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永遠的約定
「白板」低頭啃食著染露的嫩草,星空在它的頭頂上鋪展開來,臨崖的空地上奼紫嫣紅。從這裡往下望去,可見雲層翻湧流動。
就要天明,陽光從腳下攀爬上來,彩虹島群最外緣的幾座小島已經被照亮,彩虹之橋開始一點點搭建完成。
陸佟和墨十安依偎著坐在崖邊,墨十安長長的婚紗拖在背後,如同一片展開的純白的美夢。
「謝謝你。」墨十安說。
「謝我什麼?」
「謝謝你帶我來彩虹之島,這裡……真的很美。」墨十安眼裡煙波流轉。
陸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我也要謝謝你。」
「嗯?」墨十安不解地看著他。
「你看,」陸佟舌頭有些打結:「就是單純地覺得,你對我來說,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夢一樣……我很感激,可又覺得有些不安……」
「可我就在這裡。」墨十安捧起陸佟的臉,「我會一直一直陪著六筒,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你,照顧你,尊重你,接納你,永遠對你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她笑了笑:「這是我們的結婚誓言啊,笨蛋。」
「……嗯。」陸佟也笑了,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這只是我們的夢。或者說,假如真的是夢的話,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會醒來。」
墨十安愣了愣,看著陸佟,有些不能理解。
陸佟再次猶豫,然後終於咬牙,盯著墨十安,很認真地說:「十安,我們不要急著回到下面的世界中去好嗎?我們……可以在這裡再多待一段時間。」
「多待?待多久呢?」
「我不知道。」陸佟握拳,聲音壓抑:「我不想離開這裡。我更害怕、害怕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去,害怕失去你,害怕——」
他突然說不出話了,因為嘴巴已經被墨十安堵住,一個很長的纏綿的吻之後,陸佟抓著墨十安的手,埋著頭哀求道:「十安,答應我,我們一起留在這裡好嗎?」
他深知自己憂慮的是什麼,也深知如此憂慮的原因。在下面有太多的敵人、太多的麻煩,戰爭、暗裔、神族、TRAUME、軍方……他一個人可以毫無畏懼,但他害怕失去墨十安,害怕她出現哪怕一丁點的意外……
墨十安將他抱進自己的懷裡,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六筒。我也很想跟六筒一直留在這裡哦,我們是新婚的夫婦嘛,這可是我們的蜜月假期。」
陸佟瞳孔輕晃。
「但是,我更想真正的、與六筒一直、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墨十安輕聲說:「為此,我們就必須帶著這段時間以來最珍貴的記憶,然後平安地回到現實世界中去。不能讓TRAUME的目的得逞,更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六筒……這段記憶是只屬於我跟六筒的,誰也奪不走!」
她看著陸佟的眼睛,說:「我不想在夢境世界里死去,更不想忘記關於六筒的記憶,所以,跟我一起、去履行這個約定,好不好?」
晨風拂動少女額前的青絲和背後的紗裙,陽光在他們的腳下炸裂開來,整個島嶼都在墨十安的眼瞳里復甦,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堅決,也前所未有的悲傷。
內心裡浮出那麼多的痛苦和猶豫,但陸佟還是依了她的要求。他重重點頭,扯出一抹笑,對她承諾道:「嗯,我答應你,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地回到現實世界!」
三天之後,崔斯丁站在教堂大門的獨角獸雕像下,揮手跟陸佟和墨十安道別。
「我雖身為這個世界少有的知情人,但著實沒什麼能幫到二位的,實在很慚愧。」他說道。
「別這樣說,神父,你幫我們主持了婚禮,這幾天時間還很盛情地招待了我們,我們還想跟你說一聲謝謝呢!」陸佟笑著說。
「唯有對二位道一聲珍重,我會日夜為二位禱告祈福的!」
崔斯丁突然在兩人的身前跪了下去,真誠道:「我所有的願望都寄托在二位的身上了,拜託!拜託請一定要阻止TRAUME的陰謀!我的妻子還在現實世界等著我回去,我不想永遠被困在這裡,也不想丟失任何的記憶!」
「拜託二位勇士了!」他大聲道。
陸佟和墨十安皆是一愣,他們沒想到看起來神經大條且十分享受這邊閑適生活的崔斯丁會這樣鄭重地拜託他們,於是感到有些驚訝。
但這不是崔斯丁一個人的願望。陸佟和墨十安突然想到了那些已經被TRAUME操縱了記憶的一萬五千名尋夢者,他們在現實世界中,也有家人在等著平安歸去,也有很多人每天都在為他們擔憂得痛苦落淚……
他們都跟陸佟和墨十安一樣,祈盼著跟心愛之人的團聚。
所以,這是所有人共同的願望。儘管只有崔斯丁這樣對陸佟和墨十安說了,但那些被操縱了記憶作為傀儡而活在夢境世界里的人,更希望能早日擺脫這種痛苦。
「放心吧。」陸佟將崔斯丁從地上扶起,堅定地說:「沒有人可以從我和十安這裡奪走任何我們的記憶,也自然沒有人能夠剝奪走你的記憶。」
「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們還能在現實世界中團聚!」墨十安笑著說,攤出手掌伸前:「那就在這裡約定好吧,回到外面之後,作為回報,崔斯丁要請我們去你的家,真正地招待我們吃一頓你親手做的大餐!」
崔斯丁瞳孔晃了晃,然後也伸出手,笑著說:「沒問題!到時我還可以介紹我的妻子給你們認識,她是米其林餐廳的大廚,她的廚藝比我還要好上十倍不止!」
「啊,那我們就——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了!」陸佟也伸出手,三人看著彼此,哈哈大笑了起來。
「保重。」
「保重。」
暮光西斜,陸佟和墨十安乘坐獨角獸,離開了這座位於空中的彩虹之島。為了履行約定,更為了不失去最珍貴的記憶,他們必須——
通關這場「夢境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