橙黃的路燈亮起來。走進紅葉小學時，錢笑笑打眼就看見了自己出事的男廁所，有一種後背一涼的感覺。她縮了縮肩膀，用最遠的距離繞過教學樓，到了宿舍樓下，摸出來手機給慧慧打電話。
慧慧有一部小靈通，是她專門買來給慧慧的，這樣她能夠隨時都了解到慧慧的情況。
電話撥過去響了沒幾聲被接了起來，慧慧帶著童稚的聲音響起來：「媽媽！」
錢笑笑那顆一直提起來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吃晚飯嗎，媽媽給你送飯過來了。」
慧慧說吃過了，但還是很快從宿舍樓里出來，笑著朝她跑過來，伸手抱住她。等在她懷裡賴了一會，才仰頭問道：「媽媽今天怎麼會來？才星期三呢。」
錢笑笑摸了摸她的頭髮：「因為媽媽今天有一點想你。」
慧慧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小聲說自己也想媽媽。兩人待了會，錢笑笑再三囑咐她：「不要一個人朝學校外面跑知道嗎？有什麼事都和同學一起，不要自己一個人到處跑。」
慧慧認認真真的點頭，從包里摸出來一張數學卷子攤開給她看。
「媽媽，這一次中期考試我進步了，是全班第二名，媽媽我厲害吧？」
「厲害，媽媽下一次給你帶獎勵。」
慧慧笑的眼睛眯起來，「那你要說話算話。」
「媽媽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錢笑笑從身上找出來兩百塊錢，遞給慧慧。慧慧表情有一瞬間的複雜，伸手去推：「媽媽你上次給我的錢還沒用完，不要了。」
「拿著吧，想吃什麼想買什麼自己買，不要心疼錢知道嗎？」
慧慧一臉複雜的看著錢笑笑把錢放進自己的荷包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錢笑笑又囑咐了慧慧幾句，看時間不早了，便讓她早點回宿舍，又把手上的保溫盒和蘋果給她。
等她人影都消失了，錢笑笑才慢吞吞的往回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只是已經快到九點了，到她家附近的那一趟公交已經停運了，錢笑笑在中轉站等了十幾分鐘都沒有等到公交，又蔫頭耷腦的朝家裡走。
錢笑笑走了快四十分鐘才到家，她累的渾身沒力氣，見蘇西房間已經沒了燈光，以為她已經睡了，便直接回了房間，倒在床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