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高興么?
第36章你高興么?
儘管得到了那邊再三的保證,賀文斌依舊有些不安,警察距離自己已經太近了。在黑暗裡的時候,他感到十分安全。沒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可以為所欲為。可當秦沐歌在醫院裡說出他身份的那一刻,賀文斌開始十分有些焦躁。就算上次騙過了警察,目擊證人也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犯案手法天衣無縫,可他還是覺得不安,連工作都無法順利進行。
他已經在家裡呆了好多天了,樓下那輛熟悉的車子依舊停在那裡,警察明目張胆的對自己進行監控,他們甚至都不屑換一輛車!
賀文斌神經質的晃著頭,在自己的房間里來回踱步。
突然他猛地停下,將電腦打開。
那個網站地址的紙條他已經燒掉了,但上面的字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他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那個熟悉的黑色畫面又出現了,這讓他安心了不少。
「在么?」他打字。
過了幾秒鐘,對方回復:「現在風聲緊張,不是告訴你不要主動聯繫我們。」
賀文斌立刻回到:「我知道現在什麼情況。我只想問那個目擊證人怎麼樣了,他還會醒過來么?」
「不會。」
賀文斌鬆了口氣,他急速的抖動著腿:「我想出國躲一躲。」
這回等待的時間稍微長了些,對方回到:「目前沒問題,不要輕舉妄動。」
賀文斌還想再說什麼,電腦卻突然黑屏了。
他吃了一驚,迅速在鍵盤上一陣亂按,很快,電腦屏幕亮了起來。但剛才那黑色背景的網頁已經不見了。
賀文斌再次想要登錄,頁面卻顯示錯誤,該網頁地址不正確。
瞬間,他開始驚慌起來。
為什麼沒有顯示了,他們關閉了網頁么,為什麼,為什麼?
賀文斌更加焦躁不安,他突然站了起來,從衣櫃里抽出幾件衣服往包里賽去,又打開保險箱,將裡面大量的現金和黃金統統裝到包里。
用手機訂了一張去昆明的機票,開車前往飛機場。
他到飛機場的時候正好過了安檢。機場乘務人員看了看他的證件,又看了看他。
「去昆明做什麼?」
「去見朋友。」賀文斌心理緊張,可面上一點未露。
乘務人員沒有再說什麼,在他的機票上蓋了章。
賀文斌排在隊伍的最後面,眼看著就要上飛機了,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周北川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勉強笑了笑:「周隊長,你怎麼在這?」
周北川笑呵呵的看著他,眼中儘是銳利的刀鋒:「賀律師走的這麼急,去哪啊?」
賀文斌穩了穩心神:「我打算出門看看朋友,周隊長,我去看看朋友不犯法吧?」
「看朋友肯定不犯法,但是你這個節骨眼買張票去邊境,我很懷疑你的用心啊。」
賀文斌沉下臉來:「周隊長,如果你有證據就請你抓捕我,如果你沒有證據,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我願意去哪與警察無關,你無權……」
「咔嚓。」
賀文斌震驚的低頭看著自己握著行李箱的右手:「周隊長,你,你這是?」
周北川臉上笑著,這回是真心的笑了:「賀律師,你是律師你說的話我可得好好聽,不然我也怕你告我。」
「我說,我說什麼了?」
「你說我有證據就可以抓你啊。」周北川將手銬另一邊拷在賀文斌的另一隻手上:「那走吧,賀律師。」
賀文斌猛地一推他,企圖逃跑,卻被周北川一把抓住了衣領,往他膝蓋窩一踹,賀文斌只覺得天旋地轉,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按在了地上。
「我是有人權的,我要告你們,我要告你們!」賀文斌不斷的掙扎著。
這點動作對周北川來說就像是鬧著玩似的,他抓著他的脖子後面的衣領將他揪了起來。旁邊迅速過來了幾個警察,將賀文斌接過去帶走了。
他們的四周圍了許多人,周北川擋著人群:「讓讓,警察辦案,都讓讓。」
不少人都在攝像,賀文斌低著頭,恨不得將頭埋進衣服里。
在眾人的注視和關注下,他被押上了車。
…………
警局,問詢室。
賀文斌坐在椅子上,聽見門口響動,抬起頭來。
秦沐歌慢慢的走了進來,坐在他的對面。
「我就知道是你。」賀文斌咬牙切齒:「你不過是在做無用功,你們根本沒有證據!」
秦沐歌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賀文斌有些冒汗,他猙獰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下去。她的表情輕鬆,甚至可以稱得上高興。
她的眼睛里散著微微的光,和……和那天在醫院裡一模一樣。
「你說話啊!」賀文斌用力的錘著桌子。
秦沐歌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垂死掙扎的獵物。
她在享受這一刻。
顧銘還有一套理論強制植入了她的靈魂。顧銘喜歡狩獵,但對狩獵的過程並不太感興趣。他最大的樂趣是看見獵物驚慌中掙扎再求饒,最後絕望中瞳孔慢慢的消散。對他來說,這是最珍貴的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得過。
「秦沐歌!」
她的耳機里傳來周北川的聲音,這讓沉浸在這一刻的她稍稍回神。
「你再不進行審問,我就進去了!」周北川威脅道。
「你有什麼要交代的么?」秦沐歌開口問道。
「哈。」賀文斌冷笑一聲。
交代?你當我傻么?他但笑不語
秦沐歌又開始享受這一刻獵物跳入陷阱而不自知的環節,耳邊不合時宜的傳來「咳咳」兩聲。
她忍不住回頭看向玻璃窗后。
她的動作讓賀文斌自覺受到了侮辱。彷彿秦沐歌根本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
賀文斌喘著粗氣看著對面的女人。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雙手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盯著自己感受生命一點點的潰散。
「啪」的一聲,秦沐歌將東西拍在他的面前。
賀文斌開始的憤怒被理智漸漸取代——他看清了對面的東西,一件染血的雨衣。
彷彿一道神奇的叫做「靜止」的光線籠罩在他的身體,從腳趾到頭髮絲都停止在此,動彈不得。
許久,他自言自語:「不可能……你怎麼找到的?不,你在騙我!」
一件透明的雨衣被秦沐歌拍到了桌子上,雨衣上星星點點的血跡顯得尤為明顯,彷彿雪地里盛開的紅梅。
他的計劃天衣無縫,那是他一生最引以為豪的行動。他用最厲害的計謀獻祭了自己最愛的女人,那是對偉大的獻禮!
秦沐歌嘴角輕揚,說不清她是在笑還是她嘴角本身彎起的弧度。
「人啊,想到了一件超越自己想象的事情就以為自己達到了神的高度。只是不知道,神在高空靜靜的看你,就像在看一個街上的雜耍。你費盡心力想要到達的地方,連神的僕人的邊角都摸不到。」
「呵,多可悲啊。」
賀文斌低著頭,眼睛向上瞟,看著秦沐歌,起伏的胸脯證明這個外強中乾的男人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只要找到那條毛線,你的一切行為就像小學那樣幼稚,一眼就能被拆穿。」秦沐歌點著桌上的雨衣。
「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最簡單的障眼法而已。」
說有人都被死亡時間給蒙蔽了。法醫確定的樂米的死亡時間是在晚上五點至七點。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兇手是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完成了虐殺的全過程。
只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兇手的虐待和殺戮分成了兩個部分。早上,賀文斌來到樂米的離家,趁著秦沐歌不在,樂米對他又沒有防備的時候講樂米綁了起來,實施罪刑。卻沒有將其殺死。
殺人事件是在晚上,賀文斌再次出現在樂米家的二十分鐘里,他用刀結束了樂米的生命。
秦沐歌:「只要明白了你的殺人手法。從你清晨從小區里出來的那一刻直到你的單位,找到你藏匿的血衣只是時間問題。」
審訊室里安靜了一刻鐘。
秦沐歌繼續道:「其實我不需要問你,也沒什麼必要和你進行這場談話。你的DNA證據就像個探照燈一樣照在你身上,你怎麼也跑不了。」
「心理學對你的行為也可以好好解釋。你從小喪失父母疼愛,偏激的性格,可能在加上某些引導,形成了一些你自以為獨立的理由。你殺害李麗秀的行為,殺害樂米的行為,在行為學,心理學上都有科學的解釋。」
秦沐歌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可能是作為一個人實在忍不住的本性,我還是想問你一句,樂米,你怎麼下得去手?」
賀文斌原本低垂的腦袋突然神經質的動了一下,他緩緩的抬頭看向秦沐歌。
「那一刀一刀,她求饒了么?」
準確在來說,那個時候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能更加興奮?或者信仰更加堅定?她……求饒了吧,或者沒有。
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她的眼睛,最後那一刻痛苦的想要離開人世的眼睛……
賀文斌猛然撞向桌子:「啊,啊!」他發出非人的吼叫。
如果不是他的手被牢牢的拷在椅子上,恐怕他早就撲過來咬斷她的喉嚨。
那個時候他是興奮的。那一刀刀劃在女人肌膚上的感覺,帶給他從未有過的體驗。他向來不喜歡用刀,若不是那人的特殊要求,他絕不會用刀!
空虛感是後來的時候。
當他離開公寓,若無其事的來到單位。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那種興奮感像潮水一樣退去。他開始不安,開始會想起……樂米。
可這樣的想念並不能終止他的計劃。他按照預謀的回到了樂米的公寓,用他事先製作的音頻給秦沐歌發了消息。
樂米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賀文斌竟然被盯得移開了目光。原本計劃好的,一切都很完美,他將作案工具留在現場,上面根本沒有他的指紋。他應該等的,等那一個準確的時間到來,有人會幫他製造不在場證明。
可是他做不到,樂米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她的牙齒已經被敲碎,鮮血染紅的白布牢牢的堵在她的嘴裡,一天的時間,她已經發不出去一絲聲音。
可賀文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匆匆了結了樂米的生命,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這場狂歡般的殺戮最終,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