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鬼引子
「我叫石皓，省大的學生，今年讀大二了。」石皓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嗓子，這樣的氛圍，讓他感到極度的不適應。
「石？一個很普通的姓，還好不是姓黃，不然，就你那挫不拉幾的，我還真替我那侄女不值。」胖警察打量著石皓，如同城裡人看著鄉下來的遠方親戚一樣，眼神里充滿了蔑視。
胖警察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無情地插入石皓的心窩，激起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自尊，他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他抬起頭正對著那胖警察，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幾度：「有什麼問題就請您問吧，我還要趕時間回學校。」
胖警察對於他的反應毫不在意，冷冷地說道：「沒什麼可問的。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從你身上拿到什麼線索。」
見他目中無人的樣子，石皓氣不打一處來，他把手抬到半空，停止了一下，最終沒有拍在桌子上。面對胖警察，他沒有了害怕，只有難以形容的厭惡感，看著他就好像咽了只蒼蠅一樣。他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帶我來派出所？總不至於就為了賞我一盒快餐吧。」
「說真的，你對我來說，毫無價值。只不過，我那小侄女非要你參加我們的行動，我才把你留下來。知道了吧，接下來，你什麼都不用做，看著就行了。」
「我想我不用看了，你跟你的小侄女說就可以了，何必用我做中間人，多做無用功？」石皓不斷加重自己的語氣，他要讓胖警察感受到他強烈的不滿情緒。
「沒辦法，我小侄女非要你參與到這個案子來，她一定要堅持，看在她的面子上，就算你不情願，我也得讓你留下來。」
胖警察的口氣令人十分不爽，石皓還是通過對話大致了解了他被請到派出所的原因，至於胖警察口中的「小侄女」，他也猜到了幾分，不過，他不想為這事耗費腦細胞，還是讓胖警察親自說出來，心裡會踏實一點。於是，他問道：「聽你的話，是你的小侄女讓你們帶我來這裡的，那我可不可以問一句，她到底是誰。」
沒想到，胖警察徑直起身，連看也不看石皓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石皓的耳邊還飄著他離開前說的話，等到過了12點你就知道了。又是12點，這應該是個奇怪的節點，剛才隔壁的中年人也再三地強調這個時間，難道，那具屍體真的有問題？
胖警察離開之後，留下來的兩人也沒什麼話可說了。石皓也知道今晚是不能回去了，只好和對面的警察大眼瞪小眼，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胖警察後來還去了隔壁，罵了中年人幾句，那邊也是徹底的安靜起來。
這樣的氛圍，是最有益於睡眠的。石皓髮了一會呆，眼皮子就重得睜不開了，意識越來越模糊。
姓李的警察見他伏在桌面上，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自己也被濃濃的睡意侵襲。他不敢離開辦公室，去燒了一壺茶，一口一口地喝，慢慢打發時間。辦公室里的溫度不知在什麼時候降了下來，他打了個寒戰，雙手縮在胸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盯著頭上的燈，光線弱了好多。使勁甩了下頭，看看時間，還有兩分鐘就到十二點，他心跳的頻率不知為何變快了。
這時，石皓也睡醒了。準確地說，他是被人拍醒的。他和周公的女兒聊得正興起，有人不停地從後面拍他的肩膀，石皓不耐煩地想要抓住那隻擾他雅興的手，用力一按，自己的手卻打在了堅硬的桌子上，醒了過來。他揉揉惺忪的雙眼，含含糊糊地向前面的人影抱怨道：「你拍我幹嘛，我都還沒睡夠。」
姓李的警察有些哭笑不得：「你在做夢吧？我從來沒有走近過你一米以內，怎麼把你拍醒啊。」
聽到這裡，石皓沉重的腦袋輕鬆了一些，也許是因為突然醒來的關係，看東西有些模糊。看著那個警察，好像有兩個影子在晃來晃去。他懷疑是睡眠不足，用手拍拍還有些疼的額頭，再往警察那邊瞥去，還是兩個影子。這次，他發現了兩個影子有些不一樣。一個影子懶散地愛理不理的樣子，另一個影子卻對他露出了怪異的微笑。那影子乍一看和姓李的警察差不多，仔細瞧瞧發現他身上在冒著絲絲黑氣，本該是眼睛的位置成了兩個黑洞。
「鬼啊！」石皓壓抑不住自己的嗓子，拔腿往門的方向猛跑。那門的把手跟旅館的鐵把手一樣，做成不規則的圓柱狀，在室內只要往右邊轉，就能解開鎖。
石皓這麼大的反應也沒能讓姓李的警察打起精神來，他就冷眼像看戲一樣看著石皓跑到門前，用盡吃奶的力氣，甚至動用牙齒了，都不能轉動那個把手分毫。鐵把手就好像被焊接在門上，和門上的鐵皮融成一體。要想出去，只有砸門一途了。而唯獨這一條，讓石皓猶豫了。破壞公共財物，沒有千把塊，是清不了那個數的啊。
就在石皓干著急的時候，姓李的警察站起來了，還吞了口口水，操著陌生的嗓音道：「小夥子，不要白費力氣了，你是開不了那扇門的。你就乖乖地做我的食物吧。嗯，好香的嫩肉。」他在空氣中嗅了幾下，滿是愜意陶醉。
這警察在石皓眼裡已經換了張臉孔，石皓並不陌生，正是和他一起被送到派出所的那具屍體的容貌。只不過當時的臉面色蒼白，現在的臉被一層黑霧遮住，若隱若現，嘴角滴著唌水，如同猛獸找到了可口的獵物。石皓不住地往後縮，最終被冰冷的鐵門擋住了退路。
「有鬼啊！快放我出去！」石皓慌亂之中對著門外大喊，收穫的只有陣陣回聲。
「你省省心吧，這裡已經和外界隔絕了，你喊得再大聲也沒用。」那警察陰著臉，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石皓的跟前。身旁起了一陣冷風，石皓的手臂長滿了雞皮疙瘩，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那警察掐住了脖子。石皓拚命掙扎，也沒能讓那隻手鬆開半分，吸入的空氣進到了喉嚨就溜了出去。意識越來越模糊，石皓彷彿看見自己的魂魄正慢慢脫離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向著那警察背後黑色的影子飄去。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嗎？石皓心裡哀鳴，自己這一死，只怕連魂兒都不剩了。就在他幾乎失去知覺那一刻，背後的門被咔嚓一聲打開了，門帶著狠勁把石皓連同姓李的警察一齊推倒在地。還好有那警察墊底，石皓倒沒啥大礙。
門外響起了鑼鼓並敲一般的罵聲：「媽的！我才走沒幾分鐘你們怎麼搞得那麼大的陣仗。我說小李，我知道你不喜歡女人，問題是這裡是辦公的地方啊，你那些齷蹉的想法最好不要在公眾場合實施。不然，我也保不了你啊。」
聽到這裡，石皓胃酸翻湧，忙推開姓李的警察，迅速站起來。這樣不雅的姿勢，任誰看見了，都會自動腦補那些噁心的畫面。特別是這個對他很不爽的胖警察，在她侄女旁邊多嘴幾句，那自己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石皓慌忙指著行李的警察辯解道：「你別亂想，剛才是他被鬼上身了，要殺我，然後你開門把我們推倒，就成了那個樣子的。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你也不能敗壞了我的名聲啊。」
「亂想的人是你，我可沒有想歪啊。」胖警察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裡的黃符貼在還躺地上呻吟的警察身上，一個警察頭兒居然用符紙來辦案，還真是聞所未聞。胖警察見他眼神變得獃滯，不再動彈，又繼續向石皓說道：「我想我知道，我那小侄女為什麼堅持你要堅持進來了。對於鬼魂來說，你就是一塊鮮美的大肉啊！除了吃素的，有哪只鬼不會搶著好肉吃啊。用你來做鬼引子，還真是省卻我們不少麻煩。」
「謝謝所長瞧得起我。就是不知道您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呢？」石皓撇撇嘴，說道：「還有鬼引子，是啥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