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偷聽
但是,不管怎麼說,明鏡和尚也不能不回蘇墨雪的話。
明鏡和尚便也只含糊著回答蘇墨雪說道:「還能用什麼,他欠小僧的錢還沒還,把人放跑了,誰來給錢呢?嗯?」
蘇墨雪半點兒沒懷疑什麼,只全把明鏡和尚所說的話,都給當了真了,便嘲笑著明鏡和尚說道:「該!叫你不饒人,偏要獅子大開口……這樣,這錢便我替他出了,一個小孩子而已,哪裡值當你竟然這樣為難他,便那麼算了吧。」
在今日出門出發過來皇城郊外的皇家寺廟之前,蘇墨雪便記起了這事兒,她也怕明鏡和尚真的並不是在開玩笑,非要為難一把荀初,沒少帶錢出門去。
蘇墨雪自己本身的家底便是不薄,更別說南宮軒是蘇墨雪自己選擇的良配,更加不存在蘇墨雪缺錢的可能性,南宮軒是不可能薄待蘇墨雪的,所以蘇墨雪的身家是真的不少,而蘇墨雪每每來到皇城郊外的皇家寺廟裡來,找明鏡和尚玩兒,那打的基本都是燒香禮佛的幌子,自然少不了要添香油錢,蘇墨雪去明鏡和尚這裡身上揣錢出門,在軒王府里的人看來,都並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了。
簡而言之,就是不是什麼稀罕事,不值得上心的。
倒是蘇墨雪常常拿著燒香禮佛的事兒做幌子,跑去找明鏡和尚,卻是叫喜好佛學的太後娘娘著了眼,自覺與孫媳婦兒有了共同話題,形似與蘇墨雪的關係更加親密了,常常要召蘇墨雪進宮去看望她。
一方面是太後娘娘想要抱重孫兒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太後娘娘蘇墨雪陪著她聊聊天,好在蘇墨雪與明鏡和尚聊天打趣,以及吵架鬥嘴,明撕暗諷之時,那都是沒有少打禪機的,這要讓蘇墨雪與太後娘娘探討佛理,蘇墨雪倒也還能夠說得上兩句,不然的話,蘇墨雪找的借口,恐怕是也沒法兒好好的掩人耳目了。
至於說是蘇墨雪不太搭得上話的部分,蘇墨雪便也只管捧著太後娘娘,只說自己年輕,懂得也不如太後娘娘更多,卻也還糊弄得過去,沒有說應付不來的地方,也可說是一大慶幸了。
「那可不成,你這麼來法,是要壞了這兒的規矩了,便偏要他自己來付。」
明鏡和尚卻只是與蘇墨雪堅定的搖了搖頭,心下里卻也是不由得暗暗吐槽了一聲,就荀初都那麼大個人了,算什麼小孩兒,他心裡對於這樣子的說法,那必然是怎麼都不能夠服氣的,但是偏偏嘴上怎麼都不肯說。
很多事情,明鏡和尚都能夠知道看到,卻是半個字都不能往外漏,明鏡和尚也是憋得怪難受的。
蘇墨雪看明鏡和尚的態度堅決,卻是也沒有再說些旁的什麼了,只想著另想法子吧,這事兒暫且放一放,蘇墨雪都很懷疑,荀初會出不起那一筆錢,搞不好就真要被明鏡和尚留下做小和尚了,蘇墨雪只覺得於心不忍,便是另闢蹊徑想著怎麼給荀初幫幫忙,便也罷了吧,總不好自己真的救了人,又把人推了進另外一個大坑裡。
不管是叫蘇墨雪怎麼去看,蘇墨雪也都是覺得,荀初並不像是會想要去出家做小和尚的人,她既然救了人,還不如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可不能就那麼不負責任的,半路上就棄人於不顧了。
若是換了旁人,樂不樂意用下半輩子的青燈古佛,換自己的一條小命,那還不好說呢。
誰也沒有資格平白的替旁人坐下這樣重要的決定。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蘇墨雪卻還是向著明鏡和尚問了一句,對著明鏡和尚說道:「倘若是荀初那小孩兒付不起你那麼多錢,你可要拿他怎麼辦?」
「怎麼辦?唔……那便賣身抵債好了,卻是也頂頂不錯的一個主意。」明鏡和尚果然如此與蘇墨雪挑了挑眉,回答著說道,「咱們寺廟裡頭,也是還挺缺一個負責洒掃小和尚的,依小僧看來,就那小子,雖然不太討人喜歡,但是留下來做個洒掃小和尚,那也是很合適的。」
「等到來日,這洒掃小和尚做得久了,那便是咱們寺廟裡頭資歷最老的掃地僧,阿筍夫人覺得合不合適。」
蘇墨雪聽了卻只嘴角微抽,沒好氣的說道:「合適個大頭鬼,還資歷最老的掃地僧,我就不信了,這皇家寺廟裡頭,難道還能沒有一個掃地和尚,便是真要論一個資歷最老,又哪裡還輪得到荀初那孩子了。」
明鏡和尚便是陡然正色說道:「小僧怎麼能誆騙於阿筍夫人,更何況出家人不打誑語,咱們寺廟裡頭,可是的的確確沒有一個專門做洒掃的小和尚,待到這人來了,可不就是第一人。」
蘇墨雪只做無語狀。
便是不說旁的事情,光是蘇墨雪認識了明鏡和尚以來,明鏡和尚所打過的誑語,難道又還少了嗎?
而且,更別說了,做寺廟裡頭的洒掃和尚第一人,又有什麼好值得人驕傲的,蘇墨雪救了荀初,又將荀初送到了明鏡和尚這裡,如果荀初自己沒有說,他是自己自願想要留在明鏡和尚這裡做一個洒掃和尚,那麼,蘇墨雪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的就看著荀初被明鏡和尚這麼一個坑法。
她肯定是要幫著荀初的。
「你可快別說了吧,這事兒便先不提了,什麼做不做和尚的,倘若是荀初那小孩兒不想做,我倒寧願借錢給他,叫他先欠了我的錢,再來還給我,也比欠了你的,還要被強行留下來剃掉頭髮,逼著做和尚要好得多,他若是不想要做和尚,我可斷然沒有棄之不管的道理,若不是我,他也沒機會落到你手裡頭去。」
聽了蘇墨雪這麼一通發言,明鏡和尚卻是不著痕迹的微微低下了頭,也不知掩去了什麼神色,更半分沒有叫蘇墨雪所察覺到,然後又在眨眼的功夫之間,很快便恢復過來,叫人沒有辦法察覺到半點兒痕迹。
若是不想要做和尚,便有人能夠護著,想不做和尚,便可以不做和尚。
這樣好的事情,卻是從來都輪不到他的頭上去。
到底是明鏡和尚沉浸於自己的心事之中,而蘇墨雪又不如明鏡和尚那樣敏銳,進入了陣法之後,蘇墨雪的身邊也再沒有其他的暗衛陪同,竟是沒有一個人發覺到,在蘇墨雪與明鏡和尚閑聊之時,所說的那些話,全被隱在暗處的一人旁聽了去。
明鏡和尚這樣懈怠,除了有因為有些沉浸於自己的心事之中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明鏡和尚對於自己的陣法足夠自信,而且即便是荀初來到了明鏡和尚這裡以後,平日里也是不敢隨意到處走動的,免得自己迷路去了外頭,自己把自己給走丟了,那麼可就是他自己的失誤,明鏡和尚在蘇墨雪那裡,也能夠有一個交代,荀初才不樂意叫明鏡和尚就這樣萬事大吉了。
所以,明鏡和尚是並不覺得在這種時候,有人是能夠偷聽得見他與蘇墨雪的談話的,也就並不怪明鏡和尚在這種時候不夠警惕了。
而在蘇墨雪的眼裡,蘇墨雪對於明鏡和尚擺下的陣法,更是覺得神乎其神,半點兒不會懷疑明鏡和尚的實力,又怎麼能夠想得到,會有人能夠和明鏡和尚一樣,在明鏡和尚的陣法裡頭進出自如呢。
蘇墨雪與明鏡和尚的談話暫告一個段落,距離他們兩人不遠處的某棵樹,便是枝椏微微一顫,混在其他被風吹動的樹之中,沒有叫任何人有所察覺。
蘇墨雪在被明鏡和尚送到了目的地以後,便直接去看望荀初了。
明鏡和尚是不樂意多見到荀初這個人的,所以眼看著蘇墨雪要去找尋出,明鏡和尚的心裡頭又是個有數的,他知曉荀初並不會拿蘇墨雪如何,荀初對於蘇墨雪絕沒有什麼惡意,自然也就放心的把蘇墨雪丟在了荀初這兒,便是掉頭也就走了。
總而言之是,明鏡和尚與蘇墨雪的關係,的的確確是足夠好的。
不論是明鏡和尚還是蘇墨雪,身上也都是有些功夫的,那自然也就能夠聽得出來,荀初這人這會兒,是待在他自己的屋子裡頭的,在明鏡和尚離開了以後,蘇墨雪自然也就自然而然的進到了屋子裡頭去,打算看看荀初到底恢復的怎麼樣了。
儘管明鏡和尚說的是荀初已經大體上好了,可是蘇墨雪卻還沒有見過,當然是到底也還有些許不夠放心的,總要親眼見過了人的確是沒事的,心才能夠真正的放下來。
不過,蘇墨雪卻也不會就這樣莽撞的闖進一個男孩子的房間里去,在進門以前,蘇墨雪卻也還並沒有忘記了要先敲一敲門,然後得到了荀初的回應,這才推門而入。
也並不曉得荀初之前在房間里是在做些什麼事情,在聽到了蘇墨雪敲門的動靜以後,荀初也並沒有立刻親自的過來開門,而只是回答了一聲外面的動靜,先是往外問了一句來人是誰。
「什麼人來?」
蘇墨雪聽見荀初問她,便也就站在門外回答著說道:「是我,蘇墨雪,今日我已得空了,特來這兒看望你一下,這會兒可方便我進去?」
屋子裡頭安靜了一會兒,蘇墨雪便也才聽見了門裡頭,荀初給出的回答:「方便的,姐姐進來吧。」
於是,蘇墨雪也這才終於推門而入。
蘇墨雪在進到房間裡頭的時候,便瞧見荀初正坐在床上,倚著床頭,半蓋著被褥,看著頭髮衣服,都並不是十分的齊整,倒像是剛剛才從床上起來的模樣,頓時不由得歉然說道:「我可是打擾你歇息了?」
正坐在床上的荀初瞧著蘇墨雪打量了自己兩眼,似乎是也曉得自己這會兒的形容不太合適,變好像是不太好意思的又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然後才很不好意思的紅著臉與蘇墨雪說道:「沒什麼,只是我在這裡的時候,平時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只能在床上賴著,睡是睡不著了,只是沒從床上起來,卻是我失禮了,叫姐姐見笑。」
蘇墨雪這邊笑著應荀初說道:「這有什麼見笑不見笑的,你不方便,傷又剛好,多在床上歇歇也是好事,就該少勞動些,便這麼好好坐著,我與你說兩句話,卻也並不妨礙什麼,是沒有關係的,也沒必要那麼生疏,咱們怎麼方便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