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林孝蘭祖先
「那又怎麼樣？」老中醫已經下定了決心，「計生隊那邊我去想辦法，我在鎮里還是有幾個朋友的。但對鈺蘭腹中的孩子來說，他已經等不了多少時間了。長青，要不要換命，決定權在於你，你還是自己考慮清楚吧。」
「我已經決定好了。」林長青向著老中醫連磕了三個響頭，說道：「感謝石老爺子您的大恩大德，我胡長清今生今世無以為報，這個恩情我下輩子一定會還的。」
老中醫的兒子不甘心，嘟囔了幾句，被老中醫趕出了屋外。房門都被鎖上了，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和兩具屍體，還有一盞昏黃的煤油燈。老中醫的兒子和老婆知道不管再做什麼都改變不了老中醫的決心，只好回自家的房裡睡覺去了。
那盞昏黃的煤油燈一直都亮著，偶爾一絲風吹過，會讓燈影撲閃幾下，沒有人知道裡面正在發生著什麼。
直到寒風裡夾雜著一絲冰雨，為整個天地間掛上了一片雨簾，乾旱的泥土變得濕潤，那個房間里突然傳出「哇」的哭啼聲，打破了這個小村莊的寧靜。老中醫的兒子連忙從床上跳下來，跑去老中醫和林長青所在的房間，這是房門已經打開了，他父親正一臉慈祥地抱著一個啼哭不止的嬰兒，這是一個用兩條生命換來的新生命。老中醫和林長青臉上都是喜悅的神情。
老中醫的兒子雙手緊攥著，他甚至有種想法，抱走孩子把他丟在大路邊，任他自生自滅。但當他轉向已是氣若遊絲仍是滿臉幸福模樣的林長青，他握緊的拳頭又無力地松垂了下去。
老中醫一邊哄著哭啼的嬰兒一邊笑著對林長青說道：「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給他起個名字吧。」
林長青無力地搖了搖頭：「雖然孩子是我和鈺蘭的親生骨肉，但石老爺子對孩子有再生之恩，孩子的名字還是由你來取吧。不過，我倒覺得他的姓應該是石，而不是林。」
「這樣也好，免得孩子懂事以後徒增困惑。」老中醫笑道：「那孩子以後就跟我姓石，單取一個『皓』字，月色皓白的『皓』，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要尋找光明。」林長青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這正合我意。那石老爺子，以後石皓就交給你照顧了，我的陽壽已盡，是該要走了。臨走之前，請石老爺子再答應我一個冒昧的請求吧，能不能把我和鈺蘭合葬在一起？」
面對林長青熱切的眼神，老中醫卻搖了搖頭：「你雖然把壽命都給了石皓，但在陰間的生死簿里，你仍是個活人，他們不會接收你的。你只能做個孤魂野鬼，在外面至少遊盪38年。與其這樣，倒不如留在石皓的身邊，守護著他成長。」
「可是……如果我以陰魂狀態在他的身邊，會不會對他產生不利的影響呢？」林長青帶著擔憂疑問道。
老中醫笑道：「你放心，石皓死而復生，身上本來就帶著陰氣，可以說是個陰質體。正因為這樣，他很可能說收到很多陰客邪物的覬覦，我也不可能隨時隨地都在他的身邊，如果有你守護著他，我也會放心很多。」
「如果真的需要這樣，我自然樂意去做。」林長青低著頭說道：「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相信鈺蘭不會責怪我的。」
石皓聽林長青把自己出生的經歷說話，早就哭得熱淚盈眶，「你……你真的是我的爸爸，這麼說，我這條命，是爸媽用你們的命換來的了。」
林長青懊惱地說道：「對不起，孩子，是我讓你從小就缺少父母的愛，如果當初我不瞻前顧後，堅定地支持你媽媽把你生下來，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你也不會只有三十八年的壽命了。」
「爸，快別這麼說。」石皓哭笑道：「起碼你讓我知道，我不是沒爹疼沒娘愛的人，我就很知足了。至於爺爺，還有我在振東縣的父母，他們把我養這麼大，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他們的。」知道真相之後，石皓對往日里父母偏愛弟弟所產生的怨恨，都渙然冰釋了。畢竟不是親生兒子，他沒有理由要求他們分給自己更多的疼愛，能咬著牙一直支持他讀上大學，那就是莫大的恩情了。
「小娃兒，你一出生就面臨著生死大劫，痛失雙親，這是極其不幸的。但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有許多人都願意施以援手，比如你爺爺，你的兄弟，還有你的同學，都不是親人更勝於親人，你又是極其幸運的。」白髮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有一件事情，剛才你爸沒有提出來，但我必須要跟你說。其實你應該也感覺到了，這些年你經常會受傷，有些還差點要了你的命，但你都能很快恢復過來，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還有，你多次使用別人視為禁術的天字步法，都沒什麼事，你知道這又是因為什麼嗎？那是因為你身體上的那些損耗和傷害，都是由你爸爸來替代你去承受的。」
「為什麼會這樣？」石皓看著剛剛認回的爸爸虛弱的魂魄，不解地問道。
「當年你父親以命換命救回你的時候，曾經在那個老中醫的幫助下，把他的魂體與你的身體建立了某種聯繫，也建立了一個契約，只要你的身體受到傷害，都會轉移到了他的魂體上。」見石皓全身顫抖著一步步走近他爸爸那個弱不禁風的魂魄，白髮老人又接著說道：「兩年前孝蘭把他送到這裡來的時候，他雖然受了重傷，但還沒有虛弱到這種程度，就是最近這幾年他的魂體就開始急劇惡化了。」
石皓聽得心疼不已，想想這兩年來因為自己的任性，他爸爸為他承受了不知多少的痛苦。從麟角山上多次使用天字步法，身上的血不要命地流，到酆都鬼城他的魂魄被無情撕咬，他的身體被夏宇瘋狂廝打，再到困龍潭裡大量地消耗精氣，難怪他爸連戰都站不起來了。
「梁教授，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林長青有激烈地咳嗽了幾聲，說道：「提到林孝蘭，你不應該稱她為姐，這是對她很不尊重的，實際上她是你三百多年前的祖先。」
「什麼？」石皓又一次震驚到了，「不可能吧。雖然你姓林，她也姓林，可全中國姓林的人多了去，不能說只要是姓林的就是親戚吧。」
「孩子，你聽我說完。」林長青說道：「還記不記得你們去林府舊址所在的舊造紙廠那裡找到的一個石碑？石碑上記載的那個林孝元的人，就是在那場大屠殺之後唯一倖存下來的林家的後人。林孝元就是我們這一系林家的直系祖先，而林孝蘭就是我們直系祖先的姐姐，說她是我們祖先完全沒有錯。其實我們林家祖祖輩輩都流傳著一個傳說，就是我們林家在幾百年前曾經遭遇過一次巨大的變故，只能到處避難，幾經輾轉，才最終在振東縣落腳。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位林孝蘭祖先，也就是那次你被她帶入夢境那一次，我曾經拼了命也要把你救醒。無奈我和她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過懸殊了，我拼到最後，還是阻止不了她。幸好那一次她並沒有為難你，她對你能夠無意識地運用破歲刀，也就是你在夢中多次撿起的那把銅質小刀很感興趣，便找我來詢問。當時她就已經猜到了你其實是林家的後人，所以才最終認定了你是幫助她完成復仇的那個有緣人。」
「爸，你這麼一說，我心裡的很多疑問都迎刃而解了，只可惜我太過愚鈍，要不是爸的點醒，我恐怕一輩子都覺察不出孝蘭姐姐……祖先的用意。」石皓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我們永遠也見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