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最後的答案】
不知王羽佳是有心還是無意,張雲清從檔案袋中取出來的第一本資料就是當年她母親陳婉翠遇害的那個案子。
張雲清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慢慢地翻閱手中的資料,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速度漸漸也變得快了起來。
手中的資料將他的思緒帶回了那段泛黃的時光中,很多零碎的片段和一些難忘的畫面都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他想起了他們以前住的房子,想起了家裡養的那條狗,也想起了那張早已模糊不清的容貌,淚水不自覺地就從他的眼眶中滑落而出。
「醫生被小白咬傷了,現場有他的血液留下,當年警方沒有查到什麼線索,你們有沒有查過他的血……」
「案發時我是躲在衣櫃里的嗎?是我媽媽給我藏進去的還是我自己躲進去的?醫生有發現我嗎……」
「醫生在行兇後在我媽媽臉上留下了一個十字形的傷口,那應該是他的犯罪標記,你們有沒有查過局裡的那些積案……」
張雲清開始對王羽佳不斷地提問,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他顯得很忙,問完問題之後也不等著王羽佳回答又將注意力轉回了手中的資料。王羽佳也只是含著淚默默地看著張雲清,沒有任何的回應。
「我媽媽出事前患了癌症?這怎麼可能呢。羽佳,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啊,她還那麼年輕怎麼就患上癌症了呢……
這個徐振華怎麼也被查出了癌症,這一定是巧合吧,對、一定是巧合……徐振華的妻子劉佳慧案發時被醫生打昏在現場,她可能知道什麼,你們找她了解過情況嗎……」
張雲清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王羽佳沒有任何的言語抬手一記耳光狠狠地落在了張雲清的臉頰上,伴隨著「啪」地一聲脆響,房間里終於安靜了下來。
「羽佳……對不起……」張雲清羞愧地垂下了頭,王羽佳也順勢將他的頭緊緊地抱進了自己的懷中。
感受著彼此的體溫,王羽佳像安慰孩子一樣輕柔地撫摸著張雲清的頭,又用她的手指不停的擦拭從張雲清的眼眶裡溢出來的淚水,就這樣在經過數分鐘的沉默后王羽佳才徐徐地開口說道:「雲清、你還好嗎?」
「對不起羽佳,我以為事情過去這麼久我早就能夠接受了,可是接觸到案件資料后我還是失控了……
人的一生中會有很多的身影會在你的生命里走走停停,能夠堅定不移陪在自己身旁的身影只有自己的父母,失去至親的悲痛哪怕時隔多年也會在不經意間翻湧出來叫人難以自拔……
我幾歲的時候母親就出了事,案發後幾個月我父親就把我帶去了國外,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埋怨我的父親,怪他只關心自己的工作不去幫我媽媽找兇手,回國這段時間的一些經歷才讓我漸漸體會到他對我的用苦良心……」張雲清在王羽佳的懷中輕聲呢喃道。
「嗯,我都明白。」王羽佳用力地點了點頭。
「羽佳,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張雲清將身體離開王羽佳的懷抱,伸手擦掉王羽佳臉龐的淚痕,沖王羽佳露出了一個招牌式的微笑,「你放心,我好多了,我要再看一看資料。」
「那行,你先看吧,我把夜宵拿去熱一下,一會兒你也吃點東西。」王羽佳說完起身就往廚房走,卻被張雲清出聲喚住,「羽佳,問你個問題,你是斷掌嗎?怎麼打人這麼疼的,我現在臉上還有一點火辣辣的刺痛感。」
「噗呲!」王羽佳被張雲清這個問題逗樂了,笑道,「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沒錯、我是。」
「那我以後豈不是很慘?跟你商量個事唄,下次打人的時候能不能不用指甲啊?」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做法醫不留指甲的。你臉上的印記明天應該就能消了,不用擔心張昊他們看見笑話你,一會兒我再幫你抹點消腫的葯就行了,咯咯。」
王羽佳走開后,張雲清也長長地舒了口氣,將茶几上的資料再一次拿回手中認真地翻閱起來。
把夜宵加熱后王羽佳又開始收拾房間,做一些簡單的清掃、整理工作,而張雲清還坐在原處翻閱資料,他的情緒的確比之前平靜了許多,王羽佳也就此放下心來。
一直到東西熱好,王羽佳把張雲清叫到飯廳吃飯,張雲清才把王羽佳他們整理的資料全部看完。跟著二人就坐在飯桌前邊吃邊聊,因為回來前吃過晚飯王羽佳很少動筷子,更多的時候是陪著張雲清聊天。
「雲清,你看完資料有什麼想法?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急著把案子交給你了吧,今天發生的兩件案子很有可能都是醫生所為,我擔心他接下來還會有所行動所以不得不提前把案情告訴你。張昊他們都因為我這個決定挺鬱悶的,畢竟我們只差一點就能查到醫生是誰了。」
「案件資料和你們的工作報告我都看過了,羽佳、這一次你做得對,查案這種事每分每秒都很珍貴,我們耽擱不起的。
你有幫我感謝過他們嗎?他們之所以會有情緒,除了工作的因素更多的也是想幫我查出殺我母親的兇手,這也是大家第一次在沒有我的幫助下獨立辦案都想把案子做好的。」張雲清徐徐地說道。
「感謝的話你還是留著當面跟大家說吧,我就想知道一個問題,我們錯在哪裡?」
「錯?你們沒有錯。」張雲清放下筷子,認真地說道,「我都沒想到你們能把這個案子查到現在這一步。之所以還沒能把醫生找出來不過是欠缺了一些對關鍵細節把握的能力。」
「哦?願聞其詳。」
張雲清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組織好語言說道:「首先,徐振華和我媽媽,也就是陳婉翠在遇害前都患有初期的癌症,你們也把這一點當作了醫生作案的一大條件。
那麼什麼人能夠知道受害者的病情呢?你們認為醫生是一個可以接觸到受害者病例的人?」
「是的,我們對此都做過大量的調查。我們調查過幾年前給徐振華做手術的醫生,也調查過當時可能接觸到徐振華病例的人,但都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徐振華對青霉素過敏,醫生作案時對他反覆使用過青霉素,這也是他致死的原因。
而伯母的案子因為時間太久,我們雖然查不出當年案件發生時的情況,但對當時市醫院可能接觸到她的人也做過調查,還是沒有發現問題。」王羽佳認真地解釋道。
張雲清聞言微微一笑,反問道:「那麼醫生有沒有可能是一個沒有接觸過受害者病例的人呢?」
「這、這種可能性不大吧?如果沒接觸受害者病例,他怎麼知道受害者患上了癌症,而且還是癌症初期,就更不可能知道受害者對青霉素過敏了。就算醫生的醫療素養再強,望聞問切只做瞭望,他還能一眼就看出人有癌症不成,就算華佗在世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羽佳,這是你們思維僵化了。你聽聽我的想法吧。」張雲清含笑說道,「市醫院是我們市的三甲大醫院,醫院對病人病例的管理也很嚴格,能接觸到受害者病例的只是那一部分特定人群。
但要知道受害者的病情也未必就一定要接觸過受害者的病例,還有一種東西所涵蓋的信息量也很直觀,羽佳、你也是學醫出身,我說到這裡你還不知道那件東西是什麼嗎?」
「你是說……藥方!」王羽佳猛地瞪大了眼睛,從座位上彈身起來,「對啊!我怎麼沒想起這一點啊!因為受害者的病情所處的階段不同,醫生對病人的藥物的使用和藥量的控制都有嚴格的標準,知道徐振華對青霉素過敏,他的主治醫生也會使用其他的藥物來代替青霉素的作用,這些東西都能夠在藥方上有所呈現!
所以醫生根本不用接觸受害者的病例,單憑一張小小的藥方,以他的醫療素養就有可能知道受害者的病情以及病情所處的階段了!既然我們沒有從接觸受害者病例的人中找到可疑的人,那麼醫生一定是一個可以接觸到受害者藥方的人了!」
「羽佳,你別激動,先坐下。我還沒說完呢……」
「不行,我得把這個消息先給張昊他們說一聲,也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問題出在什麼地方。」王羽佳說著就掏出手機連續發送了幾條微信出去,張雲清含笑搖了搖頭,拿起筷子扒了幾口飯,等王羽佳發完信息坐下后才道,「接著我要說一下張昊發現的那個線索,醫生的血液究竟能不能幫我們查出醫生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