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復仇大幕
矮凳一聽這話，忙說道：「早燒了，大當家的，您放心啦。小的按您的吩咐，連那茅屋，燒得連灰都不剩咧。」
大當家的道：「那就好，你辦事利索，老子向來放心。」
矮凳笑嘻嘻地說道：「那大當家的還有什麼不快活的呢。」
大當家的嘆了口氣，說道：「這幾天，老子的心總是被懸著，以前可從來都沒試過這樣，怕是要出點什麼事哩。現在我都有些後悔去滅林家了，你說徐家什麼實質的好處都沒撈著，就掙了個虛名，為啥就這麼熱心幫我們呢。」
矮凳說道：「大當家的心思太寬了。那些大戶人家的想法跟我們不同，說不准他們就是圖個名聲……」
矮凳還想說下去，被大當家的一個手勢壓下了聲調。大當家的臉一白，說道：「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矮凳覺得今天大當家的有些神經質了，裝作靜心聽了一回：「哪裡有什麼聲音。」
大當家的說道：「你再細細聽聽，好像是有誰敲木板的聲音。」
矮凳一頓，兩個人靜了下來，他倆的話也吸引了石皓的注意，他豎起了耳朵，剛開始確實只有旁邊宴會的吵鬧聲。等適應了嘈雜的環境，還真有一道細微而又清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就如大當家說的那樣，是有人推木板的聲音。
石皓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彷彿看到一隻手把箱子掀開，那手上的指甲有一尺來長，一個臉色蒼白目光獃滯的頭從箱子里鑽了出來。
大當家的說道：「矮凳，你去看看，到底什麼回事。」
矮凳多喝了兩碗酒，說道：「大當家的，不用緊張，說不定只是那隻不識好歹的老鼠來偷米了。等我把它捉了來，給大當家的做下酒肉。」
矮凳出去已經有半個小時，大當家的喝了四碗酒，當他拿起第五碗，端到嘴巴，猶豫了一會，卻停住了。他沒有喝酒，而是站了起來。
「當」的一聲響起，酒碗被砸碎了。還在入戲的土匪們轉眼間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了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看著這班往日出生入死的夥計，喊道：「弟兄們，這幾天，老子一直心神不寧，做著惡夢，夢見林家人變成鬼找我們報仇，我們寨上這幫人全都被殺光。就在剛才，我叫矮凳出去，這會兒都沒見他影，恐怕已經回不來了咧。」
大廳里一片沉寂，大當家的說道：「今…今晚，說…說不準，我們全都得死…死在這兒，連個收…收屍的人都沒有。」
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一陣不知道是男是女發出的笑聲。
「哈哈……哈哈……」這笑聲愈來愈近，不一會就到了門外。
廳里的土匪嚇得酒都醒了，幾個心理素質差點的，徑直癱坐在地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尿騷味。有個眼尖的土匪盯著門外，喊道：「那…那不是矮凳嗎？狗日的裝神弄鬼嚇我們，大家一起去揍死他。」話是這麼說，卻沒見有人挪動腳步。
門外那人已經進到大廳里了，身高不到常人的胸部，他似笑非笑，雙眼朝著屋裡的土匪掃過去，伸出有些僵硬的右手一個一個指著縮成一團的土匪，沒見他嘴唇有什麼動靜，就聽見一道不男不女的腔調：「你、你、還有你，我都記得，今晚，統統都得死！」
「這，這不是矮凳的聲音。他已經被林家小姐的鬼魂上了身，來找我們報仇了，大家快跑吧。」人群里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一個聲音，這群土匪頓時炸開了鍋，剛要跑出去，卻見「矮凳」站在門口前一動不動，眼睛里射出一道攝魂的亮光，逼著跑在前面的土匪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關鍵時刻，那大當家的還算穩得住，他走到土匪的前面，說道：「怕什麼！你們也不想想死在我們刀下的亡魂有多少，如果他們來找大伙兒報仇的話，我們今天還能站在這裡嗎？這也就區區一個女鬼，我們幾十個大男人還對付不了她不成。哼！」
他話剛落，便面露兇狠之色，幾步向前，手舉刀落，把「矮凳」的頭顱砍飛，那無頭的身軀也撲通一聲跌落地底，腥臭的鮮血不斷從矮凳的脖子里湧出來。
石皓受不了那種血腥味，看到這場景，早別過一旁干吐了幾下。不一會，他覺察出問題來了，那難聞的味道越來越濃，而且，鮮紅的液體已經滲透到了他的腳下。他抬頭望去，有將近一半大廳的地面都被鮮血淹沒了，那鮮血還沒有停止湧出的意思。單單一個人，怎麼可能流出這麼大的血量？
「鬼，鬼啊！」
那些土匪早嚇破了膽，爭先恐後往大門跑。在最前面的土匪，已經看到了前面微紅的月光，他彷彿呼吸到了外面清新的空氣，不料，他最先要踏過門檻的腳，竟被一股力反彈了回來。石皓看得清楚，現在那敞開著大門的那一面，在「矮凳」進來之前，還是一堵牆。但那些土匪為了逃命早就慌不擇路，陸續還有幾個不死心的土匪朝那堵牆猛撞過去，弄得頭破血流。落在後面的土匪嫌前面的人走得太慢，擋住了自己的路，不由分說便拔刀向自己往日口裡的兄弟揮去。只一小會兒，已有十餘個屍體倒在血泊中。
土匪的只有大當家的還保持著清醒，他喊得聲嘶力竭要他的弟兄們停止自相殘殺，然而沒有絲毫的效果。
突然，一個披著秀髮赤身的虛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幽幽說道：「你們一個也逃不了，都得死。」
大當家的激憤地喊道：「我要你先死！」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大刀就搶先一步劃過前面的虛影。那虛影被劈成兩半，並沒有消散，又慢慢合在了一起。一道冷冷的聲音傳過來：「你們一個也逃不了，都得死。」
「老子跟你拼了！」大當家的悲愴地大喊一聲，揮著大刀徒勞地朝著身旁的空氣砍來砍去。
那虛影飄到了他身後，面目愈發猙獰，尖長的指甲插入了大當家的脖子。大當家的來不及做一聲哀嚎，他的腦袋已經被擰斷了。那虛影還不擺休，用帶著尖銳的指甲的雙手往那沒有了生氣的屍體里拖拽著什麼。只見一個跟大當家的一模一樣的人被虛影拖了出來。那應該是大當家的魂魄，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的虛影，被那虛影一口吞噬掉。
其他土匪看到眼前這一幕，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都紅著眼睛向那虛影衝過去，要做垂死掙扎。
結局早就註定了。從大當家的倒下，到最後一個土匪的靈魂被吞掉，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這些土匪以前壞事作盡，就算今天全部喪身於此，落到個連魂都不剩的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只是石皓沒想到，那林家小姐報仇的手段，是如此殘忍。石皓眼睜睜地看完了屠殺的全過程，內心早就崩潰了。以前看恐怖片，他都是關掉聲音看的。現在，那些慘叫聲還回蕩在耳邊，那濃濃的血腥味還不時刺激著那備受折磨的胃。
「你們，一個也逃不了，都得死。」一個冷冷的聲音飄過來，石皓的汗毛頓時豎了起來。土匪不是都死光了嗎？石皓雙手不由自主地抖著，到處尋望，剛好迎上一道狠戾的目光。
四目相對，雖然看不到她的眼珠，石皓還是能感受到那滲人的眼白里凌厲的殺氣。石皓暗叫不好，那女鬼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看來是要對自己下手了。媽的，今天算是看了一場大戲，沒想到不僅要做觀眾，還要做演員。那些土匪還能拿把刀舞幾下，自己可完全是赤手空拳啊。這場面，沒有勝算，完全是一邊倒。
石皓看著那女鬼離自己越來越近，跟著一步步往後退，心跟著後背一涼，已經靠著牆了。他絕望了，沒有任何餘地，只能閉著眼睛等死了。就算閉著眼睛，石皓也能感覺到，一股低冷的氣流襲來，他下意識地把手縮進了口袋，忽然覺得手心熱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