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失落的魔法世界
波波維奇怒氣沖沖地回到魔法工會。
剛一進門，一個戴金邊眼鏡的年輕法師就跑了過來：「會長，殺死高加索公子的兇器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確定是奧爾加多的魔力殘存無疑。」
「會長，需要對高加索公子的屍體進行進一步的勾闔檢測么？」另一個工作人員問。
「哼。」波波維奇一跺拐杖：「不用了，將高加索的屍體直接還回給史蒂文斯家族吧！反正很快這個家族的所有人都會成為跟他一樣的屍體了！」
年輕法師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波波維奇話語里的意思：「會長的意思是……」
「我們不需要處理這起事件了。」波波維奇冷冷道：「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家休息去吧。」
「可是……」年輕法師還想說什麼，突然觸碰到波波維奇那雙冰冷的眼瞳，於是將接下來的話生生咽回了肚皮里。
「落落呢？我要見她。」波波維奇說。
「哦，落落法師還在23樓的檢測室里，似乎在睡覺……」年輕法師回答道。
波波維奇快速地上樓，徑直來到23層的看台。
當在漆黑的角落裡找到那團裹在黑色斗篷里的小老鼠時，他鬆了一口氣，然後罕見地，蒼老的臉上居然浮出一絲寵溺安心的笑容來。
小老鼠還在沉睡，從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這個傢伙就是這樣，要是沒人打擾的話，她可以一天24小時都在睡眠中度過。
「落落，醒醒，該回家了。」他蹲下身來，隔著斗篷拍了拍她的腦袋。
斗篷下的小老鼠動了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波波維奇知道她已經醒來，於是彎腰，小老鼠很靈活地一下子竄到了他的背上。
波波維奇背著她，沉默著往樓下走。
剛走出魔法工會的大樓，一個白色的人影突然從暗中竄了出來，波波維奇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時才發現是陸佟。
「是你啊，雲無心劍士，你倒是嚇了我這個老傢伙一跳。」波波維奇摸著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說道。
「深夜打擾實在抱歉，波波維奇會長。」陸佟笑了笑，說：「不過實在迫不得已，我還有事相求。」
「什麼？」波波維奇問。
陸佟往波波維奇的背上望了望，黑色斗篷下似乎有一道老鼠般的目光正竊竊地望著他。
「我知道會長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幫助史蒂文斯家族了，但有些話我想我不得不跟你說明。」陸佟說：「會長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史蒂文斯家族真的被滅族了，那卡蘭貝勒剩餘的魔法世家會如何想這件事情？又將如何看待您這個公會的會長呢？」
「哼，我又何必在意這些人的想法呢？」波波維奇冷笑：「這個城市的魔法體系已經畸形了。早些年當我還只是羅琳學院的一名學生時，曾經對魔法世界充滿無窮無盡的嚮往。那時候的卡蘭貝勒代表著的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和魔法知識的渴求，是所有一心投入魔法世界的人們心目中的聖地。可如今呢？你也看到了，這裡的老人變得頑固，新人則仗著自己背後的家族權勢而盲目自大。羅琳學院里的學生們拉幫結派，以巴結權勢者為榮，根本沒有人還有心思認真鑽研魔法！而城市裡的魔法世家也與工會相互對立，勾心鬥角。他們固步自封，排斥外人！你說這樣的城市、這樣的魔法師到底有何拯救的必要呢？」
「額……」陸佟愣了愣，他沒想到這個城市的魔法世界已經腐朽得如此嚴重，甚至連身為會長的波波維奇都會發出這樣的詰問。
「可是……您畢竟是會長啊，維持卡蘭貝勒魔法世界的平衡和穩定，保護城裡魔法師的人身安全，不正是你的本職工作么？」
「哎。」老人嘆了口氣，「不瞞你說，雲無心劍士，我心裡早就生出了辭去會長一職的想法，只是在今天之前，還一直對曾經的卡蘭貝勒抱有一絲近乎天真的懷念和希望。但如今我已經對這裡徹底地失望了，所以明天我就會當著工會所有長老的面辭去會長一職。」
「這樣啊……」陸佟低聲說。
人波波維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的確已經下定決心與整個事件劃開界限，無論陸佟如何勸說，只怕都是無用之功了。
「如果先生你沒有其他事的話，還請允許我告辭。」波波維奇對他說道：「我還要為落落準備早餐的熱牛奶。」
「落落？」陸佟偏頭。
「啊，就是我背上的這個孩子。」波波維奇點頭：「她是我這個老骨頭還堅持活在這世上的最後倚靠和希望了，我想要保護她直到她長大成人。」
「可她本身也是一名優秀的魔導師，不是嗎？」陸佟低聲問。
波波維奇臉色突然變了，他側過頭來盯著陸佟，這個老得像是半隻腳已經踏入黃土中的老人，此刻身上卻突然湧現出一股與他平時展現出的、完全不同的肅殺氣息，甚至某一瞬間，那道盯著陸佟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冷冽的殺意。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落落的實力？」老人問。
陸佟側目，「不瞞您說，這是我的一點天賦而已。不過波波維奇會長，你選擇在此時急流勇退，除了對整個卡蘭貝勒的魔法體系感到失望以外，應該還有其它別的原因才對吧？」
波波維奇沉默，身上那股肅殺的氣息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消失了，最後他又變回了那個蒼老憔悴的會長，只對陸佟笑了笑，說：「萬事萬物，有因才會有果。雲無心先生，卡蘭貝勒是一座很美麗的城市，我希望您能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
「那可不行啊。」陸佟笑了笑：「我的通行證上可寫著，只允許我在這裡呆三天而已。三天之後要是還不離開，我就變成整個魔法工會的敵人了。」
「那麼，讓我們祈禱吧，祈禱在三天的時間內，上帝就會為這場鬧劇劃上最後的休止符。」老人最後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背著名為「落落」的小老鼠離開了。
「這下……真的變得麻煩了啊。」陸佟望著他蹣跚離去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
不知不覺已經早晨了，朝陽從東邊的森林裡升了起來，金黃色的光芒灑在卡蘭貝勒連綿如同巨龍般的白色城牆上，將整個城市映襯得如同世外天國。
「的確，是座很美的城市呢。」
他打了個哈欠，才發現自己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肚子里也同時傳來咕咕的叫聲。
「喂，搞定了嗎？」遠遠地，莉諾向他揮手，右手還在不停地往嘴裡塞著某種餅狀的食物。
「這個傢伙……居然騙我說是去上廁所了。」陸佟眼角抽了抽，等莉諾跑近時，突然一個掌劈斬在她頭上，後者發出一聲吃痛的慘叫。
「疼疼疼疼疼……幹嘛呢你？」莉諾捂著自己的天靈蓋委屈道。
「沒什麼。」陸佟突然感覺心情好多了，笑著說：「肚子餓了，先去找個地方吃早飯吧。」
「哦，對了。」他突然轉過頭來，用和善的眼神盯著莉諾：「你不是嚷嚷著要我請你吃頓好的嗎？折日不如撞日，就這頓吧，如何？」
「咦！怎麼能這樣？早餐不算大餐啊！午餐！午餐才算！」
莉諾發出清脆地驚呼，咽下了口中最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