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看守所外】

29、【看守所外】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九點過,在張雲清和雷軍對面的街上能看到一扇幾人高的大鐵門,鐵門周圍院牆高築,還掛著電網,那裡就是天楓市的看守所。

這個看守所很大,張雲清二人身處的地方不過是看守所刑滿釋放人員出來的地方。

高牆電網一直延伸到幾十米開外,那裡還有一個大規模的接待廳,探訪者也需要像銀行那樣取號排隊才能和工作的警員洽談相關事宜。

張雲清和雷軍沒等多長時間,大鐵門前就慢慢聚集起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手裡攥著一塊紅布與身邊的人熱情地交談,有的則是帶著期盼的目光透過鐵門的門縫偷偷往鐵門裡面看,還有幾個抱著小孩的婦女也帶著焦急之色守在鐵門外面。

「我們市的看守所關押著一些短刑犯,大多都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每隔幾天時間就有人從裡面釋放出來,今天正好是一些短刑犯的釋放之日。時間快到了……」張雲清望著街對面的鐵門淡淡地對雷軍解釋道。

雷軍也沒有回應張雲清的話安靜地觀察著,他知道張雲清帶他來看服刑犯人釋放自有深意。

沒過多長時間,鐵門處傳來了一陣清晰可聞的驚呼聲,就見一個光頭男子從大鐵門的小門裡走了出來。

幾個前來接他的人立時迎了過去,有的挽著他的胳膊,有的跟在他的身後,有的將紅布掛在他的脖子上,每個人都是滿面紅光,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光頭男子就這樣在眾人的簇擁下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一邊與身旁的親朋好友熱烈的交流一邊走進了張雲清和雷軍背後的一個酒店中。

就這樣陸陸續續還有刑滿人員被釋放出來,守在鐵門外的人也慢慢等到了他們要等的那個人。

鐵門外的人在逐漸減少,張雲清和雷軍一直等到鐵門內不再有人釋放出來這才緩緩將目光收了回來。

「老雷,你現在有什麼感受?」最後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鐵門,張雲清低聲問道。

「我尋思著以後要是不幹特警了可以和老婆在這邊開個旅店或者飯館,生意肯定不錯。」見張雲清臉色有點古怪,雷軍又哈哈一笑說道,「哈哈,開個玩笑,我就是感覺挺納悶的。」

「哦,為什麼?」

「放出來的那些傢伙無不是一幫作姦犯科、雞鳴狗盜之輩。就算刑滿釋放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吧,看他們親戚朋友的樣子就像在迎接英雄凱旋似的,又是掛紅布、又是把人帶去酒店洗澡去晦氣、還大擺筵席慶祝,我看就差放火炮貼告示昭告天下了,高調的著實讓人很難理解。」雷軍嗤笑道,「呵,真不明白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張雲清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因為能從裡面出來就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張雲清深沉道,「和監獄有所不同,這邊看守所關押的都是一些短刑犯,他們是因為做錯了一些事情觸犯了法律被關了進去,他們現在能告別這個地方對他們而言就是重獲新生,他們的親朋好友自然會為他高興了。

你也是警察,應該對這方面的事情有一些了解,要知道像看守所、監獄這種地方對於在押服刑人員來說其實是一個非常壓抑的地方。關在看所守里有時候甚至比關在監獄里還要壓抑。」

「怎麼這麼說?」

「與看守所相比,監獄關押的犯人都有特定的放風時間,很多看守所是沒有放風時間的,早前我們天楓市看守所也給犯人安排了放風活動時間,但因為上次馬斌在看守所遇害后也被取消了。

看守所里的在押人員通常十幾個甚至幾十個關在同一個房間里,他們不像監獄的犯人那樣有時候還會做一些手工活、會被獄警組織起來學習法律法規,看守所里的犯人每天都被關在房間里,除了吃飯的時間哪裡也不能去。

現在勞動改造也取消了,看守所里的犯人每天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和身邊的人聊天、吹牛,他們的生活條件也很差幾天才能吃上幾片肉,晚上倒是有一些時間可以看看電視,但都只能看中央一台的新聞。你說,正常人受得了這樣每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活嗎?」

「就不能讓管教放中央六台嗎?」

「你還想看電影?」張雲清聽完雷軍的話有些哭笑不得道,「要不要準備幾副撲克把監舍里的人都組織起來鬥地主啊!他們是進去服刑的,不是進去旅遊觀光的。」

「哈哈,那他們天天關在房間里除了聊天也沒別的事情可幹了。」

「就算是聊天也是壓抑的。」張雲清嚴肅道,「你根本不知道和你聊天的對象是什麼底細,他或許會告訴你他是犯什麼罪進來的,但像你一樣他也不會對你交底。

這個時候你才會真切地感受到,不是和知心的人聊天也是一件索然無味和極其鬱悶的事情,日子過得比白開水還要平淡。就算能遇到有相同志向或者興趣愛好的人,時間長了,你們也終將聊無可聊。」

「聽完你這番話我忽然感覺自由真的很幸福!」雷軍大口地吸了幾口氣,說道。

「所以你能理解出來的那些人和他的親朋好友為什麼那麼高興了吧。要知道出來真的不容易,現在的看守所管理很嚴格,如果你在裡面鬧事就會加刑,甚至有的人知道你快要出去還會故意找事逼迫你出手打他,他和你也沒有個人恩怨就是單純的眼紅罷了。」

「這也太可惡了吧。」

「裡面關的人什麼人都有,有這種人也並不奇怪。之前出來的那些人都是短刑犯,就算有慣犯、累犯也很少,他們已經在裡面接受了他們應得的懲罰,出來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重生。

我沒有進去見月如就是想再觀察一下這些人出來后的情況和表現,這更便於我對蝰蛇進行更全面的分析。」提到蝰蛇張雲清的神情再一次嚴肅了起來,「你剛才也看到了,剛才釋放的那些人,他們出來之後都在第一時間去了周圍的酒店、旅館洗澡換衣服。

我們暫且不談他們以後會不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在這一刻他們都有同樣的行為,更換自己的著裝、洗澡去晦氣等等。

不僅是這類人,一些經歷過生死危機的人例如車禍、地震等等,他們獲救后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有的甚至連自己的性格秉性都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這就是重生體驗帶給人的變化,改變的內容都不一樣,有的變得比以前開朗、有的以前只關心事業的人會變的更關心自己的家庭、有的領悟到了自以為是的人生意義,還有的想要彌補自己以前的遺憾、完成自己以前未了的心愿。

而這些人改變的方向也不一樣,簡單的說,他們要麼變得更好,要麼變得更壞。」

「領悟到自以為是的人生意義,你這句自以為是著實有點耐人尋味啊。」雷軍含笑搖了搖頭。

就聽張雲清接著說道:「蝰蛇作案就是在不斷地獲取重生體驗,我對她的案子都進行過受害者分析,趙琳幾個人除了年輕都沒有特別明顯的共同特徵,除了趙婷的背景經歷和蝰蛇有些相似之外,趙琳和蝰蛇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蝰蛇沒有明確的作案條件和動機,她每殺一個人目標對象都會發生改變,我們要分析她的內心世界只能看她真正關注、在意的東西。如今趙琳遇害了,蝰蛇的犯罪心理也發生了進一步的改變。老雷,你說她的心理會發生怎樣變化呢?」

「這我哪裡知道。不過按你剛才所言,人經歷過重生后要麼變得更好要麼變得更壞,我們不妨從好與壞兩方面進行考慮。」

「這你可說到點子上了,我也是這麼考慮的。蝰蛇當年殺死趙婷后在她心目中就殺死了她的過去,但她心中還有遺憾,她想要體驗一段不同的青春和人生,於是她擄走了趙琳,從各方面滿足趙琳的需求。而在趙琳死後,她又會產生怎樣的心理動向呢?

她是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越變越壞呢?之前唐月如有一句話我不是很贊同,月如說蝰蛇在境外那些年是一步一步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但在我看來蝰蛇一直都沒有爬出來,她不過是從一個地獄爬進另一個地獄罷了。如果站在我們的角度她應該是越變越壞才對吧?」

「可以這麼看。」雷軍重重地點了點頭,「蝰蛇這些年在我們天楓市可沒幹幾件人事。」

「那行,這算是我們分析的結果,我們暫時將它放在一邊分析另外的事情。我們這次去雲南查出蝰蛇不少的事情,可以說把蝰蛇的老底都翻了出來。我們發現蝰蛇還沒有到十惡不赦的地步,她內心中還存在著一個缺口,這個缺口流淌出了一些真摯的東西。

她執著地追殺老周是為了幫曾經愛過的人報仇,她跟月如交往始終不願意月如在她的事情上陷得太深。蝰蛇有愛,這是個多麼滑稽的說法不是嗎?帶毒的冷血動物需要愛這種東西嗎?

如果趙琳死後蝰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要封閉心靈的缺口往更壞的方面發展,那麼她接下來的目標可能是……」

「唐、月、如!」雷軍瞪大了眼睛,驚呼道,「蝰蛇這次不是想要帶走唐月如而是要殺了唐月如!」

「這就是你要我給出的解釋。」張雲清輕輕點了點頭,「不過這僅僅是我們的分析和推理,在這件事情裡面還存在一些疑點我們還沒有完全弄清楚,所以我要從唐月如口中弄清楚她自首究竟是她的個人意願還是蝰蛇的意思。

另外,如果月如就是蝰蛇的下一個目標,那麼我們這次是不能帶她過去的。就算我們出了事羽佳他們未來也有機會通過月如抓住蝰蛇,月如或許也將成為我們唯一能抓住蝰蛇的辦法了。

我們這次冒險過去就是要弄清楚蝰蛇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月如。蝰蛇那邊顯然也設計了什麼陷阱在等著我們,所以我們這次要跟她賭命,這一局我們輸不起。」

「原來是這樣……」雷軍連喘了幾口氣,靠在車座的椅背上,「你就不擔心蝰蛇沒見到唐月如不會出現或者她知道我們沒帶唐月如過去就對莫妮卡下毒手嗎?」

「所以這一局連莫妮卡的性命我也押上了。」

「你真是個瘋子,我真替莫妮卡不值,她死得冤枉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吧,莫妮卡沒你想的那麼脆弱。而且在我看來莫妮卡將成為蝰蛇能夠再次接觸到月如最後的籌碼,我們與她手上各握著一張牌,如果月如是我們的牌,那麼莫妮卡就是蝰蛇的牌。醫生之所以瘋狂也是因為這一局他沒有了底牌。」張雲清也沒有和雷軍詳細地往下談,而是改口說道,「開車走吧我們見月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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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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