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以命換命

聽到女兒喊他，李鈺蘭爸爸暫時放過了老中醫，轉而指著他女兒罵道：「別叫我爸爸，我沒有你這樣恬不知恥的女兒，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我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要阻止孩子出生的，就算出來了我也要活活把他給砸死。」

「爸！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李鈺蘭絕望地叫喊道：「他可是你的親外孫啊！」

「親外孫？」李鈺蘭爸爸渾身打了個激靈，這個對他老說從未有過的稱呼讓被怒氣沖昏了頭腦的他總算清醒了一些：「鈺蘭啊，你真的要把孩子生下來？他可能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你一個人把他帶大，還要受盡旁人的臉色，你承受得住嗎？」

「既然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不管是多大的困難我都會選擇去承受。」李鈺蘭露出了決絕的神色：「爸爸，您和媽媽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我也不會忘記的。」

「哐啷」一聲李鈺蘭爸爸手裡的菜刀跌落在地，他嘆了口氣說道：「你看看你，幾個月不到，就變得這麼憔悴了，讓我怎麼回去向你媽媽交代？這段時間你在外面受的苦，我都聽說了，只是礙於面子，不想把你接回家。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認命了。只要你肯把那個負心漢說出來，外孫子讓我來養大，我也不會介意的了。」

「爸爸，對不起。」李鈺蘭的態度依然十分堅決，對於那個男人，她是烏龜吃秤砣鐵了心半個字也不願泄露。

她爸爸稍微緩和下來的臉色有陰沉起來：「好！好！你就繼續自作孽吧，我就當從來沒生過你這個女兒！」說著，他頭也不回摔門而出。

「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怔怔地看著爸爸遠去的背影，李鈺蘭豆大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留下來。

「姑娘，不要激動。」老中醫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你下面流了很多血，事情變得難辦了。」原來李鈺蘭就處在難產的關鍵時刻，受到她爸爸的刺激，孩子本來露出了一個小手，又縮了回去。李鈺蘭疼痛難忍，臉色蒼白如紙，差點昏闕了下去。

她憑著僅剩的意識，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老神仙，你不必為難，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我們母子不會怨怪你的。」

「唉，姑娘，你是個堅強的孩子。」老中醫此時已經束手無策，他明白李鈺蘭此時已是彌留之際，說道：「你還是說出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吧，就算你見你最後一面也好。」

李鈺蘭還是搖了搖頭，淚水不斷從臉頰上滴落：「孩子，媽媽沒有能力保護好你，你要責怪就責怪你媽媽吧……」她絕望地永遠閉上了雙眼，身體一點點冷卻下來。

老中醫愣愣地跌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兩個生命的消失，讓他覺得非常難受，一整天都待在房間里連動都不願意動。直到他兒子把一個二十來歲男人的揪了進來，一把摔到了李鈺蘭躺著的床前。

那男人看著血淋淋的場面，渾身不住地顫抖著，緊緊握著李鈺蘭已經冰冷的手，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鈺……鈺蘭，我來遲了，你為什麼不等等我？我們都已經說好了的，要死就一起死啊……」

「哼！」老中醫兒子冷笑道：「她還活著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站出來，現在人都死了你跑到這裡來哭，還有什麼用？你還能指望哭著慘一點她就能回來嗎？」

那男子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他看向了還在愣神的老中醫，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石老爺子，聽說您是個老神仙，您一定有辦法救回他們母子的，對不對？請您……請您發發善心，救救他們吧。」

「唉，太遲了。」老中醫嘆著氣說道：「鈺蘭姑娘已經救不回來了，至於你們的孩子，理論上說，也已經胎死腹中。」

「理論上？」那男子彷彿抓住了一絲希望，「換句話說，還是有什麼特別的辦法的？孩子是我和鈺蘭的結晶，是她生命的延續，如果真有辦法把孩子救回來，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如果是要你的命呢？要用你的命來換孩子的命呢？」老中醫冷冷地說道。他很瞧不起這男子的為人，自己做錯了事卻要一個弱女子去承擔，這樣沒有擔當的人，是最愛惜自己生命的了。

「那就把我的命拿走吧。」那男子的回答出人意料，看著老中醫狐疑的眼神，他猛地撿起他「岳父」沒有拿走的菜刀，對準脖子就要割下去。

老中醫忙抓著他握刀的手，把刀奪走，老中醫那雙看上去枯瘦如樹根一般的手，其實力氣極大。那男子使勁掙扎了幾下，臉色漲紅，都沒能把老中醫的手掙脫，只好說道：「我剛剛送走了久病在床的老母親，已經沒有顧慮了，就請老神仙成全我，用我的命來換孩子的命吧。」

「我說的以命換命，可不是說你死了，你孩子就能自動活過來。如果你現在就死了，你的孩子也別想救回來了。」老中醫幾句話說動了他，讓他放棄了掙扎，隨即又說道：「我祖上曾留下一本秘籍，上面記載了許多救死扶傷的方法，大多非常精妙。只可惜我兒子對於此道毫無興趣，只怕我過世之後就得失傳了。」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見他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他只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其中上面正好記載了一個以命換命的辦法。它是這樣說的，上古流傳下來的習俗，人死之後不能馬上入葬，因為人剛死之時，魂魄尚眷戀自己的身體，如果能夠重新與身體契合，就有可能重新活過來。而我祖上流傳下來的秘籍上有一種觀點，如果人死不足一天，可以用至親之人的陽壽和死者建立起某種聯繫，讓兩個人共享活著的人剩下來的壽命。」

那男子聽明白了老中醫的意思，連忙說道：「那老神仙快幫我看看，我還有多少年壽命，我願意和孩子共享陽壽。」

「要算出你的壽命，必須要看你的生辰八字。」老中醫說道。

那男子剛好隨身攜帶著自己的生辰八字，拿上取出來交給老中醫。

「你叫林長青？」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老中醫又低頭掐算了一會，說道：「你本該活62歲，今年你24歲，還剩下38年，你打算舍多少年給你孩子？」

「38年……」林長青默念了一會，說道，「全部給他吧，如果孩子就只能活到成年，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正好我可以去追隨鈺蘭，希望她不要走得太快，在她喝下孟婆湯之前我能趕得上，這樣我們就可以手拉手一起去輪迴轉世了。」

「你可要想好了，」老中醫的兒子忙提醒道，「林兄弟，不要急著做決定，先考慮考慮後果吧。如果你死了，誰來照顧你的孩子，誰把他養大成人？」

「我……」林長青一時語塞，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家裡就只剩他自己一個人，疏一點的親戚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還真沒有哪個可以託付之人。

「這個你不必顧慮，既然我能提出這個方案，自然替你想好了後續的方案。孩子還是交給我來照顧吧，」老中醫說道，「換命的辦法就算能夠成功，也是有很多後遺症的，孩子的身體會非常虛弱，極易被邪物侵身，如果沒有人守護在身邊，說不定還沒長大就夭折了。」

「這……」林長青面露難色，「我林長青命賤一條，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老神仙您行醫濟世，拖著個孩子總是有麻煩的，況且石大哥尚未育養孩子，對他影響也不好，現在計生隊進村入戶，會招惹非常多不必要的麻煩。」

「是啊，」老中醫的兒子連忙附和道，「翠英她已經懷有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