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異
八月份的天氣，就算是在殯儀館這種自帶冷氣的場所裡頭，也格外的悶熱，旁邊的女警一走進房間里就把吊扇給打開了。
殯儀館不適合裝空調，就算是辦公室也不行，一來是因為性質是公家的，不適合有額外開銷，再來就是怕犯忌諱。
吊扇呼呼旋轉的聲音給哪位高高在上的局長頗具威壓的聲音減少了一絲威嚴。
我站在原地閉口不言，目光發直的看向窗外，一副典型的自閉兒童樣。
沉默無疑是最好的保護色，至少在現在看來確實就是如此。
「你這閉口不談是打算默認？還是覺得自己委屈？」局長耐心的重複了一遍問題，還是得不到回答的他也因為燥熱而帶上了一絲不耐煩。
我暗自在心中冷笑。
「不是的局長，您先別生氣，這個陳風同志，本來性格就有點孤僻不愛說話，還是我們兩來問問他吧！」
安曉瑤見氣氛不對主動毛遂自薦。
吊扇帶動著滾燙的氣流在這間狹小的辦公室里瘋狂旋轉。
還沒得到局長批准的安曉瑤就自顧自的來到了我的面前，臉上帶著笑意。
「你先坐，先坐！別站著估計還要問很久呢！」說完過後又訕笑了一下，有些青澀。
我三步並做兩步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任由安曉瑤拉著兩個椅子在旁邊尷尬的看著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裡。
「姐姐，你給我吧，我也問問！」她說著就去從安曉瑤手裡接過板凳，安曉瑤這才鬆了一口氣。
為了避免尷尬她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眼睛彎彎的到讓我想起了林珊珊。
「接下來我們要問的問題請你如實回答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嗎？」
雖然說兩個人都帶著商量的語氣，可實際上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
「大前天晚上傍晚七點三十分你到底去了哪裡？」
安曉瑤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冷眼看著安曉夢安曉瑤兩個人的互動，對之前的事情仍舊閉口不談。
見到不配合，安曉瑤深呼吸了一口氣，大概是天氣真的是太熱了，一個個的難免有些心煩氣躁。
「陳風同志，請你端正一下你的態度好嗎？」她有似乎是露出了一個忍無可忍的表情。
我嘴角拉起一抹譏笑，繼續坐著冷板凳，僵持了大概半來個小時，頂頭的局長是先按捺不住的那一個。
三兩步走到了面前，一臉嚴肅。
又把兩隻手分別壓在安曉瑤和安曉夢的肩膀上，審視著我，在看姐妹兩人，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屍體有異樣。」
好半晌我才說了這麼一點消息，安曉瑤安曉夢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前面的局長眉毛一挑。
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再然後則是用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的臉。
我知道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屍體是我帶走的，而我也只是遵循自己的工作本質，所以他們才打了半天感情牌。
「屍體到底有什麼異樣？還是說你是怎麼發現屍體有異樣的？」中年男人的洞察力可不是一般的強。
一旦發現了一個豁口之後立馬強追不舍，他走到了我面前，三個人呈現出了……
兩個妹子在前蹲著，一個男人站著的姿勢，眼裡有懷疑有信任，我漫不經心的看著他們。
吱嘎——
此時，辦公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從外面探了進來，滴溜著大眼睛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
「張局，有點事情。麻煩你過來一下！」
推開門的是主任，見到我們四個人這麼一副怪異的姿勢的時候，全然當做沒看見，安曉瑤和安曉夢兩個人不在意似的站了起來。
「哎呀！」
突然，一陣女聲叫出了聲。
我順著叫聲看去。
就見安曉瑤一個趔趄，剛一站起來就要往我這裡撲，平地摔。
林珊珊的臉龐在我眼前一閃而過，轉瞬。迎面就撲來了一股很濃厚的濕氣和香氣，我下意識往旁邊站了站。
安曉夢眼疾手快，一把給她拉著了，奇怪而且埋怨的看了我一眼。
儘管動作迅速，可安曉瑤還是磕到了。
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受苦讓主任疼惜不已，連忙走過來要安慰一番。
局長面對這情況都還沒說什麼話，但他表情上卻全都是對我的不滿。
「陳風，合作一點。給警方少點麻煩，你要是做不好就可以離開了！」
局長沒說話，倒是主任搶了先。
我一挑眉，心想這是打算送我走？
下一秒，這吊扇忽然自己關了……
幾個人都因為沒了聲朝著吊扇看了過去，我瞳孔一縮，心中震驚。
真的是林珊珊？
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好幾步。
哐當——
果不其然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
幾個人都同時被嚇了一跳，目光驚奇的看著我。
吊扇從天花板上掉到了地上，掀起了少灰塵，感情牌打了半天無果威脅也威脅了同樣沒有辦法。
現在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他，那頂頭的局長猛然一拍桌子「啪」眼神犀利：「邪里邪氣的，你別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了！」
我無奈的抖了抖肩膀，示意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只是沒想到林珊珊跟著一起來了，隨著她的到來，原本悶熱的房間是一下子就變得透心涼。
「這些話我只對你們說一次，屍體的情況有異樣，有一塊骨頭看起來有一段時間了，不是原屍體的。至於她怎麼不見了的我也不清楚，你們一直問也得不到任何的結果。」
說完這些話過後我抿了抿嘴唇，又回到了原來的那種狀態。
主任嘿嘿一笑，眼看這什麼張局要發作，他走過去一把將人的胳膊給拉住了。
張局明顯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他又湊到了那個人的耳邊說了些話，我筆直的站著周身纏繞著一股冷氣，是真真的透心涼。
兩個人不知道竊竊私語說了些什麼，不威逼利誘也不大作動作調查，現在的審查也不過是裝裝樣子，就想找一個人背鍋。
倒是有些奇怪林珊珊怎麼自己來了，臉色蒼白神情冷漠的坐在墜下來的吊扇上，一屋子裡頭人心各異。
安曉夢正在檢查姐姐安曉瑤磕到的地方，主任拉著局長不知道在說什麼，而我……則是看著林珊珊。
用著警告的目光，我可沒忘了她對我的威脅，現在跟著過來無非就是來監督我。
「啊……這樣，曉夢曉瑤，你們兩個人受到了點驚嚇，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討論了好一會兒的兩個人轉過頭，局長變了一臉不耐的樣子，回頭和藹的說著。
「陳風，你也幸苦了，先回去吧，我給你放一天假。」主任也同時變了臉，一臉笑眯眯的看著我。
得到命令的我全然不顧幾個人差異的目光跨步走出了這個狹小的辦公室，推開門，絲毫不列外的在外面看到了一群吃瓜群眾。
領頭的小王嘿嘿一笑，笑的有點傻，我在出門前還能聽到主任抱怨說最近殯儀館里的設備越來越老舊了一定要申請維修。
我快步走在前面，撇去了身後的數條小尾巴，只有小王一反常態小跑跟后，我停下腳步，他有些錯愕，臉上掛著訕笑。
我面露疑惑，小王摸了摸後腦勺：「陳師傅，你說說唄！剛剛他們……問你什麼了？」
他眼睛裡頭閃著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亮的驚人，想來也是。
殯儀館這種地方，一天天的除了屍體就是屍體，顯少有這種貌美女屍神秘消失的火熱八卦。
我現在甚至都不用去買報紙，都能知道炒的有多麼火熱朝天，我沖著小王笑了笑，本來想和藹一點。
然而這剛笑完，小王臉色又是一變。委屈上了：「陳師傅……其實、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問你這個的……就是早上給你打電話的時候……」
心裡一動，我又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共事幾年了，說到底這小王的人品我是很清楚的。
況且這件事跟他真的沒什麼關係，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說不出，不由嘆了口氣。
「我今天放假，先回去了。好好工作，我今天早上的話不是給你說的。」
話一說完小王還想說什麼，我直接轉過了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前的長廊在那麼一瞬間被拉的非常深，直到只能看見一個黑點。
而周圍的建築材料也變成了早十幾年前的木頭樣式，我腳步一頓，閉上了眼睛。
再一次睜開，眼前的東西恢復了原樣：「小王？」
為了確定一番，我喊了小王一聲，半天沒得到回答，卻又能感覺到旁邊站著一個人。
我轉頭一看，心裡就是猛地一跳，腿下一軟，因為我又見著了小王臉上腐爛還有蛆蟲蠕動的……死相！
舌頭在上顎壓根處抵了一圈，壓住了嘔吐的慾望，又眨了眨眼睛，只是越眨越眼前是模糊。
「陳師傅？陳師傅……你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了一點真實感，小王擔憂的把手抓在我的肩膀上，腦袋湊近了朝著我喊著。
我又是一陣瘋狂的眨眼睛，小王還是小王，剛剛出現的，全是錯覺。
一旁，林珊珊一臉哂笑。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