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十六章採訪對象:卡通米粒(2)
莫西的馬桶包里隨時隨地放著避孕套,米粒的雙肩背里隨時隨地放著紙巾。
他們有時**,有時很長時間想不起來一次。
米粒又蹦又跳的木偶生涯與真正的人間煙火相去甚遠,以至於莫西第一次撫摸她大腿的時候她竟然格格笑出聲來。
老循常問米粒什麼時候結婚。這個很一般的問題不知怎麼從老循嘴裡說出來有些不一樣。他為什麼要關心我什麼時候結婚呢?米粒在又蹦又跳的間隙會想到一個比較靜止的問題。
莫西天南地北地到處跑,米粒跟他的關係鬆散又緊密。總的來說,米粒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人,她渴望一點新鮮的事生。
米粒說,蝙蝠、蝙蝠、蝙蝠……
蝙蝠說,米粒、米粒、米粒……
演播現場真是很熱鬧,米粒對紅紅綠綠的布景已經麻木了,她手裡拿著蝙蝠,自己跟自己說著話,眼睛的餘光卻瞄見了老循。他坐在陰影里喝著一杯茶,那茶杯是一隻雀巢咖啡的空瓶子,米粒看見空瓶子里裝著許多小人,其中一個就是自己。米粒想離老循遠一些,可是不行,眼睛裡面全是他,每天早上第一個看到他,心裡便覺安慰。
老循說過幾天整個劇組可能要去上海,要大家做好準備。米粒想,上海也好,廣州也好,哪兒也好,反正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從賓館的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舞台上照樣有假布景,她照樣要憋著嗓子尖聲尖氣地說話,她已經被虛假包圍了,她無法突圍。
出差的前一天晚上,男友莫西興沖沖地來了,進門便說:「你先洗還是我先洗?」讓米粒覺得很沒意思。愛的全部過程簡化成這樣,這不怪莫西,整個時代都在做減法,怎麼方便怎麼來,吃飯吃快餐,談戀愛就要直奔主題,否則免談。
「你怎麼啦?」莫西湊過來問米粒,「你生氣啦?」
米粒推開他的手說:「沒怎麼。」
莫西說:「你不是說明天要去上海出差。」
莫西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掏出一包避孕套來丟在床上。
莫西說:「快去洗洗。」
米粒悶著,不說也不動。
莫西過來拉她,就還是那句話:「還不快去洗洗,我都等不及了。」
米粒「啪」地回手給了他一巴掌。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啦?你滾!」
莫西從容不迫地收起丟在床上的那包避孕套,又整理了一下頭,三秒鐘之內就在米粒眼前消失不見了。
米粒哭得很傷心,她想起莫西平時的種種好處來,他在盡職盡責地做一個好的男朋友,可他並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過了一會兒,電話鈴響了,米粒拿起電話來聽,她以為是莫西,傳來的聲音卻是另一個男人。
老循說:「你怎麼啦,聽起來聲音這麼啞。」
老循說:「不舒服嗎?感冒了嗎?還是誰惹你生氣了?」老循說:「你倒是說話呀?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
米粒在電話里「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老循打車趕到米粒的住處的時候,米粒已經把眼睛哭得像爛桃子一樣紅,老循很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像哄孩子一樣地哄她。米粒哭著哭著就變成了卡通戲里的那種聲音,她像一隻蜷縮的小貓,盡地撒著嬌。
第三節
出差的路上,老循與米粒有了默契,在別人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們沒完沒了地聊著天。誰也不知道他倆到底有什麼可聊的,米粒的臉因為興奮而變成了好看的粉紅色。在顛簸的汽車上,他倆有了一些秘密,暗底下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不斷交換著的眼神兒,還有一些只有他倆才能懂的小笑話,只要提到某個關鍵字,他倆就會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這種默契一直延續到了晚上。
晚飯後照例大家串著房間聊天,老循和米粒兩個人就很焦灼。他們不知道這種沒完沒了的閑聊到底要持續多久,老循平時是很能聊的,說故事,講笑話,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他從來不說葷笑話,但他的笑話又很是意味深長的。他曾經講過一個笑話,讓雪人過了兩小時之後才回過味兒來,一個人捂在被窩裡樂得直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