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膠唱片
魔方到手,方墨手指一撥,沒有轉動魔方。
不是因為用的是單手,方墨的手掌夠長、夠大,單手完全可以把玩一個正常的魔方。
轉不動只因為是在現實世界。在現實世界,魔方是被粘死了。只有在潛意識世界里,作為心錨的存在,魔方才可以恢復正常,並且擁有連接兩個世界的功能。
方墨放下魔方,望向內廳,心中充滿了不安。
如果這裡是現實,之前的蔡小雅去哪裡了?
放下魔方,方墨拉著安靜,又返回內廳。
內廳不到二十餘個平方,一瞄盡收眼底,完全無處躲藏。
蔡小雅憑空消失了?
方墨握緊了拳頭,憋了一口悶氣。
「墨,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告訴我好不好。」安靜焦急地雙手拉住了四處亂轉的方墨。
「我……」方墨沉下頭,看著安靜焦慮的目光,沉默了一秒鐘,說道:「現在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但感覺怪怪的。我剛才突然看到了一個女孩,但那女孩又突然消失了。」
安靜用手掌替方墨擦掉額頭的汗水,「放輕鬆點,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病人,也沒有什麼女孩。」
「我知道沒有,可……」
方墨的目光落在沙發上,深黃色的檔案袋安靜地趟在墊子上,格外礙眼。
方墨拿起檔案袋,剛要打開,動作停了下來,直接將檔案袋扔向垃圾筐。
檔案袋裡裝的東西很硬,進不去垃圾筐,掉在了安靜的腳邊。
安靜撿起來,隔著袋子一摸,沒有摸出是什麼東西,好奇地問:「看你心神不寧的,這裡面裝的什麼?」
「扔掉吧,沒有什麼,沒用的東西而已。」
方墨故作鎮定地回答,同時抓向檔案袋。
安靜手一撤,方墨沒有抓到。
沒有拿回檔案袋,方墨臉上露出一絲急躁,但立馬轉過頭,裝做無所謂的樣子。
安靜眼睛一眯,察覺出了方墨的緊張。
安靜退後一步,躲開方墨,將檔案袋翻過來,但見上面寫著三個字母:FMS。
安靜認出了字母的含義,看著方墨緊張的樣子,安靜直接打開了檔案袋,「咦?怎麼有張黑膠唱片?」
黑膠唱片?
方墨迅速瞄了一眼,真的是一張黑膠唱片。
觀察者竟然送來了一張黑膠唱片。
黑色的圓形碟片,中間有一個圓形的小孔,直接大概有十英寸左右。
這種二十世紀風靡全球的音樂介質近幾年已漸漸走入了歷史的塵埃。
什麼樣的人會使用和收藏黑膠唱片呢?
年紀超過四十歲要不就是喜歡懷舊色彩的年輕人、小資、喜歡安閑……
方墨根據黑膠唱片推斷著觀察者的一些信息,轉念一想,不對,這張黑膠唱片是送給自己的,恐怕並不能代表觀察者。
「墨?」
「奧,我想起來了,是一個朋友送的,很久了。我聽煩了,扔了吧。」方墨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朋友?」安靜緊鎖起眉毛,「哪一個朋友?我認識嗎?」
方墨一愣,被安靜問住了。安靜了解方墨,方墨身邊的朋友很少,或者說幾乎沒有。方墨本來想隨便編一個人名,但一想怕弄巧成拙,最後選擇了沉默。
沒有得到回答,安靜疑心更重了,「墨,你行為有些不正常,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能出什麼事情?你不也說了嗎,我只是太累了,眼前出現了幻覺。」
「只是幻覺?」安靜咬了下嘴唇,認真起來,「可我感覺你在騙我。」
方墨一怵,忽發現自己在安靜面前竟然如此的軟弱無力。
方墨張著嘴,想辯解,但想了想自己根本騙不過眼前的這個短髮女孩。
安靜繼續追問道:「你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了?」
方墨攤攤雙手,「我這個人如此簡單,你還不了解,能瞞你什麼?」
安靜舉起手中的黑膠唱片,語氣強硬起來:「你說是你朋友送給你的,你聽煩了。那告訴我這張唱片中間錶盤上寫的是什麼曲目?」
「沒有曲目。中間寫東西了嗎?我沒有印象。」方墨淡定自如地回道。
安靜眼神一瞥,「勉強答對。」
聽到這四個字,雖然外表無動於衷,但方墨心裡著實鬆了一口大氣。正如安靜了解他一樣,他一樣了解安靜。這種試探性的問法說到底還是他交給安靜的,怎麼會上當。要試探一個問題,不要問有什麼、沒什麼,要問是什麼,前提上設下一個陷阱告訴對方一定有。就像這件事情一樣,安靜不問唱片上有沒有寫具體曲目,問的卻是曲目具體是什麼。
唱片是觀察者留下的,按照過去觀察者寄東西的習慣,東西上絕不會帶著任何顯著的信息。面對詢問,方墨只有賭一把,賭一把對安靜的了解,賭一把觀察者的習慣。
「等等。」方墨還沒接過唱片,安靜手中一緊,再次按住了唱片,「裡面究竟是誰的歌啊?」
「裡面……」方墨一笑,「太久了,我也忘記了。以前很喜歡音樂,經常與人交換各種唱片。這張無名的唱片具體是什麼,早沒印象了。不好的或者壞掉的唱片我才會收進檔案袋裡,準備丟掉。」
「丟掉多可惜啊,這種唱片早淘汰了,十分具有收藏價值,丟一張少一張。不如我們現在聽聽吧,正好放鬆一下。」
安靜轉過身,徑直走向牆角,掃了眼牆上的兩幅油畫,目光然後落在柜子上的留聲機和膽機旁。
留聲機和膽機上落了一層塵土,很長時間無人問津的樣子。
看著安靜調試膽機的樣子,方墨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觀察者留下的唱片里究竟會有什麼呢?
方墨一隻手捂住頭,一隻手伸向安靜,卻開不了口。
「好了。」
話音未落,安靜啪的一聲打開了電源。
留聲機一振動,針頭落下,唱片轉動起來。
「噹噹當……當……噹噹當……當……」
混厚的音樂如同澎湃的潮水瞬間在房間里瀰漫開。
方墨耳膜一脹,恍然坐在了沙發上。