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帕克萊的真相

她跟陸佟一起走進了帕克萊的卧室，這間裝潢得很豪華很亮麗的房間根本不像是船艙，反而更像是……妓館。沒錯，就像是陸佟曾經在曼徹斯時去過的「繁星樓」，就連裡面充斥著的那股很詭異的味道都一模一樣，讓人不得不吐槽，帕克萊和戴爾蒙無愧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品味幾乎完全一致。

「要來點酒嗎？」帕克萊問。

「不了。」陸佟搖頭。

「這位小姐呢？」帕克萊盯著墨十安，優雅地笑了笑：「黑頭髮，我很喜歡，我的妻子擁有跟你一樣美麗的黑頭髮。」

陸佟不喜歡帕克萊的眼神，眉毛蹙起，墨十安及時地拉住了他的手，對帕克萊笑了笑，說：「可剛剛從大人您房間里走出去的那兩名女子，她們都不是黑頭髮啊。」

「她們都是我最近才養的情人，我的情人遍布整個奧蘭多大陸。但妻子，卻始終只有一個。」帕克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臉上浮出一抹懷念，低聲說：「她的名字叫做塞壬，曾經當她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又何曾想過要去親近這世上其他的任何一名女人呢？」

他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喝了一口酒之後笑著問道：「說吧，雲無心，你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既然不是為了復仇，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需要你的力量。」陸佟也不想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並不平凡，那夜在嘆息之海你既然能指揮那麼大一群海怪為你作戰，就說明你對這個世界有著很深的認知，並且——你痛恨著神族。」

「我的力量？」帕克萊哈哈一笑：「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雲無心。為什麼站在你的立場之上，會認為我是你的盟友？」

「因為這是關係到整個人類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而我認為你是個聰明人，至少比你的弟弟戴爾蒙和你的父親奧古斯丁要聰明得多，也比他們看得深遠得多。」

帕克萊一愣。

「請看。」墨十安展開了鷹眼，並同時開啟了視野共享，於是經由她眼睛看到的景象全部出現在了帕克萊的眼前。

在帕克萊的視野里，身軀已經膨脹到與天齊高的魔女在坎薩城內行走，每一步都牽引著大地顫動。無數的黑影從她的體內竄了出來，而被黑影席捲到的人，頃刻間就湮滅於無形……

帕克萊的臉龐凝固了，瞳孔里浮出震驚。

「她的名字叫做莉莉絲，是『暗裔』一族的成員。」陸佟緩緩說道，將在瞭望原上的所見所聞全部轉述給了帕克萊。

帕克萊聽完后，陷入了長久的沉思。墨十安咳了咳，進一步跟他解釋道：「我和陸佟的真實身份，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阿斯嘉德』神族。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的確是與它們同一性質的存在。而我們的目的，是拯救這個世界的全人類，而不是毀滅他們。」

帕克萊依然沉默，良久后，他終於輕輕開口：「雲無心，我有告訴過你，我之所以那麼憎恨神族的原因嗎？」

陸佟搖頭。

他緩緩行到床前，從枕頭下面掏出來一支白色的、海螺狀的號角。

陸佟的瞳孔猛地一縮，「這是……」

「我的妻子塞壬，她曾經是嘆息之海上面最出名的『塞壬』海盜團的團長。」帕克萊撫摸著手上的號角，眼神恍惚：「我與她結識與一場海上的大戰。那年我十六歲，剛剛從神學院畢業，我的父親希望我去血鴉騎士團歷練，將來做一名優秀的陸軍將領。可我不想從他那裡獲得任何恩惠，因為那樣的話，我將一輩子成為被他控制的棋子，從此不得自由。於是我獨自一人踏上了出海的商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在嘆息之海上闖出一片天地。」

他落寞地笑了笑：「但我顯然很不走運，第一次出海，我就遇到了嘆息之海上面最強大的霸主——塞壬。她是大海的女兒，是為『掠奪』和『征服』而降生的妖精。而我與她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那場海戰之後，我淪為了塞壬的階下囚。塞壬欣賞強大的戰士，於是留了我作為他的手下，而彼時的我，其實早已對她深深著迷。那年我十六歲，而她已經三十六歲了，並擁有兩個同母異父的孩子。但我不介意，為了得到這個女人，我願意放棄一切，包括與生俱來的頭銜，也包括原本的野望和自尊。」

「塞壬與我在海神的見證下結為夫妻，從此以後，我的靈魂有了相系一生的伴侶。那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直到——我的父親聽說了這個消息，他憤怒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娶一名臭名昭著的海盜，於是集結起了西境百年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支海軍，並親自領軍來討伐塞壬。」

「這與你對神族的仇恨，又有何關聯呢？」墨十安問。

帕克萊拿起號角，低聲說：「我的父親自認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也是最具有權勢的人，他認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也可以看穿一切。可是這個世界是無比廣闊的，而有的東西，有的存在，有的秘密，是他永遠也不可能了解到的……比如，神族的存在。」

他將嘴唇貼在號角上，似是親吻情人般溫柔深情，輕輕吹響了一支曲子。

而伴隨著聲音，一道白色的影子從號角中鑽了出來，那居然是個很美的女人，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在見到帕克萊的第一時間，伸出手去親吻了他的臉頰。

「沒錯，沒錯……」陸佟的聲音顫抖著：「從我見到號角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懷疑了，這個東西並不屬於人類，它屬於——神族！」

帕克萊放下號角，影子也瞬間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盯著陸佟的眼睛，說：「塞壬早就撿到了這支來歷不明的號角，甚至可以說，正是號角的力量幫助了她成為嘆息之海的霸主。但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多，她愈發察覺到了不妙，號角正侵蝕著她的意識，將她——化為海怪。」

「也就是說，這支號角能夠讓使用者獲得神族的力量嗎？」墨十安低聲問。

「沒錯，但那是有代價的。塞壬本來已經決心不再使用號角的力量，但面對我父親的艦隊，為了不與我分離，她還是選擇了借用神族的力量，而那一次，她再也沒能從海妖的狀態下恢復過來……」

「我恨我的父親，但我更恨的，是奪走了我妻子的神族。」帕克萊說：「這麼多年來，我去到過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方，我知曉了很多別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而隨著這些秘密的揭曉，恐懼逐漸代替了恨意。我知道，如若讓那些傢伙回到這片大陸之上，那迎接我們的，只會是兩個字——終結。」

陸佟看著帕克萊，然後走過去，向他伸出手，鄭重道：「那我現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見到的那個魔女，她代表著的，就是你心中最為恐懼的『終結』！」

墨十安也伸出手，說道：「知曉這一切的人，本就寥寥無幾，如果我們不聯合起來做些什麼的話，那等待這個世界的，只會是『終結』！」

帕克萊愣了愣，突然笑了：「雲無心，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讓我的艦隊停留在這裡嗎？」

陸佟搖頭。

「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一舉拿下北境的機會。可原本應該與我在此匯合的雷柏侯爵卻遲遲沒有與我聯絡，現在想來，定是已經遭遇了什麼不測吧？」

「他死了。」陸佟並不想撒謊：「是被我親手殺死的。」

帕克萊臉上並無驚訝，笑容愈發燦爛：「即使這樣，你也指望著我與你合作嗎？半個月前，你我還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在全人類的生死存亡面前，這些問題真的還重要嗎？」陸佟反問。

「哈哈，哈哈哈！」帕克萊大笑，突然伸出手去，搭在了陸佟的手背上，「的確，在事關全人類的生死存亡面前，一切問題，都顯得那樣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