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人格
第168章人格
「滴滴滴。」
尖銳的好像警報的聲音響起，原本各個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底層大廳中央，手裡握著一個倒數計時器。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從各個房間裡面慌亂的跑出人來。有男有女，年齡也各不相同，但大多年輕，三十歲以下。
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聳著肩膀要將自己縮起來，同時卻又準確的排成一排，站好不敢亂動。
這一幕經常發生在軍隊里，像是指導員用這種方式訓練新兵，讓他們明白什麼是服從。
時間讀秒結束歸零。
朱醫生不知道是感嘆這短短時日的成果，還是感嘆今天沒有人遲到少了懲罰的對象。
他將計時器回頭遞給身後的人，金小姐伸手，他卻向後挪了一下。又向旁邊的保安隊長遞了過去。
保安隊長陰沉的雙目看向他，朱醫生歪頭，似乎在等待他的反應。保安隊長緩慢的伸手，像是醫生的手下一樣接過了計時器。
朱醫生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面一拍的男男女女均穿著白色的睡衣，光著腳，有的人臉色好一些，有的人卻雙目失神像是瀕臨崩潰的邊緣。
最邊角有個人比其他人佝僂的更厲害，幾乎不能穩定站立，但還是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像是在經受很大的痛苦，一面卻又老老實實的呆在隊伍中。
朱醫生認出了她來，饒有興趣的走了過去，金小姐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走到女孩面前，朱醫生的右腳上的皮鞋尖抬起，踩了兩下地板。面前的女孩跪了下去，捲縮在地上，無一絲反抗。
朱醫生指著她，顯得非常滿意。笑著回頭：「金小姐，你是怎麼做到的？說實話，我還以為7號一定失敗呢。」
金小姐微微一點頭，恭敬道：「都是仰賴您的指導。」
朱醫生大方的擺手：「我會向先生說的。我們絕不會忘記一個真正有貢獻的人。」
說罷他還向後面的侯隊長看了一眼。
等收到了醫生的信號，陶然慢慢的站直了身體。
在最初的劇烈的反抗之後，陶然漸漸明白，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只能先學會順從。
她先是換了他們交給她的衣服，學會了這裡的「禮節。」還見到了那個狗屁「先生。」她不明白他們想幹什麼，但那個「先生」顯然是在對她是施行某種心理催眠手段。
但他們挑錯人了。
陶然大學的第二專業就是心理學。她從小對這方面的知識感興趣，雖然高考的時候因為分數的關係沒有讀成，但她一直進行自學，還獲得了第二學位。
她初步猜測，這裡應該是一個類似「邪教」的地方，他們企圖要給這些被綁架來的人進行洗腦，什麼聽從神得旨意啊什麼的，他們難道真的相信會有人信么？
陶然聽從了那位「先生」的所有吩咐。她像其他人一樣，絕不再凸現自己一丁點。她不明白的是，那個姓秦的女人，她不是個警察么？竟然和這群人渣是一夥的。
陶然知道她的所有行動都有人監視，因此不敢冒一丁點的險，她現在在等一個機會，然後帶著范黎逃出去。
早餐的時間——陶然通過猜測覺得應該是早餐。
她的脖子上像是被人那繩子勒了一樣，出現了一圈電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電擊的關係，她的腹部時常出現疼痛，平時只是隱隱的疼，但有的時候會突然像發作一樣尖銳的疼痛。
陶然咬咬牙不敢開口，吃飯時他們這群人坐在一張長方形的大長桌子上。幸運的是陶然就坐在她的旁邊，但就算如此，旁邊的保安們來回行走，拿著電棍，準備隨時找到不聽話的人來上一下。陶然不敢輕舉妄動。
她們吃飯的時候從來沒有工具。只是吃饅頭之類的東西，這還算好的，有的時候竟然讓她們吃生肉。
沒人敢反抗，或者沒人想反抗。所有人只能用手拿著生肉，陶然強忍著噁心，咽了進去。
而這些只是開始，後來就連生肉也沒有了，所有人每日一餐，吃的是好像發霉的米飯。而突然一餐就會變成極多極豐盛的東西，她們不吃完也將受到電擊懲罰。
如果有人吐了，把吐的也要吃回去。
這樣非人的折磨下，所有人像是在地獄里走了一圈，一點反抗之心都沒有了。
陶然強迫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但她擔心的是范黎可能撐不住了。
也不知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她們兩個和另外兩個女生被分配到了一個房間。
這裡有各種各樣的規矩，正常的不正常的，只要是朱醫生說的，她們就必須聽從。並且告訴她們，彼此如果相互檢舉，成功一次便可以獲得一頓正常午餐的獎勵，而且午餐不必按時吃完，這對現在的她們來說，簡直比鑽石還要誘人。
陶然非常擔心范黎，迫切的想要和她說上話。幾個夜晚，趁著大家睡著的時候，陶然假裝翻身，湊到范黎的旁邊，以極低的聲音在她耳邊叫她。
可不知是不是睡的太熟了，范黎根本沒有理會她。
每天她們都會單獨被叫到另外一個房間里，接受「洗腦。」陶然越來越害怕，自己會慢慢失去自己的意志。
在這樣無法與人交流，無法求救，個人行動自由被嚴格限制的環境下，要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實在太難了。
什麼都好，哪怕是一點微弱的改變，她快被逼瘋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直到一天，在餐桌上，她敏感的發現坐在身邊的范黎做了一個十分微小的但是不同的動作。
那天吃的是麵包雖然也是燒焦的，但並不是非常難以下咽。范黎低頭在吃麵包，然後右手手掌握出了一個弧度，將一小片藏在了手心裡。
真的是非常一小片，也並不能解決什麼飢餓，但范黎這個動作就好像點燃了陶然的希望一樣。
心理學上講，這是一個人還沒有喪失意志的表現。陶然要強忍著激動，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出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陶然再次悄無聲息的湊過去。
「小黎，小黎。」
范黎似乎睡著了。
「小黎，我看見你藏麵包了。」
范黎的肩膀幾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陶然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悔揭發你。你不要擔心。」
她說完這句話，過了好一會，終於，面前的范黎微微動了一下。然後陶然看見范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眼睛裡面全部都是驚恐與害怕。
「阿然……」
「噓。」陶然真想抱住她，但她卻不知道此刻有沒有人通過監視器看著她們。
就聽范黎這一句話，她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阿然，我害怕。」
「別怕別怕，會有辦法的。」陶然幾乎在用氣聲說話：「嚴復一定發現我們出事了。他會報警的，現在警察一定在滿世界的找我們，我們再堅持一下下就好，再堅持一下。」
范黎在黑暗中無聲的流下淚來。
兩個女孩的手在被子中緊緊的相互握住。在這至黑至暗的時刻帶給彼此一點點力量。
接下來幾天時間，兩個女孩似乎再次有了默契。
陶然做掩護，范黎的速度非常快，她每次帶走的食物又少，沒有人發現她們的小動作。而范黎每次拿的都是沒有味道的麵包，或者饅頭。幾次下來並沒有人發現異常。
每天，顧銘都要抽出大量的時間觀察他們。秦沐歌就跟在他的身邊。
秦沐歌道：「我還是得說，爸爸，我有點膩了。」
顧銘饒有興趣：「怎麼說？」
秦沐歌擺弄著顧銘書桌上的擺件語氣有些無聊：「最開始的時候，就像你說的，剝奪人格是計劃的開始。我得承認，這個過程充滿了心理科學，雖然並不精細，但不可否認，您做的還是非常好。」
顧銘向後一靠，靠在沙發的椅背上，沖她微微點頭，在等她的下文。
「但即使是這樣美妙的過程也有並不新奇的一天。如果只是您想再造一批對您忠心耿耿的『信徒』的話，恐怕確實有點無聊。」
顧銘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反而說到：「若這個過程你覺得無聊，那麼不如你來和我講講你在警局的經歷。在那樣的過程里，你是怎麼找到新奇感的？」
他停頓一下，笑道：「或者說，你是怎麼從那位周警官那裡找到新奇感的？我也覺得很奇怪，你竟然會適應那樣的生活。」
驟然聽到警局還有周北川被提起，秦沐歌整個人呆了一下，心臟一疼，彷彿遭人重擊。
「如果你喜歡，我的女兒。我大可以將他抓住來送給你，沒有心理學解決不了的問題。」顧銘愉快的眨眨眼睛：「如果有，那就再加一點毒品。」
秦沐歌淺笑了一下：「我沒有質疑您能力的意思。但您可能小看了這個人。」
顧銘聳聳肩，不置可否。
秦沐歌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周北川，也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